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馬威 攝像:李曉宇 李賓
那是在2004年的7月15日,中國足球的大環境並沒有影響到民眾對於足球的熱情。淄博市臨淄區第四中學足球隊的隊員們依然像往常一樣在學校的足球場上進行訓練,就在這一天,第三界中國國際足球博覽會在北京隆重開幕。讓臨淄四中的老師和同學們沒有想到的是,布拉特在開幕式上的那段關於足球起源於中國的講話會與他們生活著的這片土地緊密相關,甚至影響了他們今後的生活。
而就在這次博覽會上,中國足協與淄博市政府一起召開了一場新聞發佈會,向全世界宣佈,足球,這項影響深遠的體育運動起源於中國的淄博臨淄。
採訪:國家體育總局文史委主任 袁大任
多年來,我國有關方面對這個問題曾經做過深入的探討,形成的共識是,足球起源於中國山東臨淄。亞洲足聯秘書長維拉潘先生向淄博市政府頒發了足球起源地的證書。與此同時,展館內來自淄博的展區吸引了各國新聞媒體的目光,這一影響深遠的體育項目的發源地的確定無疑對眾多熱衷這項運動的國家是個爆炸性的新聞。中國傳統的蹴鞠一時成為整個世界關注的焦點。至此,經過了國際足聯、亞洲足聯以及中國足協的一致認可,淄博的臨淄從此有了足球發源地的榮耀。而在此之前,這座城市除了普通民眾對足球的喜愛,幾乎找不到更多的與足球有關的聯絡,也因此,當消息傳回臨淄,多數的市民在辛喜之餘,更多的是充滿了疑問甚至不敢相信。
幾個球迷的話傳達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問。現代足球,它寄託著許許多多中國人的希望與夢想,它被稱之為世界第一運動,是一項讓整個世界都為之瘋狂的體育項目。它真的起源於中國嗎?而又具體到山東省淄博市的臨淄區,這個確定的過程又是怎樣的呢?
馬國慶是臨淄區足協的副主席,他參與了淄博臨淄論證以及申請足球發源地的整個過程,他向我們講述了這件讓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會關注的事情的經過。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2004年5月8號,就是國際足聯,參加亞足聯五十年的慶典,在吉隆坡就正式這麼説過,説足球起源於中國古代的蹴鞠,還向中國足協的官員頒發了足球起源的象徵性的紀念碑。正是這一事實被當時率隊參加全國甲A聯賽這個集訓的山東魯能泰山隊的領隊韓功正先生得知了。
濟南市距離淄博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魯能足球俱樂部就建在這裡。訓練場的門前,一場普通的訓練就吸引了大量的球迷,也讓我們親身感受到中國足球備受關注的程度。
我們要尋訪的人物韓功正正是這只中超勁旅的領隊。
無意當中看到了,看到以後覺得有些想法。什麼想法?覺得聽到國際足聯在成立100週年的時候,要向偉大的中國表示敬意。這個話非常感動的,説敬意,説聽到了蹴鞠起源於中國,足球起源於中國,所以説我當時想到了這個蹴鞠是不是該是我們中國論證一下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了。當時正好是中國足協的有關領導都在,我就問,我説足球到底起源於哪,他們可能也在猶豫。
出於職業的敏感和自己對曾經生活過的淄博地區的了解,韓功正意識到足球的起源可能與淄博的一段輝煌的歷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採訪:山東魯能足球俱樂部領隊 韓功正
所以説我這個作為對齊文化這一塊,我沒有什麼研究,但是我知道這個情況,我也知道這個蹴鞠在齊文化中有一定的位置和分量。
淄博市臨淄區街道的名稱清晰的表明,這片土地曾有過的一段輝煌的歷史。2000多年前,臨淄作為春秋戰國時期"春秋五霸之首,戰國七雄之冠"的齊國都城長達800年之久。在此期間,風雲變幻,波瀾壯闊,姜太公、齊桓公、齊威王、管仲、孫武等一大批名君賢相、英帥良將相繼涌現,創建了一部雄壯曲折的齊國史。而這一切又與足球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蹴鞠早已被國際足聯認定為足球最早的起源,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蹴鞠是否産生或者興盛于齊國時期呢。
