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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 《桑幹河尋蹤》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29日 16:01

  公元2000年當世紀聖火在北京的中華世紀壇點燃之際,在世紀壇一條記載中國歷史文明進程的青銅甬道的第一級刻下了“小長梁”這個地名。對大多數中國人來説這是一個極為陌生的名字,是什麼原因使它被銘刻在這裡。

  小長梁位於桑幹河畔,桑幹河是塞北一條古老的河,它從西向東,流過張家口境內陽原、蔚縣、涿鹿,綿延不斷的河水滋潤了兩岸肥沃的土地,也孕育了這裡悠久的文化,它留下了人類千百萬年進步的印跡,也記載了人類學家探尋的腳步,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埋藏著許多與中華民族生存發展有關的史前信息。

  幾乎在小長梁刻上中華世紀壇的同時,桑幹河下游的涿鹿又一次讓世人矚目。涿鹿人向中國奧委會正式提出,在涿鹿建立中華合符壇作為北京2008年奧運會火炬在中國土地上的第一點燃點。

  是什麼給了涿鹿人這樣的勇氣和自信呢?

  這種勇氣和自信把我們的視線吸引到了桑幹河畔的涿鹿古城,這是一塊在中華歷史長河中,不同凡響的土地。這裡就是傳説中黃帝與炎帝,黃帝與蚩尤經過多次大戰,從而誕生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部落聯盟之地。

  司馬遷在他的《史記》裏記載了這些遠古的戰爭,書中寫道:黃帝與炎帝在阪泉大戰幾個回合之後,炎帝不敵黃帝部落,歸順了黃帝,形成了一支更加強大的部落,稱霸一方,另一場戰爭寫的是,黃帝戰蚩尤的涿鹿之戰,因為蚩尤部落不尊重黃帝的權威,發動叛亂。於是,黃帝與蚩尤在涿鹿展開戰爭,禽殺了蚩尤,最後合符釜山,也就是把各部落的兵符合為一處,統一指揮。在涿鹿成立了部落大聯盟。這場戰爭被後人稱作涿鹿之戰。

  任昌華是地地道道的涿鹿人,他認為涿鹿這個地名自古有之,而且別無二處。對家鄉的遠古傳説始終堅信不移,在涿鹿的土地上尋找著祖先的遺跡,捕捉著炎帝、黃帝和蚩尤的信息。

  這個涿鹿是不是今天的涿鹿,炎帝、黃帝、蚩尤是否真的在此相遇過、征戰過,或只是傳説。

  多年的尋找他真的找到了與史記所載相同的一些地名、山名,還有許多與炎帝黃帝蚩尤相關的文化信息被開發出來。在涿鹿的土地上似乎到處都有炎黃蚩尤的遺跡,一草一木也在講述他們的故事。

  對於蚩尤這位戰敗的英雄,歷史上一向是貶低的,而與此同時,一些存在於民間的同情與敬仰也一直在延續。傳説蚩尤是九黎的部落首領,人們熟知黎民百姓一詞,黎民據説指的就是蚩尤的部眾。他不僅能徵善戰,而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並且最早使用了銅器,其強大的軍事力量,幾乎打敗炎黃部落人多勢眾的聯軍。傳説蚩尤戰敗後,族人大部融入炎黃部落,組成今天中華民族的主體。余部遠走南疆,成為今天苗族的先民。如今苗族人仍把他視為先祖虔誠供奉。

  對於戰敗的蚩尤,涿鹿人採取了比其他地域的人們更為寬容的態度,在歷史上這裡除了沿襲著中華民族對炎黃的崇拜之外,也一直存留著對蚩尤的祭祀。在今天,涿鹿人更是將蚩尤與炎黃一起供奉為中華文明的先祖。如今的中華子孫,把這裡視做尋根問祖的聖地。香港、澳門回歸祖國之時,分別在這裡建碑紀念。然而傳説畢竟不是歷史,多少年來人們一直期待著考古學能夠對此有所發現。

