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 《活著的千年古鎮》
央視國際 (2005年10月26日 15:46)
編導:馬威 攝像:李曉宇
西塘的清晨就是伴著這獨特的叫賣聲開始的。自從從父親的手中接過這個餛飩攤起,這樣的生活陸根福已經度過了接近二十個年頭。如今,早晨吃一碗陸家世代相傳的餛飩成為很多古鎮人的生活習慣,這別具特色的餛飩攤也成為了西塘古鎮的一道獨特的風景。
西塘,古稱胥塘、斜塘,又名平川,至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早在春秋戰國時代,西塘就是吳越兩國相爭的交界地,故也有吳根越角之稱。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吳國的大將伍子胥在兩千多年前就留意到了這個地方。
伍子胥就在這裡屯兵,他看到我們西唐水利方面還是比較落後,他就挖了一條河,便利他的軍隊運輸,挖了這條胥唐河。
伍子胥不會想到,自己挖建的用於兵戈之爭的胥塘河在兩千多年後依然健在,並且成為今天的一筆寶貴的遺産。而對今天的人們來説,他們很難想象,在上海與杭州之間這條繁華綺麗的滬杭線上,還會保存著這樣的一個民風淳樸的古鎮,依舊是一拱如月的石橋,依舊是槳聲四起的流水,依舊是青瓦灰墻的人家。
從清晨開始,各種各樣生活的氣息在這裡撲面而來。想真正融化在水鄉溫暖濕潤的空氣裏,眼睛的功能似乎太有限,要傾聽,要觸摸,要品嘗,要深深吸一口氣嗅一嗅這裡的氣息。小橋、流水、人家,歷史與現實交織成的畫面,卻是古鎮人實實在在生活環境。
別樣的風景是西塘人獻給遠來的客人的,對於他們來講,生活就是這樣每天都在繼續。每天吃過早飯,錢志明就會照例帶上他的鸕鶿,和他的兄弟一起到古鎮附近的河塘中捕魚。過去,用鸕鶿捕魚在江南很常見,時只今日,會養鸕鶿的人已經很少了,也因此錢志明兄弟倆在西塘遠近聞名,人們都親切的稱呼他們鸕鶿老人。
幾十年的捕魚經驗讓鸕鶿老人很快就能夠判斷出這一大片水塘中哪的魚較多,他們就在這片水域中撒下漁網,為鸕鶿劃定了一個範圍。而這時幾隻鸕鶿似乎也已經問到了味道,開始興奮起來。它們的表現將決定鸕鶿老人今天的收成。
鸕鶿老人在鸕鶿的脖頸處繫上了一根稻草,一場人們平日裏難得一見的戰鬥即將打響。
鸕鶿老人操著只有他們和鸕鶿才能聽得懂的語言大聲吆喝著,沒一會便有了收穫。
還沒有一個小時的工夫,便捕到了二三十斤的魚,鸕鶿老人告訴我們,今天就算豐收了。但即便如此,也比不了那些有機械化動力的船隻,他們可以到更遠更大的湖泊中用拖網捕到更多的魚。他説他也完全可以造一隻這樣的船,但捨不得這些養了多年的鸕鶿,也捨不得這種熟悉捕魚方式。而這些鸕鶿在他的眼中便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是老大,老三,老四,老大,有兩個老大。
鸕鶿老人告訴我們,他和這些鸕鶿的感情很好,以往有鸕鶿死掉,他都會覺得很難過,要象對人一樣把他們埋葬起來。從鸕鶿老人身上,我們看到了西塘人最為質樸的一種生活方式,人與環境,人與鳥之間其實原本就是這樣的和諧。
接近中午時分,當鸕鶿老人帶著剛剛打上來的魚到古鎮的市場上販賣的時候,古鎮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伴隨著江南古鎮旅遊開發的熱潮,西塘,這個一度被世人遺忘的小鎮到了今天才愈發顯現出她的獨特魅力。
西塘在元代的時候就有了集市,集市的形成依賴的是江南發達的農耕文明。當農耕文化發展到一定的時候,人們需要一個地方交換農具等産品。而嘉興多河流,人們在臨河築屋,交換農具,日子久了,便形成鬧市。江南的多數集鎮,就是這樣形成的。到了明代,西塘才形成一個為一個鎮。
