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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天 媽媽要來看我們 |
10月15日 1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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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7.24 第10天 陰轉晴 風]
媽媽就要到了。
盼盼今天起的特別早。
昨天晚上和家裏通了電話,説是電視臺的記者要和我們隨行一段,媽媽也一道來。盼盼問了個仔細,顯得特別興奮,很晚了還在和他小姨嘮嗑。
盼盼起的很早,換了整潔的衣服,擦拭了登山鞋,特意把小黑臉洗的幹幹靜靜。一次次溜到大門口去張望媽媽。書記大嫂做好了飯菜憐愛地喊“孩子先吃飯吧”。我們圍坐院中,吃著烙餅水米飯。
突然,門外傳來了笛笛的喇叭聲。等我們反映過來盼盼早已經扔下筷子撲進媽媽的懷裏了。這娘倆相見,媽媽怕影響孩子,努力噙著淚花;孩子怕媽媽擔心,繃著臉假笑。媽媽自顧撫摸著兒子的小臉,小手。盼盼頑皮地指著大腿笑著説:“媽媽你看,萬全河。”把小腿伸出來給媽媽看。媽媽終於忍不住把眼淚掉下來:“臭孩子,疼不?累不?能行嗎?不行就跟媽回去?”
盼盼斬釘截鐵地説:“能行,沒問題。”
從來沒有離開過媽媽這麼長時間的小羊羔依偎在媽媽的懷裏感受那離別已久的溫暖,使勁地忍住幸福的淚水不讓它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媽媽的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在孩子的頭上。相擁無語。
我是一個好玩的爸爸,每到節假日,調皮的孩子總要纏著我去野外玩耍。媽媽一時孤獨起來,就真的有點嫉妒:你看孩子跟你多親呀,也不理我。喂,透點絕招,你是怎樣騙得孩子芳心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輪到我靠邊站了。
書記大嬸喊:“先吃飯了,趕早!”盼盼抓起一張大餅遞給媽媽:“媽,多吃點,要不到山上餓。”自己也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完早飯,告別書記一家,盼盼挽著媽媽的手在前邊領著我們朝山上走去。
碩大身板的孟記者扛著一台微型攝像機趔趄著追在後邊。不知怎的,一採訪我,我就想唱高調,脫口而出一些革命口號。文革時期我還很小,不會有遺傳症的。有一點倒是真的,在走的過程中,遇到別人問起是哪人,我説我是遷安人的一剎那,我感到很自豪。到了北京地區,總能碰到老外,見他們看長城神兮兮的樣子,我感到是中國人真好。在長城上,感覺離祖國很近。有時都會覺得自己的身量在長大。我不再僅僅是媽媽的兒子,我仿佛真正成了祖國的兒子。確確實實有一種從來不曾體味到的心底裏的韻律。在剛剛走過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中,我對長城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我所走過的就像是我所觸摸過的一樣,對我有了一種靈魂的觸動,我常常被她感動。在這長長的盤龍之上,竟會以淚洗面。閘門的傾瀉,不再是一時的衝動。我為我兒子只有10歲而感動,我為我已有35歲而感動,我為我老母身體健康而感動,我為我的祖國昌盛而感動。長城磚不再是冰冷的石頭,她是有生命有呼吸的。她向你娓娓道著幾千年的歷史,她向你道著56個民族,她向你道著同一個偉大的中國。
“盼盼等一會,叔叔想在這裡採訪你一下。”孟記者喘著粗氣喊道。盼盼回轉身面對著鏡頭:“嘿嘿,那你快走呀。”
記者一邊追一邊問:“這幾天你感覺累不累?”
“累,可是也很好玩呀!”
“那你想不想回家?”
“想也沒用,現在也不能回去。”回頭看見正在看著他的媽媽,話鋒一轉:“有好玩的還有好吃的,就不想家了。”
記者接著問“現在離家這麼近,你不想回家和小朋友們玩嗎?”
