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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天 早晨,從長城敵樓中走出來 |
| 10月14日 1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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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7.18 第4天 晴 無風 暴熱]
晨,很涼。
4:15分,看看盼盼熟睡的小臉,不知今天還要走多遠的山路。
水不算很多了,只有三瓶。
抬頭望望遠處很小的長城樓子,這一點水是不夠的,我決定返下山去找水。
等我拎着水回來時,太陽已爬上了我們宿營的長城敵樓。
“起床了,起床了。”我對着熟睡的他們連喊帶叫。
我們一邊就着涼水吃香腸餅乾一邊在地圖上計劃着路線。一個多小時後我們擦着汗水登上了山頭“頂子樓”。
這之前在下邊看時,我以為爬過這座高山就可一路下坡了呢,誰知道在這裡長城向下蜿蜒爬過幾道小山梁又遠遠的向另一個更高的山上爬去。我感覺到這座大山呼的一下壓在了我們本來已經疲憊的身上。
沒有路的長城上長滿了青稞,我們不顧一切地奮力前進。
天太熱,穿着短衣短褲還要汗流浹背的時候,我們卻必須穿着長衣長褲。為的是不讓荊棘肆意地掠殺革命的身體。讓他保持完整不受侵犯,寧可忍受蒸煮般的痛苦也要把褲腳手腕匝起來。“哈哈”,我發出了一聲象馮鞏一樣的無可奈何的苦笑。
我們一口氣爬過了郝樓接黑樓來到山溝裏的拿子峪山村。整整連續5個小時才走出10多華里。讓我們吃盡了苦頭。在長城上一段比一段艱苦,只要你堅持就一定能走過去。
下到山底,到河溝裏想洗一下被露水和汗水浸透的衣服,可是河水已被小選礦廠的泥漿污染,比我們的衣服還臟。我們只好到村莊裏求援了。一位70多歲的老奶奶用葫蘆瓢給我們捧來了水,這是在她自家院裏打的一眼井裏用轆轤搖上來的水。好象八路軍進了村莊,讓我們找到了軍民魚水情深的感覺。
我們向村裏人打聽着下一段長城的情況,村裏人説好久沒有上去放羊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有一位小夥子從屋裏鑽出來告訴我們他小時候經常上去玩,只是最近十來年不曾上去過。但是,現在肯定走不得了。
望著漫山遍野的綠蔥蔥的樹木和一個個突起在山頭上的城樓拿不定主意。是登上長城還是在長城腳下的山裏穿過,跟他們三位商量一下吧。躺在路邊石子上快要睡着的盼盼發言了:
“你沒看見上邊的長城都破成那樣了,肯定走不了了。我説還是走下邊。”非常肯定的語氣。他在為他的疲勞找個理由。也真難為他了,時至今日,他的嘴裏沒有叫過一聲苦,沒有喊過一聲累。
“我們同意盼盼的意見。”其他二人異口同聲地附和着,看著我詭秘地笑。
其實我現在也累的象一條瘦驢似的早就想和他們一樣躺在馬路上睡一會了。
擺在我們面前的山象原始森林一樣,穿越時危險性極大。短胳膊小腿的盼盼走這樣的叢林地帶是非常困難的。也許改道走山下會安全一點。也不一定好走。民心所向,大家走起來輕鬆愉快。
“那好吧,聽你們的就走山下。但有一點,不許掉隊!”我説。
“yeah!!”大家跳了起來。好像坐火車上山一樣高興。
又是一個2個多小時的艱苦穿越叢林戰役。出沒於山溝之間。我們還有幸在山崖下邊的小山泉裏洗了個冰涼冰涼的“冰泉浴”,涼徹全身。從水裏鑽出來雙手哆嗦着、抱着胳膊、凍得上牙敲擊着下牙。一匐身趴在滾燙的鵝卵石上,肚皮立即被烙上了許多紅印章,象一個多病的病人拔了許多火罐。
順便吃了點飯,此時已是下午1點多鐘。
前邊出現了村莊,我們下山直奔土路。
來到撫寧縣境內的傍水崖村。村上的老人和婦人們都圍坐在不知誰家,準備蓋房子用的一堆石料上侃大山呢。看見我們走過來都閉上嘴誰也不吭聲了,一片寂靜。我們走過去把包放在他們中間的石堆上,小妹已經被口渴的不行,上前向一位大嫂很有禮貌地要水喝,可憐的小樣逗死人了。後來一提起來大家就一陣暴笑。被小妹追得到處跑。
盼盼在石堆上不知不覺地睡着了,一位大嫂心疼地把他抱起來喊大家一齊到她家裏睡覺去。婦人們趁我在這裡看包的時候向我問這問那。
“你們是哪的?”