  採訪:安俊傑 文史學者

  千古文明開涿鹿。黃帝、炎帝、蚩尤中華三祖共建華夏文明,這在我國是流傳了幾千年的古老傳説,但是這些傳説和史書記載是不是反映了歷史的真實,是否科學正確,需要考古實物來驗證。

  多年以前與涿鹿相鄰的蔚縣曾出土過的一批神秘的器物,這曾經引起考古學界的一片驚喜。

  採訪:李新威 蔚縣博物館館長

  “在四年考古發掘當中,發現著名的三關遺址,有中原地區的仰韶文化,龍山文化,還有東北地區的紅山文化,相互交融在此,這是一個比較獨特的地域文化現象。”

  在蔚縣出土的仰韶、龍山和紅山文化遺存分別來自三個不同地域的史前部落,那麼這三個各處一方的史前文化遺存,為何在這裡同時出現呢?這些陶器的年代和傳説中黃帝活動的年代大致相同,時間與地點的巧合是否意味著這些陶器與炎黃的傳説有著內在的聯絡呢?考古學者謝飛對此進行了大量的研究。

  史學界權威蘇秉琦先生認為,它的紋飾是龍的鱗紋,是從龍鱗裏抽象而成的。這件是仰韶文化的玫瑰花紋陶盆。中國稱自己為華人,根源就出在這裡,玫瑰花是“花族”的圖騰,而過去“花”和“華”是一個字,“花族”就是華族,也就是華人。這件是籃紋的灰陶罐,發源於豫北冀南地區,是地域性很強的龍山文化,三種不同地域的文化,在這裡令人驚異地一同出土,這絕不是偶然的。

  採訪:謝飛 考古學者

  “各自有各自的地域,各自有各自的發展脈絡,最後在蔚縣一個遺址裏同時出現了,這證明三支考古學文化曾經到達過(蔚縣)它要是黃帝的話,它要是炎帝的話,那麼它就是蚩尤。”

  如果説這三隻陶器的確代表了那三支強大的部落,那麼又是什麼原因使他們同時來到桑幹河畔呢?

  歷史的傳説,學者的發現,似乎都在論證華夏文明的源頭就在這裡,但科學是需要實證的,然而,就在這撲朔迷離之際,這塊土地上不斷傳出了來自遠古的信息,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文明的存在。這信息最初是從桑幹河畔的泥河灣發出的。

  泥河灣村坐落在桑幹河中游,在這個僅有三十余戶人家的小山村裏,卻有著一座高大的天主教堂座立村頭,1921年,傳教士文森特在這裡的偶然發現,曾讓這個小小的村莊引起了國際的矚目。

  當時,達爾文的進化論已被科學界普遍認同,尋找人類進化的依據也成為許多科學家的課題,為了獲取更多的化石證據,科學家把尋找的範圍擴大到東方,中國遼闊的土地、古老的文化,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此時,法國科學家、神甫桑志華向在華的外國傳教士發出了尋找古生物化石的呼籲。

  正是在這個背景下,一個普通的早上,傳教士文森特走出了泥河灣的教堂,他來到村外的山梁下邊,想碰碰運氣,完成教會的任務。文森特在山巒中仔細地尋找不放過任何疑點。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他找到了一些古生物化石,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些普通的化石。當文森特把這些送給桑志華時,一塊小骨頭上奇怪的刮痕,讓桑志華眼睛一亮,他敏銳地意識到,這處刮痕很可能是遠古人類留下的信息。

  消息傳開,敏感的中外學者奔向泥河灣。很快一種在100萬年前就已消失的三趾馬化石出土了,同時出土的還有一塊有人工打磨痕跡的石器。於是他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預言,一百萬年前三趾馬曾與古人類在這裡共飲桑幹河水。

