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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第一破産案 “安然”衝擊波 |
| 01月15日 1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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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價從90美元跌至26美分，市值由近800億美元縮至2.68億美元，這是怎樣一個駭人的故事？
“這是一場真正的災難。”美國科羅拉多大學財政審計中心主席説。
舉世震驚的“安然”衝擊波已經從美國的“震中”迅速蔓延，隨著余震頻發，從而引發人們對大型公司在市場中的定位、美國證監會、會計事務所等仲介機構在美國的金融體系中的作用以及它對公眾責任的重新審視與思考……
美國第一破産案
本月2日，全球最大的能源交易商安然公司向外界宣佈向紐約破産法院申請破産保護。它開列的資産總額為498億美元，超過德士古公司1987年提出破産申請時的359億美元，為美國有史以來最大宗的破産申請案。
就在這個市場“巨無霸”轟然倒下之際，記者採訪了正在北京訪問的美國萬寶環球資本集團首席執行官、美國證監會註冊投資顧問本傑明 魏。
“美國證監會看到安然存在問題是股票在30美元左右的時候，調查過程中，由於投資者的拋售股票，安然股價迅速下跌。”本傑明指出。
當記者向他談到有媒體稱安然事件是“美國版的銀廣夏”時，他嚴肅地説，“從安然事件的整個過程看，並非如此，美國股市是非常透明的，也是符合市場邏輯的”。
“美國證監會在監管過程中，都以審計公司的報表作為評判公司的標準；在一般情況下，依照審計公司的報表，投資者進行投資也不會出問題。但僅僅從審計本身角度來講，也有打擦邊球的時候。”他繼續向記者解釋道。
“雖然安然事件影響重大，但對投資者來説，關注上市公司的銷售額、凈利潤以及成長性這一目標始終如一，正是這種預期才使安然的股票曾一度達到90美元左右。當然，美證監會和聯邦調查局已經在進一步調查這一事件，如果證據確鑿，將對發佈假消息者繩之以法。”這是他的最後結論。
走出美國萬寶環球資本集團北京辦事處，安然公司沉浮史浮現于記者的腦海中……
落魄的寵兒
在得克薩斯州的休斯敦市中心，一座高聳入雲的塔樓巍然屹立，這就是安然公司總部大樓，在它的左邊是尚未完工的第二座塔樓。左右摟的不協調仿佛向世人展現了它的滄桑巨變。
這家超級“巨無霸”剛剛還位居《財富》世界500強的第16位，在《財富》的調查中連續四年榮獲“美國最具創新精神的公司”。甚至在今年2月份，它還被華爾街視為非常安全的投資“寵兒”。
曾幾何時，在美國金融和能源市場中呼風喚雨的安然，不僅是美國最大的天然氣採購商及出售商，而且也是領先的能源批發做市商。其身為共和黨人的公司董事長肯尼斯 萊是現任美國總統布什派系的重要捐款人，他還與副總統切尼稱兄道弟。
安然一度引以為豪的是其利潤豐厚的網上交易系統EnronOnline。該系統贏利佔安然利潤近九成，在科技股熱潮的2000年8月，安然的股價飚升至90.56美元。
繁榮背後隱藏著危機。2001年10月16日，安然突然宣佈，該公司第三季度虧損6.38億美元，其凈資産因受到外部合夥關係影響而減少12億美元。
華爾街譁然。安然的股價迅速跌至30美元左右，引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和多家律師事務所的特別注目。同時，許多與其交往多年的公司與之“斷交”。
10月22日，安然承認，美證監會對其進行了質詢。10月31日，安然宣佈，美證監會的質詢已經升格為正式調查。11月8日，安然向美證監會遞交文件，修改過去5年的財務狀況申明，宣佈公司自1997年以來虛報近6億美元的盈餘，並且未將鉅額債務入帳。21日，安然宣佈，延期償還6.9億美元的債務。
華爾街懵了。兩天后，標準普爾公司將安然債務評級降為B－，實際上是將其歸類到“垃圾債券”級，而且將其從標準普爾500指數中除名。
當天上午，安然終止在網上交易平臺公佈電力和天然氣的價格。之後，準備收購安然的迪奈基電力公司突然撕毀協議，終止收購。當天，安然股價狂瀉3.50美元，收于0.61美元，跌幅超過85％，創下紐交所單只股票跌幅的歷史紀錄。
至此，大象變老鼠。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安然的市值由顛峰時的近800億美元瘋狂縮水至2.68億美元左右。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安然“地震”很快殃及全球市場，香港《經濟日報》稱這是自1998年對衝基金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頻臨破産以來最嚴重的金融事故。
輿論指出，安然破産案有牽一髮而動全身之效，安然複雜的而且大部分不受監管的衍生工具投資組合一旦崩潰，整體金融市場將蒙受廣泛且難以計量的衝擊。
