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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潘家園 

央視國際 (2005年05月25日 13:05)

  每一個週末的淩晨,北京潘家園舊貨市場的鬼市都會打開大門,迎來北京城裏最早的買賣人。潘家園以極大的包容性容納了這眾多的人和事,各種各樣或喜或悲、起起落落的人生故事在這裡一幕幕上演著。有人説,如果沒有潘家園,很多民間的古舊柴木傢具,恐怕就要當柴火燒了;很多珍貴的歷史資料,在被當成廢品賣了以後就徹底消失了……人們帶著各自不同的夢想走進來,卻在這裡經歷了歷史文化的洗禮和歷練,帶著相同的感受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風 雨 潘 家 園

  清晨4點鐘的北京還沒有醒,馬路上車輛十分稀少。

  而在這時,位於北京城南的潘家園舊貨市場門口卻已是熙熙攘攘、水泄不通了。這就是名聞遐邇、聲名在外的潘家園週末“鬼市”。

  俗話説,“盛世藏古玩,亂世藏黃金”,如今手裏有了活泛錢的人們,也紛紛關注起古玩收藏來了。誰不想乘著一開市趕緊尋摸幾個有分量、夠年頭的藏品啊!所以潘家園的鬼市總是紅紅火火,吸引著各式各樣的買主和賣主。

  所謂“鬼市”,説的是專營古董買賣的一種臨時集市,開市時間一般都定在淩晨三四點鐘。因為大家摸黑交易,恍然若“鬼”,所以被稱作“鬼市”。

  最早的"鬼市"出現在清朝末年與民國初年的北京城,封建王朝覆滅後,很多曾經的皇親國戚、達觀顯貴的家道也江河日下,那些一生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為了度日,只能靠變賣祖宗留下的古玩過日子。不過這畢竟有失身份,於是往往拿著東西到“鬼市”上來賣,以避人耳目。

  “鬼市”上雖然有燈,但很多人還是帶著手電,為的是把器物看得更清楚些,在潘家園,帶手電還有著另一層含義,它代表著一種身份,是懂行兒的標誌。

  100元淘來的雍正鬥彩尊

  在潘家園,李臣算得上是一位行家,從1995年到現在,每個星期六他都會揣著手電來逛潘家園“鬼市”,風雨無阻。在他的家裏,到處都能看到他精心收來的瓷器,而這些瓷器中的一大半都是他在潘家園“鬼市”上收集得來的。在李臣的藏品中,有一件尤其令他激動──這是一件雍正鬥彩尊,在他的500多件藏品中,這是惟一一件鬥彩瓷器。

  所謂鬥彩,是指釉下青花和釉上彩繪兩種技術相結合燒制而成的瓷器。先用青花釉料打出花紋的輪廓,經高溫燒制以後,再在輪廓線裏面添上彩料,形成一道釉上彩。因為釉下青花跟釉上彩爭奇鬥艷,所以被稱為鬥彩。鬥彩瓷器初創于明代成化年間,而清代鬥彩則以雍正和乾隆兩代最為出色。李臣的這件鬥彩尊在器型上是少之又少,如果完整的話,現在大約價值30萬元左右。

  説起這件寶貝的來歷,李臣十分得意,當時在潘家園的“鬼市”上,李臣拿著手電離老遠就瞄上了一個農民地攤兒上的一件彩瓷,走近一看竟然是鬥彩,趕緊將其拿起,抑制住興奮的李臣從容地與攤主砍價兒,只花了100元錢就將其買下了。可是對於這件李臣十分得意的雍正鬥彩瓷器,李臣的朋友們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有的説是民國的或是晚清的。雖然花錢不多,可要真是看走了眼,白花錢不説,不大不小地也栽了面子。為了弄個明白,李臣專程請教了故宮博物院的古陶瓷專家耿寶昌先生。這東西一亮相,耿寶昌先生就斷定了它是雍正鬥彩。耿寶昌先生之所以能這麼快就下結論,就是見得多了,搞這一行,沒別的竅門,就是多看,中國的瓷器,從器型、胎質、畫法上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的特色,比如李臣的這件鬥彩,一看就是清初雍正年間的,與清中期、清晚期的就是不一樣。