韓功正在意識到足球會與齊文化具有一定的聯絡之後,他給臨淄區政府寫了一封信,建議政府對關於足球起源於臨淄進行論證。韓功正的一封寫給政府的信攪動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每個人的心弦。他們嘗試著開始相信,當今世界的第一運動就産生在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
臨淄區政府組織了一個專家小組開始論證工作,在資料的整理的過程中,馬國慶發現,原來古籍中明確記載的很多材料都可以證明蹴鞠在兩千多年前的齊國存在的事實。
在《史記》與《戰國策》中都有記載,齊國在多位君王的苦心經營之下,國力強盛。齊國的都城臨淄繁盛一時。在人們普遍生活富裕的基礎上,齊國的民眾“無不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走犬、六博、踏鞠”。琴藝、棋藝、走狗、鬥雞、六博、踏鞠被當時的人概括為齊國的六藝,這其中就包括踏鞠。踏鞠也就是蹴鞠。
那麼是否能夠就此説明,中國的蹴鞠就是産生於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呢。查找中學者們無意中發現,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在湖南馬王堆出土的漢代帛書中竟有一段文字,冥冥之中為今天的論證提供著佐證。
文字的大意是説,黃帝在打敗了蚩尤後,將蚩尤的胃塞滿了毛髮,做成球讓士兵們踢,以發泄心中余恨。由此人們推斷,中國的蹴鞠應該是萌芽于四千六百多年前的黃帝時期。
那麼蹴鞠在中國的古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運動,蹴鞠的球體又是什麼樣的形制,這項運動又經歷了怎樣的發展過程呢。
《戰國策》告訴人們蹴鞠在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都城臨淄已經非常的盛行。到了漢代,蹴鞠因為其對抗性與娛樂性的完美結合而受到了軍事家的重視,被當作軍事訓練的手段。也由此促進了蹴鞠由北向南的流傳。那麼漢代人踢的是什麼樣的球呢?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在這個春秋戰國一直到中唐時期,是用的實心的鞠,是四片,片數少。據唐代---他曾經這樣説,他説鞠以為之實之以毛髮蹴它為樂。那意思就是説鞠是熟牛皮做成的。然後在中間填充一些動物的毛髮,比較輕盈的東西,然後蹴它為樂。
在淄博臨淄被確定為足球發源地後,這裡就多了一項手工製作的蹴鞠工藝品。人們根據史書的記載複製了傳統的蹴鞠製作的工藝,這也讓我們目睹了古人製作蹴鞠的過程。由於唐代中期之前,蹴鞠是實心的,只能在地上滾動,這也決定了那一時期蹴鞠的競賽形式。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據我們發掘的這個史料,我們可以看出來在漢代的時候,蹴鞠是在一個專門的蹴鞠城中,這樣一個蹴鞠城中進行的。根據一年有十二個月,場上一共有12名隊員。這個鞠是在地上滾動為主,它的球門靠近地面,這個球門叫鞠室,把球踢進球門當中就算贏了,當時的對抗性非常強。
漢代在蹴鞠城中進行的比賽,與現代足球雖然有著許多細節的差別,但從兩隊直接對抗到以將球踢入對方球門為目的等基本形式上,我們都看到了一個現代足球的基本雛形。而隨著唐代中期蹴鞠製造的進步,蹴鞠比賽的形式也發生了變化。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到了中唐以後出現了這個八片的鞠,並且當時有一個重要的改革,就是由在中間填充毛髮改成填充一個動物的尿囊,然後把它吹起來,這樣球就輕了,就輕盈了,可以踢高了,於是這促進了蹴鞠的發展,女子蹴鞠開始盛行。
其實早在漢代已經有女子參與蹴鞠,到唐朝時,由於球的重量變輕,加上唐朝時較為開化的風俗,女子蹴鞠已經十分普遍。女子蹴鞠的形態優美,據説還有音樂伴奏,具有了舞蹈的韻律,具有很強的觀賞性。漢唐時期的女子蹴鞠,可以説是世界上最早的女子足球運動了。
中國的蹴鞠由春秋戰國至漢唐,到了宋代時發展到了最為繁榮的階段,鞠的製作工藝也進一步發展,出現了十二片的鞠。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它幾乎類似我們現在的足球,現在的足球是三十二片,這是十二片。就比其他的鞠更近於圓形了,騰越性比較強。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發明,不僅促進了蹴鞠的發展,蹴鞠形式性質也都改變了非常多。
宋代蹴鞠的形式更加的多樣化。競技比賽的形式普遍採用這種中間設立一個球門的比賽形式。這種比賽的形式是怎樣的呢?
