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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人家》拍攝札記

央視國際 (2005年03月18日 17:02)

  ?人,一個古老又神秘的族群,一個獨特又傳奇的群體。他們操著和當地人不同的方言;他們與大海拼死相搏,他們又與大海依依不捨;他們精通駕船捕魚的本領,他們世代以水為家。他們從哪來?他們有著什麼樣的經歷? 他們有著什麼樣的風俗?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跟隨著王禮老師開始了找尋線索的探訪之旅。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三亞市政府黃科長的陪同下趕往南海漁港,這是一個三亞?人聚集的社區。經過前任、現任兩位書記的介紹,我們得到了一些答案。?人原本是生活在兩廣、福建一帶在淡水中捕魚的水上人家,隨著對魚群的追逐,其中一部分?民駕著古老的木船,踏著海浪,跨過海峽,來到三亞,這裡豐富的資源,優良的港灣,宜人的氣候,都為他們提供了更優良的水上生活條件。於是他們從此搭起傍海的高腳屋,世世代代定居下來,直至兩百多年後的今天。書記指給我們看,那船塢碼頭就是?人最早的登陸點和定居地。

  王禮老師和我的腦子裏清楚地定格了兩件物象──高腳屋和木船。

  隨著時代的變遷,木船變成了鐵船,帆船變成了機船,這裡的?人擺脫了原來的生活方式,早已上岸定居,住進了新式的小樓。他們對自己的過去似乎並不依戀,高腳屋已經成為封存在人們記憶中的圖像,只有海邊零星幾根枯朽的木樁,殘破的木板,還在向大海訴説著?人的過去,吟唱著?家的久遠的故事。

  難道所有的?人都未能禁得住鐵船的誘惑?難道所有的木船都未能經住海水的侵蝕變成靜臥海底的龍骨?難道所有的帆桅都未能抵擋住海風的吹拂隨記憶而去了嗎?難道所有的?人都已經放棄了傳統的生活方式上岸定居了嗎?另一條線索吸引了我們的目光,讓我們激動不已。

  距三亞不遠的臨水縣,在一個以瀉湖聞名的港灣,還居住著一群不願放棄傳統生活狀態的?家人,他們在岸上有自己的樓房,他們在碼頭有自己的生意,他們的小孩在岸上上學,但是他們睡覺的時候都會回到他們水上的家──漁排。他們就是要以這種方式延續?家人的海上夢想。

  初到瀉湖的我,被群山中寬闊碧藍的瀉湖所激動,被夕陽下魚貫出港的漁船所震撼,被水面上相鄰成片的漁排所驚訝,被漁排上純樸熱情的?民所感動。這裡的?人雖然努力延續著他們世代相傳的生活方式,但是搖櫓出海的場面已變為口口相傳的故事,乘風破浪的帆船已成為?家人歷史中的個把符號,撐船撒網的老人也伴著他們悠遠蒼老的船歌遠去,化作村中的傳奇……兩天來的經歷和現在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清楚地告訴我們,?人的傳統生活方式正在消亡,獨有的民間習俗正在演變,古老的生産工具已經消失,能夠説清自身歷史的人實在不多……想找到木船和能展現傳統作業方式的人,哪怕只是一條小木船,哪怕只是能駕木船出海的一個人,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我們還能找到那“傳説”中的木制小船嗎?我們能尋訪到掌握古老技藝的老船工嗎?一切都是個未知數,我們能做的只有不斷深入到漁排的?人中去,去採訪、去打聽,去找尋,去發現。

  我們和接待方從碼頭到漁排,從漁排到村鎮,從村鎮到船務局不斷的努力著,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流逝,一天,兩天,三天,一切還停留在我們腦海裏的想象,一切還和我們剛來時一樣,我們有點沉不住氣了,第三天的晚上八點多鐘,正在王禮老師吃不下飯準備返回三亞另辟蹊徑的時候,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了。船務局的老黃找到了木船和答應我們駕船出海的老漁民鄭叔。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一刻竟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起來,幾乎和王禮老師來了個擁抱。