  然而,接踵而至的中原戰亂終止了科學的腳步,泥河灣的預言變成了歷史的懸案。

  當時光進入到20世紀70年代末,中華大地迎來了一個科學的春天,此時,解答泥河灣歷史懸案的重任落在了中國學者的肩上,衛奇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他傳奇的經歷,使我們看到了新一代桑幹河尋蹤者的歷程。

  衛奇和泥河灣的緣分是由來已久的,早在大學地質係讀書時,泥河灣的故事就深深的影響著他。有關泥河灣的理論知識以及幾十年前出土的化石和石器,更從科學角度堅定了衛奇破解泥河灣懸案的信心。60年代初,當英國古人類學家歷經29年艱苦努力,在非洲坦桑尼亞奧杜威峽谷找到240萬年前人類頭蓋骨化石的時候,衛奇在興奮之餘,也堅定了接續前人的努力,破解泥河灣之謎的信念。對遠古人類真正意義的發現,是要找到人類頭蓋骨。

  大學畢業後他來到中國科學院,專門從事古人類的考古和研究,桑幹河成為衛奇破解懸案實現夢想的陣地,從此桑幹河兩岸到處都留下他的足跡。但是古人類化石像幽靈一樣,似乎總在躲避著衛奇的追蹤,年復一年,在一次次希望和失望之中,他在頑強地堅持著探尋。因為他是科學家,他相信科學,也相信成功産生在不懈的堅持之中。1976年,衛奇在藥品收購站意外得到一個線索,一個叫許家窯的地方,有人曾看到過一種類似人類頭蓋骨的化石。

  許家窯位於河北山西交匯處,這裡人煙稀少,臨近兩省的農民瘋狂搶挖所謂“龍骨”的古生物化石,賣給藥品收購站。循著“龍骨”的線索,衛奇來到了許家窯。當他急匆匆地趕到當時的挖掘現場時。映入眼簾的除了那一堆堆不能換錢的石頭,就是深溝大坑。

  來晚了,衛奇懊悔地坐在石堆上,不經意地撫摸著石塊,突然他振奮起來,這不是普通的石頭,是石球,經驗告訴他,這就是傳説中的古人類投擲器——飛石索。

  這裡有“龍骨”,有飛石索,也一定有古人類的頭蓋骨。

  但是,要在這個被徹底破壞的現場找到古人類化石有如大海撈針。然而希望就在這裡,他就地打井一鏟一鏟的挖,一點一點的找,終於17件古人類化石相繼出現。衛奇終於美夢成真,他興奮地把這些發現拿給恩師賈蘭坡教授。

  採訪:衛奇 人類學者

  外國人在很早以前就想象在泥河灣盆地,會不會有三趾馬還活著的時候,喝湖水的時候,就有中國的古人類在這裡活動,我們也想找到線索,結果拿回去給賈蘭坡教授一看,賈蘭坡教授説不可能這麼早,從發現的一些動物化石來看應該是晚期的。

  教授的結論令他沮喪,然而一塊頭蓋骨上的圓孔又給了他新的希望。

  採訪:衛奇 人類學者

  “特別是有一塊頂骨,鑽了有一個厘米大的窟窿,一個孔,這個孔呢,拿到北京積水潭醫院,拿給王運朝骨科大夫看,他説這孔打了以後,形成了以後,至少這個人還活了一個星期,為什麼打這個孔,在新石器時代,人如果腦袋痛的時候,就用石器在頭上鑽開一個窟窿,把頭蓋骨揭開,意思是把妖魔鬼怪放走,那時有這個講究,那麼十萬年以前是不是有這個現象,所以我們也不能不考慮,鑽顱術,會不會從十萬年前(開始)。”

  考古學上每一個細微的發現,都會使考古學者興奮不已,而每一個發現又會帶來新的思考新的線索。在20多年裏,衛奇始終是在發現與思考中默默地探尋著那謎一般的頭蓋骨。那生發于青年時代的夢想也在頑強地延續著。

