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張樸 攝像:單世偉
2005年深秋的一天,在山東省淄博市境內的一塊麥地裏,一支考古隊又開始了緊張的發掘。幾十年來,這裡一直是考古工作者追尋的一塊土地。根據史書記載,這裡不但是中國歷史上傳奇人物姜太公的封地,同時也是春秋時期齊國都城臨淄的所在地。而上個世紀的兩次挖掘進一步表明,這裡是距今四千多年前的龍山文化時期黃河下游人類聚居的一個城邦。人們期待著時隔多年之後的這次挖掘又會有新的發現。
被廢棄的這塊遺址位於齊魯大地的中東部,史書中明確記載的齊國都城臨淄就在這一帶。隨著挖掘的延伸,一個面積達300萬平方米的文化堆積層出現在了人們眼前,由於它的規模大大超出了人們的預想,因此,這次發現吸引了一位山東考古界元老的關注,他就是年過七旬的張學海先生。
史書對齊國都城的描述是“臨淄之途,車擊轂,人肩摩,城中居民十萬戶,”然而,這座兩千多年前繁華一時的城市後來又淡出了人們視野,因此,它的真像一直吸引著人們探詢的目光。
為了了解這座兩千年前東方第一大城的原樣,四十多年前張學海他們曾在這一帶進行過大規模的勘探,然而,時間過去了半年,古城的輪廓卻依然模糊不清。難道史書中明確記載過的那座臨淄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嗎?
四十多年後,我們跟隨張學海再次對齊國都城進行探訪。在河崖頭村,一位村民的話讓我們感到這裡似乎有過不同尋常的歷史。
當年,就在村民們經常撿到古物的綠豆地裏,張學海他們意外地發現了一些神秘骨頭。
發現殉馬坑的河崖頭村地處今天臨淄區齊都鎮的東北部,進一步的勘探證明這裡是一個大型的貴族墓葬區,那麼,它的出現是否提示著人們齊國都城臨淄就在附近?
在離墓葬區不到一公里處有一個名叫營丘古成遺址,兩千多年前,姜太公在輔助周武王滅掉商朝後,因首功“封于營丘”。營丘地處山東東北部,當年的營丘地達百里,上面居住著一個強悍的土著部落爽鳩氏,也就是史書中所説的“東夷人”。
青年時生活坎坷的姜太公在晚年卻做出了一翻驚天動地的大事,是他幫助周王朝取得天下,但是此時的姜太公已經是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了。而面對不肯歸順的東夷人,這位傳奇老人又一次臨危受命,前往山東創建封地以確保周朝的東部安全。
《史記》中記載姜太公來到齊地時“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迎接姜太公的首先是一場戰爭。
戰爭結束後怎樣治理這塊土地是姜太公的又一個挑戰,得益於在山東生活過的經歷,姜太公針對齊地靠海的特點採取了通工商、便魚鹽的措施,而對土著民則採取了因其俗的政策,這些策略為後來齊國的強勝和臨淄城的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山東,今天人們只能看到姜太公的衣冠冢,史書記載,“太公封于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説明齊國創建初期,都城並沒有確定下來,但後來它的都城卻叫臨淄,這是為什麼呢?
在臨淄區的牛山上並排聳立著四個巨大的封土堆,據考證是戰國時齊國四位國君的陵寢,它們的存在是否暗示齊國的都城就在臨淄,但從當地村民口中,我們聽到的卻是關於臨淄城的另外一種説法。
這位村民的話其實透露出了齊國創建初期的一段歷史,公元前9世紀初,齊國曾經遷都薄姑,但是後來又把都城又遷回營丘,那麼,營丘是不是後來的臨淄?同時,又是誰興建了齊國的都城臨淄?
在齊國八百年的歷史上共出現過39位國君,但是在姜太公祠裏卻只供奉著三個人,除姜太公外是他的兒子齊丁公和第十二代孫子齊桓公,齊桓公能夠與開國的先王並列在一起肯定必有緣由。
在臨淄區西南部的田野上矗立著一座名叫桓公臺的大型土堆,它們與那座兩千多年前的齊國都城會有什麼聯絡?我們決定在專家的帶領下前去探訪。
有人推測這座殘留的高臺就是齊桓公時代宮殿區的一個重要遺址,但是,國君居住的宮殿區究竟位於整座都城的什麼位置?我們依然還不清楚。
在接下來的探尋中,一段深入到地面以下城墻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專家根據石塊之間留有的空隙,判斷這就是古代城市的排水口。
城墻的出水口面對東北方向,它的石塊是用交錯的方式安放起來的,因此,城裏的水可以順暢排出,但是城外的人卻不能通過排水口進入城中,説明了當時對齊國都城的威脅主要來自東北部。
在臨淄區的齊都鎮,今天的人們為了記載當年的齊國都城建立了一座博物館。因為這裡是兩千多年前臨淄城繁華市井的中心,勘探發現臨淄城共有十條寬達20米的幹道,其中小城三條,大城七條,呈井字形交叉於此。
在歷史文獻中我們最終沒有找到管仲設計建造齊國都城的直接證據,但是,管仲的治國才幹在臨淄城的經營中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則是無可置疑的,因為管仲不但延續了齊國工商立國的傳統,而且把這種傳統推向了極致。
今天的人們為了形象地再現兩千多年前臨淄城的繁華,根據史料記載製作了這座城市的模型,更真實的情況是從春秋中期開始一直到戰國中期,齊國一直是所有諸侯國中的第一強國。安定富裕的生活使齊國人的文化生活質量也得到了提升,一度失傳的周朝宮廷音樂韶樂這時在齊國得到了恢復,韶樂的出現還使儒學的創始人孔子從魯國來到了齊國。
孔子在臨淄城聽韶樂的地方現在還能找到,它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韶院村,雖然今天這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但是,四十多年前的那次勘探表明這裡是當年齊國都城中的一條主要街道,是齊國都城中貴族大夫們的居住區。當年孔子來到臨淄城後就住在一位姓高的卿大夫家中,而且一住就是三個月,每天欣賞被奉為高雅音樂的韶樂,不知不覺中竟變得不知肉為何味了。
兩千多年前繁華的臨淄城吸引人們的並不僅僅是韶樂,史料記載臨淄城共有13個城門,其中有一座名叫稷門的城門就是當時天下有識之士嚮往的地方,因為那裏有一個座學宮,是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爭鳴的始發地。
臨淄城共有兩座西門,因此,專家估計其中靠近桓公臺的那座西門也被稱為稷門,稷下學宮就在桓公台西面。
稷下學宮是中國的第一所官辦大學,當時天下的飽學之士都雲集到這座學宮裏講學著書。繼孔子之後,儒家學派的另一位大師孟子也來到臨淄,他在這裡傳播儒家學説,在稷下學宮度過了長達二十年的教學生涯。
通過對這些歷史碎片的拼接,臨淄這座兩千多年前的東方第一大城逐漸浮現在了我們的眼前,通過這張圖,我們可以把依然還沉睡在泥土下面的這座城市形象地再現出來。
今天,臨淄人執意在自己嶄新的家園裏留下這座城市的那些古老信息 ,雖然歲月的風塵使這座曾經輝煌天下的城市一度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是,當我們抖落塵封在他身上的泥土時,一個關於這座城市的命運,一種屬於這座城市的文明依然清晰可見。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