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環球綠色行》英文版序言 |
02月04日 10:47 |
|
|
這本書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歷經十八年、甚至是一生的風風雨雨中“走”出來的,不只是用腿,而且用心,用情感,用生命。
(一)
有人問我這部書是怎麼寫出來的?我説是“走”出來的。 從1980年結束了二十多年被政治迫害的生活,被委任創辦《大自然》雜誌開始,到去年帶領大學生綠色營去西藏,我整整走了十八年。可能是從記者生涯到科普作家,我強調調查研究,強調第一手資料,強調親身體驗。在西雙版納,我一定要看到野象;在梵凈山,我一定要看到黔金絲猴;在唐家河,我一定要看到牛羚;在神農架,我一定要藥農帶我採到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金釵石斛。看到它們的時間很短,也許只是瞬間,但達到目的卻是一個十分豐富、十分生動、十分美好的過程,也是一個千辛萬苦,甚至要經歷猛獸、毒蛇、山洪、摔傷等危險的過程。六十歲出國訪問的時候也是如此,在白俄羅斯的沼澤地裏,我爬上20米高的大樹去拍攝黑鸛,在法國的地中海灣,我穿著氯丁橡膠潛水服下海觀魚。因為我流了汗,淌了血,動了感情,所以在我的著作中就多了一點別人可能沒有的東西,往往正是這點東西觸動了讀者的心弦。
開始是一個人走,1981年在西雙版納認識了來華工作的美國人馬霞 瑪爾柯斯,我們就兩人一塊兒走。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和一個普通的美國人,文化背景、生活經歷、性格、語言完全不同,是大自然把我們拉扯在一起,我們成了朋友,後來成了夫妻。1986年她幫助我在紐約出版了英文著作living Treasures,因此我們又有機會訪問歐洲、北美以及亞洲的一些國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回來後潛心寫作三年,初版了中文著作《環球綠色行》。 這部書可以説是應運而生,她反映了中國朦朧的綠色覺醒;反過來又孕育和催化著社會中的綠色浪潮。
1986年我們倆發起和組織了大學生綠色營,又開始和一群一群的年輕人走。可惜她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就在綠色營出發的當天與世長辭了。她走得太匆忙了,但留給人們的影響是永遠的,特別是她“選擇”了不早不遲的這一天,使得我們一跨上征途,就帶著一種悲壯和傳奇的色彩,她好像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以她的生命為中國這個綠色運動的創舉、我們喻為星星之火的綠色營送行,也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和我們同行。
馬霞離開我們已經三年,就好像仍然留在我的身邊,我從來不是以一種傷感、懷舊的心情思念她,而是學著她的人生觀和生活方式,作為一種哲學和力量,她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我。我在出版她的紀念冊中寫道:“前半生備受摧殘,我沒有死,至少也該落個精神殘廢。但我還活著,還能挺起腰板為中國的綠色事業做點事,這主要得力於大自然和馬霞給我的影響。她們沒有告誡我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應該怎麼做,但我從她們那裏所得到的,遠遠超過這些。”現在,我認為努力寫好編好這部書,努力從事自然保護事業,是我對馬霞的深情懷念,也是我對大自然的知恩圖報。按照中國的習慣,年近七十的人該休閒在家了,但我還在野外宿營,在越過海拔五千多米的唐古拉山口,在聲淚懼下地宣講生態保護,每天都在和各方面的朋友討論環保問題。看到完全迥異於往事的現實生活和所從事的事業,我感到慶倖和自豪,因此我更懷念馬霞,更熱愛大自然。