  如今,衛奇退休了,他放棄了北京舒適的生活,定居桑幹河畔的東谷坨,並在這裡建立了他的猿人觀察站。據説,最近他又發現了幾塊石器,時間接近300萬年,至於地點他秘而不宣。

  在過去的20多年裏,還有許多像衛奇一樣的人類學者在桑幹河畔探尋那遠古的信息,也不斷有著重要的發現。公元1978年,在桑幹河畔的小長梁,同時出土了三趾馬化石和人工打磨石器,經科學測定,他們的年代都在100萬年以上,這個結果也印證了20世紀初探尋桑幹河流域的先驅們那個大膽的推測,他同時也標誌著中國北方人類遺跡探源的重大進展。

  採訪:朱相遠 設計師

  小長梁當時在170萬年前,是我們中國最北部的人類遺址,小長梁的意義就在這兒。後來我們在青銅甬道上刻上了“小長梁”。

  小長梁遺址的發現,作為中國古人類學研究領域的重大事件,使桑幹河流域再一次引起學術界的關注,這塊神秘的土地也使人們充滿了新的期待。

  就在小長梁的名字刻上中華世紀壇僅一年,桑幹河古人類的科學考察又有了重大發現,衛奇培養出來的農民技工白日有在馬圈溝發現的一根動物化石成為這一發現的重要線索。

  於是馬圈溝,這塊桑幹河畔的溝壑裏,往日的寧靜被考查隊員的挖掘打破了。

  2001年9月,由著名學者謝飛帶領他的助手們進入馬圈溝,“發掘”正式開始。探方被清理出來,幾十個大下不一的圓形痕跡出現了,經驗豐富的考查隊員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痕跡。這些奇特的圓形到底意味著什麼?

  挖掘一下子變得謹慎起來,土被一層層剝開,痕跡的形狀也清晰起來,終於專家通過地質層的年代和各種綜合分析做出了結論,它們是200萬年前大象的腳印。古老的象群第一次和現代人親密接觸。

  緊接著相鄰的現場又出現了令人震驚的發現。

  大量的象牙、象骨化石伴隨著散落的各種石器出現在人們面前。

  這是一個宏大的場面,象骨周圍散落著大量的石器,仔細觀察下發現他們擺放得井然有序,這似乎是一個有著特定意義的現場。

  象骨上清晰的刮痕和緊緊貼放在上面的刮削器,為學者們揭示真相提供了機會。

  採訪:謝飛 考古學者

  “最大的收穫就是除了發現大量的石器,骨片和動物遺骨之外,最最重要的是發現了一個人類活動敲骨吸髓,在骨頭上刮肉的生活場景,這塊石器是人類加工過的,刃口在這個部位,肋骨上就有當年刮肉留下的痕跡,這樣我們可以大體上根據象的遺骸和石器的這種關係,把當時遠古人類的生活場景復原起來,這種場景我們在泥河灣發掘了幾十年,從70年代開始,早期的真正能夠捕捉到關於人類行為的這種場景還是第一次,所以這次發掘除了人類的遺跡遺物外,這個場景是相當可觀的,這是歷史的突破吧,所以我們現在評價泥河灣,就可以説從世界的角度,我們説叫做世界人類文化的寶庫,它在全世界可以名列前茅,可以與非洲奧杜威峽谷相媲美。”

  從馬圈溝到涿鹿城,從200萬年到100萬年,到10萬年、1萬年、五千年,我們沿著時空隧道在桑幹河千里尋蹤,到處都能感覺生命的氣息。傳説與歷史,懸疑與考證,這一切都在這裡交匯、延續。衛奇和中國的學者們已經踏進了希望,但這最後的一步會更加艱巨。

  古老的桑幹河,還在日夜不停地流淌,他澆灌著兩岸的土地,孕育著歷史的傳奇,在這裡,人們看到了一處又一處的遠古遺存,也看到了中華文明的曙光升起。

(編輯:紅立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