到了清代中期呢,又是徽商東進,徽商到了我們這一帶,這些徽商東進給江南的許多古鎮,不光是這個西塘,形成的規模他們帶來一股建設之風。
徽商的到來影響著小鎮的方方面面,最直觀的便是在建築方面。西塘至今保存完好的建築多是清代和民國時期建築,從中我們能夠看到典型的徽派建築的特色。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碼頭墻。徽派建築中原有的烽火墻結合了江南建築中的觀音兜形成今天我們所看到的一節一節的碼頭墻。碼頭墻微微的向上翹起,使得整個古鎮的建築仿佛在水中漂移。
西塘水網交錯,河道縱橫。9條河道在鎮內交匯,將古鎮分隔成8塊,古稱"九龍捧珠"、"八面來風"。河多,橋自然就多,小小的古鎮上104座説不上年歲的橋讓江南才子余十眉有了"橫槊曹瞞休更問,負他鐵馬與金戈"的驚艷豪情。
家家戶戶,門前是街,門後是河,河埠頭就建在自家的後門口。沿河望去,一個個石砌的河埠頭就像一架架古琴,在河的兩側次第排開,彈奏出一江清音。這清淩淩的河水如同西塘人家的血脈。於是,將人家與這血脈緊密相連的就是江南獨特的弄堂。
這條是街弄,什麼叫街弄呢,它就是可以作為一種小街行走的,兩邊都有人家的,像普通的街一樣。這裡是叫水弄,它的特點就是一邊通河流,一邊通街道,這樣取水的人可以從那邊過馬路,過小街可以到河邊去取水,在小河裏面有船的話,行人貨物可以都從這條水弄上來。
水鄉的人們的生活與水息息相關,於是有人將弄堂比做古鎮的毛細血管。小小的西塘古鎮竟曲折蜿蜒著122條弄堂,青石板歷經千年還是依然平整,些須青苔或漫上墻角或生於石縫,襯著古宅的白墻灰瓦,悠遠神秘,江南神韻倦淡而至。
這條弄塘名叫石皮弄,因地上鋪的石板薄如皮而得名。全長68米,最寬的地方有一米,最窄的地方只有0、8米,被譽為“江南第一弄”。
在西塘的弄塘裏漫步,這種體驗是奇特的。高高的粉墻因為年久而色彩斑駁,迴響在青石板上的足音,不禁使人生出走進時間隧道裏的錯覺。許多遊客循著戴望舒詩中的雨巷,來西塘的古弄裏尋覓那位穿著藍印花布,身後拖著長長花辮的丁香姑娘。
“撐著油紙傘,獨自徬徨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宅弄深處,曲徑通幽,不知深幾許,行至盡頭,豁然開朗,別有洞天。這高墻之後隱藏著的是西塘人家的庭院,也是西塘人的處世哲學。而西塘人的文化品格從一些建築的特點上就清晰的傳達了出來。
這個門是在院子的內部,也就是院子和院子,天井和天井相隔的地方,我們把它叫儀門,這個儀門很怪,和其他的地方又不一樣,你看他這個石頭叫石庫門,石庫門它面對著是大門的,剛好它的反面是精雕細刻的一個門樓,這個門樓倒是正對著主人的,這樣外面進來的人他看不見這個精雕細刻的東西,你要到裏面以後才能夠看到這個精雕細刻的東西,那麼這種東西就是反映了這個主人他的一種文化上的不張揚的一種風格,他還是比較內斂的。
建築中融入了西塘人的文化品格,深沉,內斂,不喜張揚。西塘的民居無論大小,大多遵循著這樣的一種的原則。
這座水陽樓是西塘的一戶普通的人家,古色古香的陳設常吸引許多遊客走進來參觀,而這裡的主人也願意向遊客們介紹西塘的文化。
為了讓你們這些來西塘旅遊的朋友了解我們西塘人的生活,一種文化,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清朝的八仙桌,這兩旁的太師椅有講究,面朝大門左手為上座,朋友們到了我的家,是客人,那麼朋友請上坐。這是客人坐的坐一下。如果在古代的話呢,長輩上坐,男左女右。客廳呢取名為聚竹堂,這三個字呢是上海書法學院副主席為許老師所題的,因為我的先生喜歡種竹,刻竹,所以上海著名書法家為他題寫了聚竹堂這三個字。
