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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天 將軍之死
10月15日 10:54

  [2001.7.26. 第12天 晴空萬里 熱]

  雷公電母打卻了萬里天空,沒有留下一絲雲霧。

  早晨五點鐘的太陽從深藍深藍的被窩裏探出頭來,帶著一臉朝氣催醒了神威樓。

  腳下的長城在連綿不斷的山峰上一直向西延伸。它把南北兩面分成平原與青山。山上的長城不曾被磚包過。只有佔據在各山尖上的城樓磚包成型。也許戚繼光將軍看到這裡山高險峻,自然形成了天然屏障,沒有修城墻的必要了。或者是由於這裡的山脊較窄,陡立而光禿,修築起來困難較大。所以我們有幸看到了燕國時期的石長城,以前走過的幾段中也有類似的地方。

  千年風雨無情地肆虐著山峰上的長城,使她七零八落地塌了下去,有的只剩下幾塊石頭堆在山凹裏,有的長城段不知是倒塌了還是秦始皇沒有修過去。反正連城墻石頭的蹤影都不見了。

  我們沿著山峰攀登著懸崖。

  當我們爬上一個非常陡的只能站立兩個人地方大小的山頭上時,一陣強風突然向我衝了過來,頭上的帽子呼地一下被吹上天空,翻著筋斗向身後的懸崖徑直飛了出去。身體遇風失重隨著揹包的牽引向後倒仰,一隻腳被石頭拌住,另一隻腳還沒反映過來,我已像一根木樁一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揹包砸落幾塊石頭墊在崖邊上,反映過來的我兩隻手鬆開脖子上的照相機反手死死地摳住石縫,使我失重的身體沒有掉下懸崖去。等我縮回身體回轉身看那帽子挂在一丈多深的山澗樹杈上隨風搖擺呢。我的腦門上已驚出黃豆大的汗珠來。盼盼叉著兩手十分驚恐地瞪著我,一動不動。

  帽子是我們從山海關出發時帶來的四頂帽子的最後一頂。望著高高的山崖只有忍痛割愛了。

  翻過兩座高山,到達峰頂,上面的敵樓連磚都不見了,只乘下基石。群山之中這一座山峰最高,險峻而挺拔。站在這裡四週環視,萬里晴空下的群山象鋪了一層綠色的地毯。一根山道、一條河流、兩處開山鑿石的礦廠顯得格外清晰。再往南邊一看,兩座小水庫如一面水銀鏡鑲在起伏的山凹裏面。星星點點的農莊,塵埃籠罩的城鎮,冒著炊煙的煙囪,象一幅逼真的全景沙盤呈現在我們腳下。東西方向延伸的長城如係著帆尖的鐵鏈串接著忽左忽右的山峰。

  我炫耀地跟盼盼説:“盼盼,你知道坐在飛機上往下看是什麼樣的嗎?”

  “不知道。我又沒坐過飛機。”盼盼反唇相譏。

  “那你現在歪著頭往下看,就是那感覺了。”

  盼盼站起來歪著頭,認認真真地轉了一圈。

  “坐飛機就是這感覺呀,那我這些天豈不是一直在坐飛機嗎。”

  山下不遠就是小關村長城口,在兩山梁凹處。一條小路從這裡橫穿而過。沿山溝往西五華里左右有一個村莊,小關村。村民以種地和果樹為生。採礦為副業。生活條件優越。

  我們的水已經喝光,決定下山。此時時間是正午。

  村裏人見到我們,認出是他們在電視裏看到的走長城的父子倆。在小賣店前男女老少圍上來看熱鬧。

  “我非常想和你談談,可以嗎?”有一中年男人湊過來貼近我的耳邊小聲説。

  “可以。”我挪開嘴上的水瓶。

  “你們就這樣一直走到北京?”一臉疑問的表情。

  “是的。”

  “在山上?”

  “嗯。”

  “孩子不用背嗎?”

  “你看我哪有地方再背他?!”

  他望了望我背上的大包和懷裏抱的帳篷包,脖子上挂的照相機,又看了看盼盼那不屑一顧的神情,使勁地點了點頭。

  “厲害,佩服,佩服。”

  周圍的婆姨們看著盼盼交頭接耳起來。

  我命令小賣店的老闆:給我們拿一包冰棍,要冰塊的。圍觀的孩子們傳過來冰棍。驚訝地盯著我和盼盼把一包冰棍(10根)嚼完。冒著火的身上涼快了許多。

  “村書記家在哪?”我問身邊的人。

  “在外邊,很遠呢,你找他幹嗎?”