  李臣的任何一件收藏品看上去都是檔次極高、極有品味的物件兒,但若你細細觀察,你就會發現幾乎每一樣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缺陷。這些不太完美的物件兒在欣賞和收藏方面同樣有很高的價值,但李臣為它們花費的銀子卻比完整的物件少很多,作為工薪階層,這是兩全齊美的辦法。於是在沒事兒的時候,李臣也操起毛筆,畫板,攪合一些東西仔細修補他的這些瓷器,雖不算專業,倒也在修修補補中和藏品有了一份更深的感情。照他的話説是“整舊如舊”,儘量恢復瓷器原有的器形,讓自己平時看著也舒坦些。

  馬未都讀的最大的書,是無法帶回家的故宮陶瓷館

  一件明代萬曆年間的瓷罐,它的主人在潘家園購買它時,花了人民幣100元,而現在它已價值2萬元,十幾年來,這件瓷器增值了200倍。這件瓷器現在藏于北京觀復博物館。觀復,是看了又看的意思。博物館裏展出的宋元瓷器、明清傢具和字畫,確實讓人百看不厭。1300平米的博物館,上千件的展品都屬於個人,屬於那件瓷罐的收藏者,他的名字説起來收藏界的許多人都知道,叫馬未都。收藏這麼大量的古玩,馬未都可以説是白手起家,靠的不是雄厚的資金,而是在地攤上撿貨練就的一雙慧眼。問馬未都如何練就的這雙慧眼,回答極其簡單:多看。

  上世紀80年代,剛剛出現的收錄機、電視機是許多人的家庭夢想,由於收入有限,人們往往賣掉家裏的老玩藝兒,重新添置新電器。那時候,收藏這個概念對普通百姓還十分陌生,喜歡保留舊東西,那叫玩物喪志。正當許多人為了買組合櫃和電鍍腿的椅子,而賣掉紅木傢具的時候,馬未都卻開始了他的收藏生涯。

  慧眼的練就,來自於理論與實踐的緊密結合。在市場上看了東西,回家再看書,《中國陶瓷史》馬未都先後翻壞了5本。馬未都認為,這本書講的是戰略上的事,所有收藏陶瓷的人都應該通讀。還有本《明清瓷器鑒定》,講的是戰術上的事,也是入門的必讀之物。而馬未都讀的最大的書,卻是無法帶回家的,那就是故宮的陶瓷館。

  故宮的工作人員,對這個打著手電看瓷器的人頗為懷疑,有時見他來了,便通知保衛部門。於是,馬未都經常在保衛人員的“陪同”下觀看展品。

  現在的馬未都,能準確鑒定陶瓷的年代和品質,很少走眼,這是因為他讀出了器物上更多的信息。古人在每一件文物上都留下了他們的生活特徵,他們的審美嚮往,以至於他們在製作某件器物時的情緒狀態,能讀懂這些,是本事,也是樂趣。

  許多人都説,現在的潘家園沒什麼真東西了。可馬未都一來,常常會帶點什麼回去,好東西是逃不過他那雙慧眼的。

  收藏愛好者于先生偶然在潘家園地攤上見到一幅畫,據賣家説這是李苦禪的,開價才500塊錢。于先生覺得不太像是真的,但這麼大一幅畫即使是假的也值了,就買了下來。他仍然心存僥倖,萬一要是真的,可就值了大錢了,於是來到李苦禪兒子李燕教授家,請他給看看。李燕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是一幅贗品,而且是倣得很不像的贗品,因為畫中出現了一隻展翅飛翔的鷹,而李苦禪一輩子基本上都不畫飛翔的鷹,因為他認為自然界的鷹飛翔起來氣勢很大,但一畫到紙上,怎麼看怎麼像是放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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