  經過連夜與鄭叔的溝通,我們約定次日早晨七點出海,拍攝一些?人傳統的打魚方式和在海上遇到風浪的習俗。第二天早晨,我們如約來到了出發地點,當那條我們期盼已久的木船進入視野的時候,我們的心涼了一半。這條船已經非常破舊,最讓人擔心的是,它只有三米多長,和我們六米以上的要求相差將近一半。這樣的小船也能出港?就是出了港,鄭叔能同意下到這樣的小破船上嗎?就是上了船,它能容納下三個人在上面的撒網作業嗎?對於這樣的小船,我們能拍到我們想要的畫面嗎?水上的採訪能順利嗎?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航行,我們來到了一片外海,周圍的陪同人員和?家漁民依然是談笑風生,初次出海的王禮老師和我的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看了看周圍的拍攝環境,王禮老師和我互相詢問了一下身體情況,相視一笑,開始了緊張的工作。誰都知道自己暈,但是誰都再也沒提過這個字,因為我們對這次出海的渴望,對這次拍攝的等待,早已遠遠超過了生理上對海的畏懼。鄭叔等人信守著他們的諾言,二話沒説,挽起褲管,下到搖晃的小木船上,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向我們訴説著?家人出海打魚的古老故事。對於我們,讀到的已經不只是一幅幅?人生産生活的畫面,而是在心靈深處解讀著他們純樸、堅毅和執著的性格。

  經過一天的拍攝,我們興奮的回到賓館,迫不及待的打開機器,回味著這幾天來最大的收穫。但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由於話筒線的問題,我們在海上的採訪都沒有錄到聲音。怎麼辦?王禮老師斷然決定,邀請鄭叔次日到海灘補拍採訪的段落。鄭叔能答應我們的要求嗎?我們的拍攝還能按照計劃進度進行嗎?

  ?家人是熱情的,?家人是淳樸的,鄭叔爽快地答應了我們的要求,還邀請我們到他家裏做客吃?家的打便爐。次日黃昏,我們帶齊設備來到了海灘,卻找不到鄭叔,經過四下打聽,原來鄭叔去和朋友吃酒去了;於是我們再次約了鄭叔,鄭叔再次爽快的答應。第二天黃昏我們在海灘上等待鄭叔,結果是鄉人蓋新房,他又去吃酒了。難道鄭叔是在故意刁難我們?難道鄭叔是想跟我們索要某些東西?正在我們對鄭叔的這種行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出海的經歷給了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大海是變化不定的,人類至今無法征服它,向大海討生活的?人只能去適應大海,因此他們的生活作息時間也是變化不定的;大海是倔強可怕的,一個人是難以在其中生存的,只有相鄰乃至整個族群團結在一起的力量才能維繫他們的生存,因此對於?人來説,族人的事情才是天下第一的大事,族人間緊密不斷的關係才是他們生存的根本……後來我們終於採訪了鄭叔。

  拍攝日程安排得很緊,工作也很緊張,時間一天天過去,十四天轉眼就要過去了。

  在拍攝期間,我們經歷了海上過夜的眩暈,品嘗了鮮嫩的漁家火鍋,經歷了外海撞船的險情……總之是有苦也有樂。在這半個月裏,我跟丁樵老師和他帶隊的其他組,特別是王禮老師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看到他們如何與當地接待的官員溝通,看他們如何發現採訪對象,挖故事,抓情節,在細節上沒完沒了;了解到了前期拍攝的複雜、艱苦與解決問題的途徑;體味到了電視人的執著與敬業;領悟到了作為編導如何表現純樸與倔強?家人的思路設計……這對於我來説,是一次難得的實踐機會。

  當我握著鄭叔那粗大有力的雙手,走出狹小的漁排時,對?人有了新的認識;

  當我在機場和要回家過年的王禮老師揮手分別時,對電視人的概唸有了新的定位;

  當我再次從飛機弦窗鳥瞰三亞那蔚藍的海面時,心中的三亞和三亞人已經又是別樣的滋味……

  2005年2月

責編:紅立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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