“想呀,但是我更想先到北京。然後再回來找他們玩不也一樣嗎,反正他們也不會搬家。”一轉身向上邊爬去了,也不管身後的鏡頭錄完了沒有。好像記者的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一點心思。
在山上,盼盼不時地用小手指著下面此起彼伏的山脈對媽媽説:媽,你看!一會兒雲從山澗向下滑落,山峰從雲間升起,盼盼説:媽,你看!轉身回頭指著剛走過的長城説:媽,你看!多可愛的孩子,留在他眼中的是怎樣的山,是怎樣的雲,是怎樣的長城。我實在無法比擬他的感觸,只有眼見他一天天地長大。
很快就到了山頂。長城分出了兩條線:一條向西過一座山溜下去沒了視線;另一條向北呈弧線形延伸。我們停了下來,一時不知走哪一邊。我拿出地圖和指南針辨著方向。地圖是200000:1的比例,這裡的長城分叉地圖上沒有標出來,只有一條鋸牙形線一直向西劃去。我們視線範圍內的長城在地圖上僅一公分長度,很難依據它來確定眼前的情況。孟記者給我們講,據説修長城的時候,從兩頭往這裡交匯,到這裡接頭。誰知有一方的督軍看錯了圖紙方位,向北修去了。後又從這裡重修了一條與對面過來的長城才接上軌。後來那位指揮的大將因失職被砍了頭。
這時盼盼站在最高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觀察了一會,背對著我們面向西山小手堅定地一揮:“我們走這邊,這一條路是對的。”望著他的背影頗有點將軍指揮作戰的架勢。
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自信力越來越強。語氣也非常堅定,使我這個平時總説了算的爸爸不得不接受他果敢的判斷。
果然,當我們兩個多小時翻過山去到了河流口村時,證實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其實這不是偶然的一次。盼盼通過這些天已練就了許多本領,我不敢忽視他的判斷和建議了。路上經常被他言中了的事實證明,他已經能夠通過仔細地觀察事物來判斷情況了。
他學會了看地圖、靠日出日落樹木花草的形態來判斷方向,什麼野果有毒、什麼能充饑、哪些能止渴,他一看便知。
長城上忙壞了盼盼,前前後後圍著不敢挪步的媽媽。下坡時,他就在前邊用小手接著媽媽。上坡時,他就在後邊給媽媽腳底下推上一把。象個小男子漢似的表現給媽媽看。還不停地給媽媽一本正經地講著上山時身體要向前傾,陡坡時要注意上邊的石頭是否已鬆動,下坡時腿要打彎,看好了情況要踩穩,一點點的往下挪。千萬不要往下蹦。還要特別注意一點別往下滾石頭,説不定山下有人。媽媽含笑領略著兒子的成熟,在她眼裏兒子已有了很大變化。
走到山下來,媽媽回到家後頭昏眼花腿痛了好幾天。這樣一來她就更擔心起我們了。在她原來想象中長城是沒有這麼糟糕的地方,可她哪知道我們今天這一段還是比較好走的一段呢。
到了河流口村,是中午。長城穿過馬路又向北山上爬去。孟記者和媽媽就要在這裡返回遷安了。小妹也要在這裡和他們一起改道回家。
妻子返到車上拿出來幾大袋給我們的給養:大袋牛肉乾、大袋烤魚片、一袋葡萄幹、一包酸奶、兩包酥心餅乾、二十塊壓縮餅乾、軟糖、巧克力、純凈水、泡泡糖、牙籤肉、西瓜還有一兜早起3:00點妻子趕包的我最愛吃的茴香餡餃子滿滿地攤了一地。盼盼一手拿著酸奶一手抓著巧克力嘴裏咬著牙籤肉,忙不過來了。
妻子和盼盼一直單獨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聊的親切。盼盼捨不得媽媽,也捨不得小姨。在人們的催促下媽媽依依不捨地鬆開了盼盼的手,一再叮嚀我多注意安全,照顧好孩子,隨時打電話……。
車裏車外分別的手揮舞著,再見!媽媽再見!
今天的媽媽在眾人面前表現的很堅強。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沒結婚以前,是家中老小,上邊兩個姐姐一個哥哥,還有兩位能幹的父母,在家裏是嬌滴滴的小貓咪。什麼事情都是別人給安排好了的。甚至在家裏洗碗筷都不用她動手。自從嫁了我這麼一個只能愛不能幹的“豆夫”什麼事都得她自己去做了。洗衣做飯,上班帶孩子,可苦壞了她。不安分的我又辭去工職在外淘金,經常不回家。還要把她的一點存款全部拿走去投資滾雪球。可是雪球越滾越小,直到欠了丈母娘一屁股債還不曾把錢掙回來。她還要幫我沒日沒夜地打點生意,胖乎乎的身段瘦了許多,倒省了減肥錢。
十年風雨路程,妻子逐漸堅強起來。
她給了我無限的愛,給了我無窮的力量!謝謝你,可愛的妻。
經過冷口,穿過再熟悉不過的遷安至青龍的冷大公路,于晚上7點多鐘到達夾在大山裏的大龍王廟村。盼盼和強子躺在一輛沒拴驢的破馬車板上睡著了。我一邊記著筆記,一邊盤算著今晚的著落。
村書記走來把我們讓到他的家裏,使我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避免了夜裏一場傾盆大雨把我們泡成泥鰍。
——任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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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何貝莉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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