徐永明是水陽樓的主人,是鎮中學的一名教物理的老師。他的職業讓人很難與他這個獨特的愛好聯絡在一起。一手雕竹子的絕活讓他在西塘有了些名氣,但他説這僅是他的個人愛好。儘管有許多上門求購的人,但他卻從來不買,只會送給自己的好友。西塘人的文化追求令很多人感到驚訝,但許卻説這在西塘是很平常的事。
千年的歷史,依然延續著的文化傳統和生活方式讓人們感受到西塘的生命依然是如此的鮮活。而在一處又一處誘人的景色中,或許那些尋常的巷陌、尋常的人家,才是西塘最為迷人的景致。
江南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就下起來了。這對遊西塘的人來講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可以看到西塘最美的一面。江南的雨,細、疏、輕、軟,如煙如霧,一絲絲一線線地飄灑在枕河人家的白墻黑瓦上,於是那顏色漸自深濃而更加黑白分明的房舍,便成了一幅幅絕妙的山水畫。煙雨迷濛的西塘小鎮在雨霧中若隱若現。河水在緩緩地流淌,船櫓在慢慢地搖晃。此刻,古鎮的時間模糊了跳躍的刻度,會讓人忘記了身處何時何處。
在這樣的雨天,張金新總會拉起這首他最喜歡的這首《二泉映月》。張金新出生在上海,祖輩在西塘留下了這個老宅,二十多年前他來到西塘後,便再也不想離開了。琴藝曾廣受好評的張金新完全有條件在都市中過另外一種生活,但是現在偶爾回到都市中,也已經不習慣都市的生活狀態了。
這邊的生活方式現在和大城市好像已經是格格不入了,有些大城市來旅遊住上一兩晚上,和當地人接觸一下,他們感覺太新奇了,現在這種環境,這種心態,好像我們大城市就沒有,你們這邊好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與世隔絕的那個世外桃源一樣,有這種感覺。
張金新選擇了在古鎮上教教學生,閒下來拉拉琴,獨自享受這份淡然的生活。在這個小小的古鎮上,生活著很多像張金新一樣的藝術家。他們的身上,都有著幾分看透世事的冷靜和一份淡然的心態。
有了這飄忽在雨中的琴音,有了雨簾下作畫人的身影,我們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説西塘的雨,是因為下在西塘才了眼前的這番韻味。西塘的雨,下得這般溫暖人心,是因為西塘還有別處少有的煙雨長廊!
善良的西塘人有著自己的處世哲學,沿街的商鋪為了給顧客遮風避雨,便自發的建起了廊棚,最初是一兩家,之後是家家戶戶,於是就形成了今天這長達一公里的造型古樸的煙雨長廊。
有人説,在西塘找不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跡,西塘有的就是這廊棚下千百年來不斷重演著的有關尋常人家的生生死死,也正是這淡泊出世的氣質使它在歷史的洪流中並不時常被人顧及,倒是讓它在種種衝撞中得以倖存。
雨停之後便是一派夕陽的美景,旅遊開發讓鸕鶿老人有了新的工作,到古鎮上向人們展示西塘人的傳統生活。畫家馮強也不失時機的來到外面寫生,繁忙的都市人在這裡尋找到了稍許片刻的寧靜。今天的西塘實在承載了太多的使命,讓很多人擔心他的命運會否像許多開發後的古鎮一樣,只剩下一個只有建築的軀殼。活著的西塘真正的魅力就在於生活在這古鎮上的人和傳承了千年的文化傳統。
責編:紅立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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