就在安然股價狂跌當天，凡與其有交易或債務往來的企業，股價均受到拖累，其中參與向其提供貸款的JP摩根大通大跌5.6％，花旗集團跌5.4％，即使只有旗下參與安然能源項目的通用電氣也跌逾4％。法國里昂信貸銀行、德意志銀行、荷蘭銀行均因持有安然的不良貸款而宣佈可能的鉅額損失。不少退休基金也損失幾十億美元，僅紐約州的共同退休基金就損失6000萬美元。多家與安然有牽連的銀行的信用評級大跌，其金融債券遭拋售，美國債市受到嚴重衝擊。
能源業的衝擊不可避免。《華爾街日報》報道，安然的申請破産使部分全球首屈一指的能源公司很可能無法收回安然在避險、商品互換以及未平倉現貨能源等交易中總金額超過6億美元的合約權益。
安然的破産申請使許多航運集團陷於癱瘓。安然在整個航運業衍生出來的能源市場上約佔1/2的市場份額，許多航運公司可能會因安然無法履行合同而被迫破産。
安然裁員潮席捲歐美。為節省成本，安然總部裁員4000人，佔當地員工的一半多。上周，安然已裁減1100名英國員工。
破産路坎坷仲介麻煩多
儘管安然已申請破産保護，但安然在未來的保護路上要攻克的“堡壘”不止一個。
按美國《破産保護法》第11章的相關規定，申請破産保護後，公司將受到法庭的“保護”，可以繼續業務運營，還可以與債權人商討重組，暫時毋須擔心債權人悉數追款。近日，安然公司從其最大的債權人———摩根大通和花旗集團處獲得了高達15億美元的緊急融資。
但事情遠未如此簡單。安然公佈的債務超過310億美元，另外還有數十億尚未報告的帳外債務。其尚未全面清算的債務將是最大的隱憂，假若其金額高達債權人難以面對的地步，成功重組的機會將變得渺茫，清盤的可能性倒會增加。
安然重組面臨的另一個障礙就是其大量的帳外合夥關係。由於安然手中為數眾多的交易契約的不確定性，安然公司債在短短數星期內已大跌80％，連專門購買不良債權的“兀鷹資本家”都望而生畏。《華爾街日報》指出，安然的負債不但過於龐大，而且其債務結構也異常錯綜複雜，使得這條破産重整之路將格外坎坷。
在重組路上最嚴峻的挑戰是安然以及相關仲介機構還面臨刑事訴訟的麻煩。由於眾多中小投資者損失慘重，他們將控告審計安然財務狀況的安德信會計師事務所玩忽職守。
據悉，美證監會已對安達信的審計工作展開調查，並派德勤會計師事務所進駐該公司，調查安然財務虛報問題。安然歐洲分公司于11月29日宣佈與母公司分道揚鑣，儘管如此，普華永道的倫敦會計師當天依然受命監管安然歐洲公司。一系列舉動顯示出，監管矛頭已指向為安然出具會計意見的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安達信。港報稱，代表小股民的律師須成功舉證，才能控告安達信玩忽職守。不過，會計所也可自行辯護，稱自己與外界一樣被蒙在鼓裏，未能全面掌握安然的財務實況。
美國司法部近日已決定對安然展開刑事調查。美國民主共和兩黨議員均要求徹查安然的財政狀況。美國能源及商務委員會主席陶津發起國會調查，開始準備有關安然財政“崩潰”的聆訊。
美政府改革委員會成員、民主黨議員亨利 維克蒙日前致信美國白宮官員，就美能源管理部門與安然之間可能的聯絡和接觸進行問訊。維克蒙稱，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作為共和黨最大的支持者，安然曾左右過白宮的能源政策。此前，切尼曾公開承認在制定聯邦能源政策期間同安然董事長進行過會談。
安然的麻煩大了。
“痛失荊州”教訓深
安然事件遠未完結，但安然破産案的確引人深思。
英國《金融時報》在顯著位置這樣評判：“沒有人會想到，美國一度最受讚賞、排名最靠前的公司之一安然公司會悄無聲息地破産。公司失敗的教訓與2000年的網絡泡沫破滅如出一轍：融資過度、傳媒和華爾街的竭力宣傳以及投資者的輕信共同吹出了一個大泡泡。”
安然曾是行業中最旗幟鮮明地支持自由市場的公司。有專家認為，安然隕落使市場開始對美國天然氣和電力市場需要減少監管的看法提出了質疑。
有評論説，安然向來擅長靈活運用新的財務結構和大膽的會計辦法，造就初期的輝煌成就，也因此種下日後敗因。也有學者指出，安然事件不過是重演美國銀行業建立存款保險制度之前的情況。安然並沒有聯邦存款保險，無法確保客戶在安然財務出現問題時的權益，這也成為安然的致命傷。該案再次提醒沒有制度保護的大型業者：財務體制絕不容許絲毫漏洞。
安然事件還引發人們對美證監會、會計師事務所等仲介機構在美國金融體系中的作用以及它對公眾責任的重新審視與思考。一直對安然公司進行監審的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近日發表聯合聲明稱，將繼續致力於財務公開業務的改革，制定新的標準，對可能合作中的欺詐行為進行監督。他們表示，破産案使他們開始重新審視會計職業，他們將向美證監會提交新的建議，以促使其客戶今後提交更為翔實的交易活動記錄，避免類似事情的再次發生。
有“成熟的市場”、“百年老店”桂冠之稱的美國股市，其運作中同樣存在著諸多弊端。當安然事件昭然于天下之時，人們不禁感慨：公正透明的市場監管的確不易，違法案件必須依法懲處。（郄永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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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中國證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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