“要修長城麼?”
“國家給你們多少錢呀?”
“不對,肯定是要中什麼大獎!”一位大嫂神秘地説。
我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那位把盼盼安頓好的大嫂回來劈頭蓋臉就向我數落了一通:“看看你們做家長的,這麼大的孩子都累成這個樣子了,他媽媽也真舍得。你們不是孩子親爹親媽吧。”旁邊幾位大嫂用眼角瞥着我,好像我真的不是孩子的親爹。
這時,從路口走來一位操天津口音的老太婆拉住我談東説西,非常佩服的眼光盯住我的臉。誇我是一個會教育孩子的好爸爸。面對他們,我無所適從。乾脆跑到一根大圓木上坐下,跟一直不曾做聲,望著我很慈祥地微笑着的兩位老頭老太討好似地閒聊。
89歲的老太太和84歲的老頭是鄰居,耳不聾眼不花身體硬朗,我在心裏非常喜歡二位老人。他們是在這個村裏土生土長的,還經歷過那烽火連年的抗日歲月。老太太一説起那時就有點激動。她説日本鬼子殺進來就把長城拆了蓋炮樓,蓋工事。村裏的青壯年都被抓去當勞工了。姑娘媳婦們經常被他們騷擾。她的父親就帶着她跑出去躲起來,八路軍來了她們才能回家。日本鬼子來了她們又得跑。就這樣全村象她這樣幸運的沒有幾個。跑來跑去撞上一個臨村的男青年就招進家來當了上門女婿。現在有已三個兒女,都在外地工作。老伴早逝,家裏只剩下自己照顧自己了。我問她為什麼不到兒女家去住?她説現在自己還能動彈,不想麻煩他們。善解人意的母親樸實無華,慈祥可親。
我心裏滋生出一種敬愛來,祝福她們長壽。
西邊轟隆隆的一聲雷響,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陰了上來。幾滴雨點砸散圍坐的人們。我急忙跑到屋裏喊醒東倒西歪睡相不雅的三位勇士,在婆姨們的挽留聲中,我們拿出雨具,按計劃順着他們指點的方向,沿河邊的砂土路,向張趙莊村進發。
剛走出山林,見到一點寬闊,現在又開始進入大山之中。
張趙莊村在兩座矮山之間整齊地建滿了瓦房,中間一條土路串起百八十戶人家。雨到這裡就突然停止了腳步。村裏不見幾個男人,只有一堆一堆的孩子和婦女圍坐在各家的門口上下打量着我們。按計劃應該就在這裡宿營,但是人們沒有挽留我們的意思。告訴我們再走7—8華里就到了葦子峪林場,把我們推到那裏,説是有護林人員基地可以借宿。
現在已是晚上6點多鐘了,小妹的鞋子穿破了,在半路中扔掉,換上了強子備用的43號登山鞋,穿在她的小腳上象米老鼠似的跟在我們的後邊。現在小妹又向村裏的大嫂們要鞋穿了。因為這裡沒有賣鞋的店,有兩位大嫂拿來半舊的自己做的農家鞋給她穿上還真的很合腳。小妹穿一雙背一雙像村妞一樣跟着我們走出張趙莊。
日落西山。
林場,一排8間破舊瓦房被夾在大山中擠在河床上。
院裏堆滿了沙子和綠軍帳篷,這裡正在修路。一直修到撫寧縣裏,是為了開發祖山旅游區。
林場管理人員領來了專門負責林區防火的安全員,商量後答應可以讓我們住下,但須約法三章:
不許帶火上山。進山時打招呼。安全第一預防為主。
手機沒有信號,這裡也沒有電話,跟家裏失去了聯絡,妻不定怎樣着急呢。
——任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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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何貝莉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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