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古道上走來的城市》
央視國際 (2005年05月19日 17:23)
編導:張樸 攝像:單世偉
兩千多年前,一座與銀子同名的城市出現在了中國的版圖上,它在哪?
在以後的歲月裏,一條古道又讓這座與財富同名的城市歷經了怎樣的風雨沉浮?
一條大江,一座大山,見證了這座城市永遠的家園。
這是中國西南部烏蒙山深處一條至今依然通行的古道,它開鑿在一個名叫“石門關”的懸崖峭壁之上,兩千多年來,人背馬踏,路面上踩出了這些深深的石窩,記錄下這裡人們交往的艱辛。在火車與汽車早已連接了昭通的今天,穿過“石門關”的這條異常崎嶇的古道上依然傳承著人類最遠古的交通方式,那麼,這條穿越了兩千多年曆史時空的古道究竟向我們傳遞出了昭通怎樣的生命信息?
“石門關”位於中國雲南省昭通市境內,它是一座建在峽谷峭壁之上的古老關隘,它的身後是一座名叫“豆沙”的古鎮,因此,當地人又把石門關稱作“豆沙關”。石門關對面的峭壁之上至今依然存留著此地先民“僰人”的懸棺,已經在那裏靜靜地停留了一千多年的時光。地處雲貴川交界三省地帶的石門關位置非常重要,這裡自古以來就是昭通乃至雲南進入中原通道上的一個重要門戶,因此,千百年來,人們修建的出省通道都會從這裡穿過。今天,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依然還會行走在祖先開鑿的這條路上,所不同的是他們的腳下多了兩條路,一條是鐵路,另一條是公路,而頭上穿過的則是一條把世界聯在了一起的信息高速公路。
從這條古道悠遠的歷史來看,它顯然絕不僅僅是村民用來趕集的,那麼,它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修建的?
其實,這條路的大規模修建是伴隨著中國第一個大一統的政權開始的,這就是史書中所説的“秦開五尺道”。由於“積薪火燒”法築路寬達五尺,故得名五尺道。五尺道是兩千多年前秦朝龐大的路網中最長遠的一條道路,那麼,是什麼吸引了秦始皇要把五尺道修到地處中國西南邊陲的昭通境內呢? 翻開歷史文獻,我們發現昭通最早的名稱其實叫朱提,而這兩個發音獨特的文字在漢朝以後的很長時期裏一直是“銀子”的代稱,這又是為什麼呢?這是在昭通市出土的一件名叫“朱提堂狼洗”的漢代文物,從這件用銀和銅鑄造而成的文物身上,我們感受到了昭通銀銅開採和冶煉的悠久歷史。而眼前這件文物,則是中國現存惟一的一塊漢代銀錠,它出土于昭通市一個名叫樂馬廠的銀礦遺址中。這還是一件漢代時期昭通製造的與錢有關的文物,它有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名字“搖錢樹”,所不同的是樹上的銅錢和人物的造型卻顯然帶有中原的文化色彩。
雖然我們沒有找到秦修五尺道與昭通銀礦開發的直接聯絡,但是,當我們走進文獻中記載的那座朱提山時,卻明確地感受到這了座城市與銀礦之間密不可分的聯絡。
除了寂靜的礦道,這座銀礦遺址還會留下什麼呢? 這是樂馬場古銀礦遺址裏的一個村莊,這座房子是當年管理銀礦的“官房”,雖然車馬喧騰的景象已經遠去,但官房前的一塊石碑卻向我們掀開了塵封的一段歷史。 這個官房曾經遭過一次火災,文獻記載大約是光緒年間重修的。 那麼這塊碑應該是光緒十二年十二月。
樂馬場原名叫騾馬場,透過這個名字,我們很容易聯想到當年這裡運礦的騾馬絡繹不絕以及廠房林立的場景,那麼,村裏現在還有見到過這種景象的人嗎?
樂馬場為我們揭開了昭通起源的密碼,那麼,這裡的銀礦被開採和冶煉之後最終將運往何處?在這群山綿延不絕的地方,古代昭通人又是怎樣把銀礦運出去的?
在唐代以前,金沙江被稱為“黑水”,歷史上曾有“金沙自古無舟行”的説法,那麼,古代昭通開採的銀和銅又是怎樣運往中原的呢? 採訪:昭通市文史專家 鄒長銘
運銅從上面到下面,從那一個灘口到這一段白河灘。在一千三百多華里的銅運線上,這個灘口就從來沒有通過航,所以到了這個地方就要把船吊起來。
盤灘到下面後再把船放下去,所以非常艱辛。據文獻記載,金沙江航運的正式開通始於明清時期,因為當時昭通除了銀礦之外又開始了銅礦的開採,因此,這條在沿江懸崖上開鑿的古道告訴我們,它正是昭通銀銅外運的最早通道,而也正是這條穿越了金沙江和烏蒙山的崎嶇山路,構築起了中國古代社會裏常非常重要的一條經濟生命線。雖然這裡山高水急,雖然這裡地處遙遠邊陲,但是,兩千多年來,由於昭通對任何一個力圖雄霸中原的政權來説都有著極高的價值。因此,當中原出現較為穩定的政權時,都會對這條道路進行修繕和拓展,五尺道也會得到充分的利用。三國時期,雄才大略的諸葛亮為了經營西南,率領大軍跨過了金沙江,中原的人口也開始跟隨諸葛亮南征的部隊帶來到昭通,使這座邊陲小城人口逐漸增多,經濟也繁盛了起來,那麼,當中原文化伴隨著人口的遷徙來到昭通後,對當地産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在昭通市區中心,我們看到了一座沒有棺槨的晉代古墓,這是為什麼呢?
