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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天 盼盼捅了馬蜂窩
10月14日 14:54

  [2001年7月17日 第3天 晨霧 暴熱]

  今天,太陽遲到了兩個小時。

  大霧挂在山腰上,被農家屋頂頂住遙遙晃晃的不能掉下來。

  小妹早起,還不等我們睜開眼睛她已經把我們換下來的臟衣服洗乾淨晾了滿滿一繩。

  太陽出來了,晨霧還戀戀不捨的沒有退去。

  我們匆匆謝過東道主,在小韓的嚮導下趟著露水向山上爬去。小韓,村書記的兒子。21歲,結實的身體富有朝氣,屬帥哥一族。從山外學校讀完旅遊專業在山海關搞旅遊工作。昨天在回家的路上還沒進村就撞到了我們。健談的他誠實厚道,知識豐富。在繼承大山純美性格的同時還透著現代城市男孩的修養。一路上給我們介紹著他們的山他們的家他們的故事。

  這座山的那一邊是遼寧省地界的小河口村。

  幾年或十幾年以前,這段山上曾經有條小路。長城內外兩地區的居民互通往來,要越過山上的長城沿這條小路進出山間。村裏的人一般沒有特殊的事情是輕易不會出山的。他們過著安靜而舒適的生活。因封閉而暇意。

  現在村裏已經通了公路,這條小路也就廢置變成雨水道,路邊的樹枝草叢茂盛起來遮住了我們的視線。

  陽光碟機散濃霧,把晶瑩的露珠留在樹葉上,打濕了我們的衣服。

  我們正在急行軍,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我的直覺是盼盼,慌忙中衝了上去。

  只見他雙手捂著臉大喊:“我被野蜂蟄了!”

  一群黃蜂團團地把他圍住。我憑著經驗慢慢地將他移出蜂群,同時我在腦海裏急速地搜索著藥、藥,什麼藥能治蜂蟄呢?在家裏做準備時竟然忘了這突發事件,打的我措手不及,一時沒了主張。

  “快給我上牙膏,牙膏管用。”盼盼捂著臉説。我的兒子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急中生智。他的生活能力極強,有時在小細節上比我這個當父親的還週到。妻總是這樣批判我表揚他。

  後幾天內盼盼的臉上就憑添了一塊散發著水果香味的白斑。我望著那白點好奇地問盼盼:“你怎麼知道牙膏會治蜂蟄的呢?”

  “嘿嘿,有一次我們在學校捅馬蜂窩挨蟄了,老師就給我們上的牙膏。”盼盼詭秘地一笑。

  我看到小盼盼的胳膊有些發紅,問他疼嗎?他説疼。

  幾天來我們一整天一整天地暴露在陽光底下,太陽黑子真不客氣,讓他那白皮嫩肉的小胳膊變成了去了皮的香腸。由於中暑,皮膚上起了許多小水泡,一癢就被抓破了。再被汗水和露水這麼一浸,小點四週發紅變成濃胞,又癢又疼。也不知水泡會不會變成皮膚癌,我的心裏惴惴不安。揹包帶在他肩膀上磨破了皮,樹枝抽在身上流下道道血痕,腿上一疤未平又添新疤。就這樣他還很風趣地指著他的腿對我們説:“你們快看,我的腿上已成了萬泉河了。”幽默是他與生俱有的。

  盼盼跟我們大人比起來,他要比我們多忍受幾倍的磨難。看到他那忍住疼痛很堅強的樣子,我非常為之感動。此時我腳底下的血泡再疼又算得了什麼呢。

  孩子的堅強意志鼓舞著我。我為有這樣的兒子而高興。

  我們一路歡歌笑語。小妹和盼盼合編了一首隊歌大家比著唱了起來。“我們一路走~~~~一路唱~~,腳下的長城長又長~~~……”小妹的加入,不但給我們帶來了歡樂還給我們注入了知識的血液。她的英語講的很好,經常講出幾句ABC來,還教我們I love the greatwall。她還時刻提醒大家-注意環保,我們丟掉的包裝袋,她都默不作聲地撿到一起,用一個塑料袋收好,拎到有人的地方扔到垃圾處。可是我們發現,山中的人們亂丟垃圾隨處可見。茫然過後,不知如何是好。調皮的盼盼偷偷地將自己吃過的香腸皮塞進了小姨的手裏,然後他們倆心領神會地一笑。在山上,我們將食品袋集中起來塞到石頭縫中,心安理得地走了。後來經我們向環保專家諮詢後才得知這樣做也是錯誤的,不免嘲笑自己又作了一件小兒科的事。環保是我們當今刻不容緩拯待解決的問題,它關係著今後人類是否能夠在地球上正常生存發展的大事情。中國的新人類在兒時已接受了環保知識的教育。他們已把自己的未來與社會環境緊密的相連接起來,這是讓人很欣慰的。記得有一次盼盼看到電視裏播出的一則公益廣告“請節約每一滴水”隨後指著沒有關嚴的水龍頭對我們説:“這麼浪費水,將來還想讓我們下一代有水喝不!你知道人類最後一滴水是什麼嗎?”他加重了語氣,一本正經地喊起來:“是眼淚!”