許多中國讀者告訴我,讀到書中《馬霞和我們同行》這一章的時候,他們都哭了。所以我説這本書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歷經十八年、甚至是一生的風風雨雨中“走”出來的,不只是用腿,而且用心,用情感,用生命。
(二)
一版再版以後在現實生活中所産生的影響,使我深深感到,這部書已經捲入到中國的綠色浪潮,成為激發群眾綠色覺醒、催化群眾環保行動的一種物質力量。
許多讀者來信,來訪,來電話,説他們喜歡這本書,讚喻它是百科全書式的綠色經典,是中國的《寂靜的春天》。北京建國飯店青年職員常仲明讀了這本書以後,用自己的積蓄在昌平租借了一片荒地,創辦了一個個人的自然保護區。這在西方算不了什麼,在中國簡直是“天方夜譚”了;桂林工學院青年教師張佩華以這本書為指針,強化了“徐霞客俱樂部”的綠色主題,積極開展了中外青年合作考察西北的野外活動;北京一批著名環保人士為了推動中國的自然保護事業,還倡議一個捐贈《環球綠色行》的活動,要讓全國近1000個自然保護區都擁有這部書;影響更大更深更遠的,還是從讀者反饋回來的一個重要信息,引發我和馬霞親自發起和組織的大學生綠色營活動。為保護滇金絲猴1996年奔赴滇西北;為保護原始森林1997年奔赴藏東南;為保護濕地1998年奔赴東北三江平原。三年的實踐證明:綠色營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是一種新的價值觀,是一種超前的行動,是跨入一種以身相許的偉大事業。因此它是特殊的學校,是鍛鍊綠色人才的熔爐,是傳播綠色種子的“星星之火”。現在不僅北京有了綠色營,上海、南寧也有了綠色營,別的城市也在醞釀組建綠色營。這樣互相影響,互相鼓勵,互相支持,大家根據自己的特點和條件,都在努力創造綠色文化,就像鮮花將要開遍大地,迎接中國綠色春天的到來。
新世界出版社決定出版《環球綠色行》英文版,老編輯陳有升先生審讀完以後,熱情地給我寫來一封信,其中還特別提到:“近年來美國有一種為持續冷戰服務的觀點,認為21世紀將是西方的基督文化與東方的伊斯蘭文化和儒教文化的衝突。其實,只要讀讀您的著作, 就不難雄辯地看出東西方文化共同點大於衝突點,西方的思想也不難在東方中國找到共鳴, 尤其在環保綠色革命中,地球村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我看這段話也闡明了他們為什麼要出一個英文本。因此我也希望這部書不只是走向全國,爭取能讀一百年,還希望走向世界。《國際歌》中有一句歌詞:“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我希望這部書能夠參加綠色國際的行列。因為中國需要了解世界,世界也需要了解中國。而這部書的一個宗旨就是站在中國看世界,也站在世界看中國。
(三)
《環球綠色行》是我和馬霞寫的,實際是在很多朋友的參與、幫助、支持和鼓勵下完成的,説這部書是個熱愛自然、保護自然的集體創作,我認為是符合實際的。
馬霞説:“熱愛大自然的人都是好人。”我們遇到這樣的好人太多太多,無論是我們在國內外考察的過程中、在翻譯資料和出版的過程中、在組織綠色營活動的過程中,有成百上千,還有許多沒有見過面,但在信中給過深刻鼓勵的朋友。特別是在國外訪問的那八個多月中,接觸的都是熱愛自然的朋友,我們是生活在“綠色和友誼的海洋”之中。他們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好,因為他們知道我們熱愛大自然,希望我們為大自然做點事。所以回來後,我想做很多很多的事。但是根據中國的國情,我什麼都不能做,比較現實的還是實現原來的計劃,首先寫好一本書。這本書非寫不可,非寫好不可。 這是大自然的呼喚,是我的良心的驅使,也是國內外朋友和同行的期望。
所以在這個英文本出版之際,我有一個願望:希望馬霞的親友以及所有幫助過我們的或書中所涉及的朋友都能讀到這本書。但由於馬霞不在,我又不諳英文,所以絕大部分都已失去聯絡。因此希望知情的親友傳遞這個信息,幫助我們恢復聯絡。作為感謝熱情幫助過我們的親友,我準備贈送一部分《環球綠色行》。
唐錫陽 1998.7.25.
|
責編:陳玥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