它是石室墓葬,這個是石頭砌成的一塊一塊的石室墓。然後在石頭上抹了一層石灰和糯米漿拌成的泥?就塗抹在石頭上,然後再刻這個線條。這座沒有棺槨的古墓為什麼卻要留下了墓主人的畫像?因為當時發現以後,挖開以後最先進來的人發現,裏面空無一物,就有四幅壁畫。墓中的壁畫雖然有些剝蝕,但是這些色彩鮮亮的圖案和栩栩如生的人物造型卻似乎正是這座墳墓想要留傳下來的,那麼,這些壁畫究竟記載了什麼?墓主人又有著怎樣的身世?借助當年複製下來的四幅完整壁畫,我們終於知道了墓主人的身世,也明白這些壁畫所要傳遞出來的信息。 在壁畫上,我們還發現了一些身穿彝族披氈當地人,他們的出現説明當時漢彝之間的社會融合已經達到了很高的程度。然而,晉朝以後,隨著中原地區進入了一個戰亂交加的動蕩時代,通往昭通的這條五尺道也因此走進了它的一段特殊歲月。作為曾經連接中原的紐帶,五尺道也從一度變成了一道冰冷的軍事分界線。今天,當我們走過石門關的時候,關門正中央下面的石板上一個酷似馬蹄印的石窩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它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採訪:昭通市文史專家 唐永賢
它是以前城門頂門的一個門柱磓,不是馬蹄印。
這個地方它是一個邊界 一邊是唐王朝 一邊是南詔
當時南詔背離了唐王朝 就以這個為界。
曾經溝通昭通與中原的門戶突然變成了疆界,難道持續了上千年的五尺道就要停止了它前進的腳步嗎?石門關和古路標同屬昭通市鹽津縣,雖然相距不過數十里地,但是,它們所傳遞出來的信息卻又不竟相同,這又是為什麼呢?這是我們昭通市惟一的國家級文物。這是石門關前的一塊石刻,雖然全文只有一百二十兩個字,但是它卻記載下了一件必須寫入史書的大事。
公元794年秋天,一度關閉了的石門關五尺道上走來了一隊人馬,他們從長安出發前往大理冊封南詔,來回整整走了一年的時間,當他們來到石門關的時候,一位名叫袁滋的唐朝官員揮筆寫下了此行的經過,並把它刻在了石壁之上。
這是五尺道兩千多年曆史裏在昭通上演的經典一幕,可惜的是從元宋以後,戰亂的頻繁使五尺道時斷時通,昭通也因此疏遠了與中原的交往,那麼,後來的昭通將會走向哪呢?
當火車從古老的官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河邊一塊被泥沙掩埋了一半的石碑卻似乎依然想要告訴人們些什麼,那麼,三百多年前鐫刻在上面的這四個字所説的究竟是什麼呢?在金沙江邊,我們今天依然可以看見一條醒目的縴道在石崖上延伸,它是清代疏浚金沙江航道時開鑿的,“達奇開塞”四個字正是當年金沙江航運崛起的一個見證。清朝中期雲南每年要向京城運送八百萬公斤銅,其中一半是從烏蒙府,也就是後來的昭通運出的,這段持續了上百年的歷史在金沙江邊烙下了它深深的足跡。
鎮水之塔雖然隨著那段遠去的歷史沉入了江中,但是,它留在岸邊的殘片卻真實記錄下了金沙江上曾經舟船雲集的繁忙和行船時的艱難歷史。
在昭通境內金沙江沿岸的許多地方,我們今天依然還能很容易看到這樣的石孔,它是用來做什麼的?
採訪:昭通市文史專家 鄒長銘
他們叫索鼻 ,就像牛鼻子拉的牽繩。金沙江河運開通以後,沿途都會有站口,錨泊的地方,這個索鼻比較大,都已經被縴繩磨光了, 有一種深層歷史的滄桑感。
當年木船趟過急流險灘的情景,今天我們只能在較為偏僻的地方看到了,而且隨著金沙江中上遊的水利開發的加快,這種方式也將很快成為江上最後的絕唱。
兩千多年前,一統天下的秦始皇修通了連接昭通的五尺道,後來,一位名叫雍正的勤勉皇帝給當時的烏蒙府改名為“昭通”,一語點破了這座城市的命脈。
今天,雖然航運不再是昭通走向通達的惟一途徑,但還是這條江,擔起的卻是另一項新的使命,隨著境內三座大型水電站的建設,電力將取代過去的銀和銅,讓昭通又一次走出茫茫的大山。
大山和大江構築起了昭通人世代生息的家園,但是,恰恰是這片山和這條江,使地處高原的昭通擁有了雲南惟一的出海港口,從這一點來説,昭通人是幸運的。
當我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石門關的時候,它特有的古樸與現代交融的氣息又一次撲面而來,石門關古道下面連接著雲南和四川的213國道上,車流依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穿梭不息,雖然這裡地勢險峻,但是,在古老的官河畔,我們發現一條高速公路正在向前延伸,雖然不時還會有馬幫從古道上悄悄走過石門關,但是,就在這些馬蹄的下面,兩個將要洞穿石門關的高速公路隧道正在掘進,這條依然沿著千年古道前進的高速公路,將會把昭通這座一直渴望著通達的城市以更快的速度與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聯結在一起。
責編:紅立 來源:CCTV.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