  “蓋個章。”

  “章在村會計手裏。”

  “狗子,你領他們去。”一個婦女命令一個比盼盼稍大點的男孩把我們領到了村會計家。

  坐在大坑上和他家裏人一道吃過午飯,在他們嘮喀的時候我們躺在坑上睡著了。

  這裡還沒有走出遷安,我拿起手機給最近的一個朋友打了電話。不一會兒他一臉睡意地開著車來到我們跟前。見到他就好像見到了家裏所有朋友,心裏有所慰藉。我是一時都不能沒有朋友的,哪怕在一起什麼話都不説。

  昨天晚上他的妻子在醫院折騰了他一宿。今天早晨太陽還未出來的時候一個小生命來到了人間加入到他們的家庭行列。

  他説,女兒出生時4斤多,長得白白凈凈的,比他和媽媽都漂亮。我們大家都非常高興。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我在這裡借用一下孔夫子老先生的一段文字,不知他老人家是否願意,我還是搬來了。本來嗎,人剛出生的時候,閉著眼只知道找吃的,不知道誰是他的媽媽。不管是媽媽的奶還是狼的奶,無論是有毒還是沒毒,他是沒有辨別能力的,所以他需要幫助。在成長過程中,他模倣著環境中的行為而行為,學習著人們的聲音而説話。人的質量也就隨著成長的環境分成了三六九等。

  當直立行走的父親母親撫養他時,他就會學著他們的模樣想站起來,扶著墻學走路,推開你的雙手想跑。能跑了以後就想跑的更快。

  如不小心他掉到狼群裏,狼孩的故事你聽説過吧。吮著狼的奶汁長大,他就學會了與狼一樣的四肢著地奔跑和嗅嗅的叫喊,決不會喊出一聲媽媽來。所以他在出生以後就需要一個健康科學的教育方法。

  稍一注意就會發現你身邊有許多耐人尋味的故事。

  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個要好的同學,他的母親以補鞋維持生計,一個小板凳,一堆布鞋,膠鞋,雙手一針一線地縫補。幾十年如一日,前日回家還是那個地方立起一個鐵篷。一堆皮鞋的中間有一個中年男人在機器旁給皮鞋上光,一看是我的同學。

  我在這裡並沒有貶低誰的意思,只是想説明一下遺傳慣性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為什麼有些現代人看著自己兜裏沒錢總去埋怨他的老子無能,也許他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今天當我這個無德又無能的爸爸認識到這一點後,就毅然地把我們孩子領到了長城上來,讓他從小學會自立的本能,明白這個道理。但我並不是説所有的家長都帶著孩子走長城才好。教育孩子的方法有很多,因地置宜,因材施教。望子成龍,急功近利的心態萬萬要不得。完全讓孩子按著自己的安排去走路也是不可取的。

  盼盼聽説又多了一個小妹妹,他高興的拍起手來:等她長大了,我帶她到長城上來玩。

  不知不覺中他已送我們到了遷西縣境內的擦崖子村,比我大幾歲的王書記帶著遷西縣人民的熱情歡迎了我們。盼盼與他家同年齡的孩子到山上的果園裏摘果子去了,嫂嫂給我們洗著衣服。

  山上的一個70多歲的老羊倌給我們講述了擦崖子村長城軼事。

  修這一段長城時,有一個將軍把這裡的長城關口設計成一個非常巧妙的營陣。城關門樓裏有4道8室,如果要從此城下通過,那你得通過城門裏邊迷宮一樣的通道和士兵的檢查才能過去。這一段城一共建了12年。建成時上級來檢查,發現城無水道,門不過騾。將軍被斬,立碑以告之。現碑石仍在一戶農家後院門口當腳踏石。

  抗日戰爭時期,日本軍進來,卡車開不過去,把城關樓拆了,蓋了炮樓。

  現在擦崖子長城關隘已變成光禿的山,一條馬路從遷西縣境穿山梁而過直通青龍。近百八十里僅此一條公路相連兩地區。

  ——任二林


責編:何貝莉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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