臨淄被確定為足球發源地後,臨淄四中足球隊的隊員們每天依然會進行訓練,只是他們的訓練中多了一項內容,那就是進行蹴鞠技巧的訓練。從他們的一堂訓練客上,我們也見識到了宋代單球門的蹴鞠比賽形式。
比賽用的球門立在球場的中央,球門上有一個直徑不足一米的孔洞,被稱為風流眼。比賽雙方分別站在球門兩側,在本方隊員們相互配合之下,以將鞠通過風流眼打到對方場地為目的。對方可以接球繼續進攻,在這個過程中,鞠不能落地,否則會被判罰輸掉一分,由對方發球重新開始比賽。形式有點類似今天的排球,只是不準用手觸球。這種單球門的比賽形式由過去的直接對抗變成了間接對抗,更具表演性質,但對抗性被大大的削弱了。
宋代時在民間進行的更為普及的蹴鞠形式稱之為白打。白打沒有球門,沒有場地的局限,也不限人數,強調蹴鞠花樣技巧的表演。宋代白打的踢法有一種説法是“腳頭十萬踢,解數百千般”,就是指踢球花樣動作有著許多的説法。《水滸傳》中描寫高俅蹴鞠,“使了個鴛鴦拐”,鴛鴦拐就是個花樣動作。又説“那氣球似膘膠一樣粘在身上”,就是指用頭、肩、背、胸、腿、腳等身體的各個部位表演的技巧,使“球終日不墜”。由此看來,宋代的足球,由射門比準頭的競技比賽已經向靈巧和控球技巧的方向發展了。
《水滸傳》中描寫的高俅,因為陪侍宋徽宗踢球而擔任了相當於今天的國防部長的太尉一職,小説雖有藝術誇張的成分,但歷史上確有其人。從中我們不難看出宋代人對蹴鞠的癡迷程度似乎不亞於現代。歷史上,甚至有一個人因為迷戀蹴鞠而丟了性命。
採訪:淄博市臨淄區足球博物館副主任 馬國慶
《扁鵲倉公列傳》當中一段曾記載了一個叫--的人,因為迷戀蹴鞠結果患了重病,醫生不讓再他繼續踢,結果他偏踢,後來不治而亡。這是世界上第一個狂熱的球迷,這是為蹴鞠而死的象蹴,臨淄人。
在淄博地區,蹴鞠從春秋戰國開始興盛,一直到清朝走向沒落,關於蹴鞠的文獻記載、文物發現以及民間進行的蹴鞠活動就從來沒有間斷過。蹴鞠的發展興盛,以至於向外界傳播,在淄博都可以找到清晰的脈絡。由此,許多專家認為,世界足球的發源地定在淄博的臨淄是無可爭議的。
中國的蹴鞠在唐朝時傳到了日本,後來又相繼傳播到埃及、希臘、法國、英國,並在英國發展成為深受大眾喜愛的現代足球,而中國的蹴鞠卻逐步消亡了。
時至今日,許多的人開始思考該如何面對這份歷史留下的榮耀。淄博的版畫家陸在他的版畫作品《過人》中體現著這樣的思考。
本身自己也喜歡足球,這樣就是想表現一幅古代足球和現代足球結合的這樣一個作品。這樣我就把古代的蹴鞠內容和現代足球踢足球的場景虛擬在一個畫面當中,表現這樣一種體育的足球的一種
我覺得超越的一種精神。
在他的刻刀之下,蹴鞠仿佛真的超越了時空的阻隔,再現了它曾經的輝煌,陸説,作品中也蘊藏著他對中國能夠成為現代足球的發源地而感受到的自豪。
從小的來説是地區的榮耀,再大的來説是中國的榮耀,那麼也是我們民族的一種榮耀。
這份榮耀在2005年5月,瑞士國際足聯總部再次得到了體現。在國際足聯100週年的慶典上,中國足協以及淄博市政府作為足球發源地的代表受到了國際足聯的盛情接待。國際足聯門前第一次升起了中國國旗。
淄博市副市長岳長志參加了那次慶典,向我們講起了會議期間發生的這樣一件事情。
足球,這項在中國已經存在了兩千多年的體育運動,在這以後,將以一種新的姿態面向世界走向未來。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