  翻過山梁。一段長城從山上的樹林裏鑽了出來到山溝裏斷開又沿對面山坡爬上去。我們從中間穿過。

  這裡還殘留著半截城關。倒掉的城墻和城樓留下堅固的石條地基紮在草叢裏,2米見方的石條壘在那裏幾百年紋絲未動。上邊的磚塊很特殊,是普通長城磚的2倍大小既堅固又抗衝擊。

  山腳下的山藜子民幾百年代代繁衍使這深山裏有了生機。他們在山上開墾出一塊塊田地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進了小河口村,不見幾個人影。

  一瘦老漢手裏拿著鐮刀剛從山地裏出來,給我們指了路。

  這裡有幾十戶人家,家家院落相連。高高的院墻見不到屋檐,每一個院門都是一個古老的傳説。

  兩位少女躲在墻角裏偷偷地看著我們,等我舉起相機時她們早已跑掉了。

  我們經過一個這裡唯一的大鐵門院落時,看見生銹的鐵門上還留有一個用油漆書寫的“喜”字還能辨出紅色,門口坐著一對夫婦。光著膀子的丈夫手扶一輛自製嬰兒車愣愣地看著我們,旁邊的媳婦赤著懷抱著孩子喂奶。

  出了村莊,我們大家還在你一言我一句地爭論著她懷裏的孩子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但是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長城腳下的人們就是這樣一代接一代地延續著長城的故事。

  山上的長城在前面那座山樑上拐下去了,村裏一位78歲的老奶奶一直把我們送到半山腰望著我們上了西邊的山坡才肯回去。善良的老人知道我們將面臨的困難,她用那慈愛的目光鼓勵著我們。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我們又翻過了一座青山,到了綏中縣西溝村。建在半山腰上星星點點的村民住宅低矮破舊,倒是山根處一所二層樓的小學校和它們形成了物質與文明的鮮明對比。足已證明當地政府重視教育的程度了。

  好奇心促使我們探進院內。教室裏的孩子們齊刷刷地把臉轉向我們。引得在前邊講課的老師走了出來。非常抱歉的我向老師講明了情況,老師很客氣地把我們讓進辦公室,並給我們到井裏打最涼的水。不知怎的我一見到他們就覺得親切。

  這是一間非常簡陋的辦公室。幾桌幾椅幾把尺而已。潔白的墻壁上挂著一排整齊的獎狀。四位老師裏還有一位校長,他們著裝樸素象剛從地裏出來似的帶著泥土的芬芳。他們共管著來自方圓6里地以內的一至六年級混在兩個班80多人的孩子,一個老師同時要教幾個年級的課程。由於教學速度慢,城市裏的孩子已經放假十幾天了,這裡的學生還沒有考試呢。老師的付出也要更多一些。

  城市裏上學的盼盼現在親眼見到了山裏孩子簡陋的讀書環境,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現在他還唸唸不忘那山裏和他一般年齡的孩子。想起他們,他的小臉上總是若有所思。

  臨別時,全校的師生和我們照了一張闔影。盼盼成了他們的小榜樣。在那以後的日子裏,我看他不再象往日那樣頑皮了。更多了一點責任心。

  我們繼續翻山越嶺。

  下午4點鐘我們再一次穿過長城到河北省境內的大毛山地區。長城沿陡峭的山峰而過,任何人都不可能攀上去。在山崖底下住著許多人家。

  據説這裡在明朝時是一個屯兵千人的屯兵站,糧草豐厚。現在古時的門樓尚存,院內的古建築不見了,房子的基石還依稀可辨。

  這裡的孩子們説他們的爺爺的爺爺是修長城的將軍。

  從這裡往西走長城在遠山上跳躍著。山溝的空間越往外走越寬闊。土路越來越平坦。可以通車直通駐操營鎮。我們在這裡抄近路經駐操營鎮奔義院口長城關,到達義院口天色已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下了馬路趟過河水到對面的山下村莊。兩位在河邊乘涼的女孩穿過暮色把我們領到上山的山路口,我們打著手電筒象離家的孩子一樣摸著城墻在半山腰上的一個敵樓內安營紮寨。

  吃飯,休息,支帳篷,盼盼學會了許多野外生存的本領。

  路是越走越多,身困體乏就不必多述勞累的話了。

  山下青龍至秦皇島的公路上車燈劃破夜幕伴著點點燈光勾畫出一幅義院口鎮的繁榮景象。山裏山外,百十里相隔,幾千年的歷史文化變遷,蘊含著多少人類的悲歡離合。

  萬般思緒,涌上心頭。獨自坐在城墻上,心情難以平靜,久久不能入睡。

  ——任二林


責編:何貝莉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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