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吐魯番古城探秘

央視國際 2003年11月24日 17:10

　　編導：孔憲靜 攝像：孔憲靜

　　主持人：今天做客的嘉賓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孟凡人教授。孟教授，您好。

　　孟教授，一提起這個吐魯番，我想觀眾朋友都會聯想到吐魯番的葡萄，又大又甜，而且還有一首歌《吐魯番的葡萄熟了》，可以説是家喻戶曉，大家都知道。但實際上吐魯番除了葡萄以外，應該説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它豐富多彩的文化和厚重的歷史，今天我們準備給大家介紹的就是吐魯番兩座可以稱得上是神秘的古城了。

　　在新疆的吐魯番，像這樣的古城不下幾十座，但保存較好的卻只有兩座，一座是交河古城，另一座是高昌古城。交河古城位於吐魯番西部10公里，高昌古城則位於吐魯番的東南40多公里，從兩座古城的歷史來看，交河古城早于高昌古城。

　　從空中俯瞰，保留在這塊黃土上的交河古城，更像是一艘已被歷史擱淺在這裡的諾亞方舟。方舟的兩側是涓涓的河流和大片的糧田，而唯有這塊不足35萬平方米的孤島，卻是一片荒涼。那麼早期的先民為什麼要選擇在這裡居住？交河古城的獨特之處又在哪呢？據説，早在三千多年前，新疆的原始居民為了躲避野獸的侵害和防備部落之間爆發戰爭，便選擇了這裡，建起了家園。

　　【中國社會科學院 博士 李 肖】“交河城它的獨到之處就是它的構造技法，它是利用洪水自然沖刷形成這麼一個柳葉型的臺地，利用這種臺地來建造城，臺地的斷崖就是它的城墻。它沒有説人工蓋一個城墻起來，不像其他城規規整整的，有一定的形狀，它完全是一個自然形。另外的就是這個城的土非常得硬，所以古代的先民們利用這個特點，採用一種下挖法的建築技術，就是咱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房子、院落。它不是砌起來的，是從平面往下挖的，把中間的土挖掉，形成了墻壁，形成了院落，這是它的獨到之處。這種方法在全世界，特別是在中亞地區，都是很少的。”

　　翻閱一些有關介紹交河古城的文章，我們都能看到一段這樣的文字，據《漢書西域傳》記載：“車師前國，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城下，故號交河。”由此可見，作為車師前王國都的交河故城，起碼已有2300多年的歷史。車師國曾經創造出燦爛的文化，在這個貴族墓葬群中，墓主人身上的隨葬品，可以讓我們一睹這裡文化的獨特風采。

　　這些考古資料向我們展示了車師人鑽木取火、以肉為食的生活狀況。車師人沒有留下自己的文字，他們究竟屬於哪個種族、講什麼語言，至今仍是人類考古學中的一個謎。

　　嘉賓：交河古城在漢通西域以前它就存在，一直到明，到高昌國時期，它是僅次於高昌城的第二城市。當時派王子在這兒，在這設郡，到唐代時候又設縣。唐代一度把安西都護府也設在交河城。這個高昌城從高昌壁一直到高昌回鶻王國，整個吐魯番地區的政治、經濟、宗教、文化中心都在那兒，所以它實際上從漢一直到明以前這一階段，吐魯番的歷史就凝聚在這兩座古城當中。就是現在，我們所發現它的遺跡，它的遺物，就是那個時期歷史的見證。所以，我們研究吐魯番的歷史，研究新疆的歷史，研究漢唐以及西域的歷史，研究中國漢族和民族關係問題，這兩個古城是非常重要的。與交河古城不一樣的是，高昌古城除了有一小部分洞穴以外，城內的其他建築基本上都是採用黃土幹打壘的方式建造而成的，它的歷史大約有兩千多年。

　　然而在這裡夯起第一道土墻的卻是一批疲憊不堪、滿身傷痕的中原將士。公元前104年，漢將李廣利征伐大宛時，在這裡留下傷病的將士，建壁壘、開農田，這就是高昌城的雛形。高昌古城面積為220萬平方米，比交河古城大六倍還多。

　　當年高昌古城被稱為是連接東西方貿易的十字路口。那時操著各種語言，穿著不同服飾的商旅、使團接踵而來，亞歐各具特色的商品也都在這裡集散轉運。交易的物品主要是糧食、服裝、皮毛製品、陶器、五金、糖酒、藥品以及駱駝、牛羊等。據説唐朝時期，這裡的稅收可以滿足整個西域地區的軍事和行政等所需的費用。有一段文字是這樣描寫當年高昌城的：

　　高達十二米的城墻上，人來馬往，旗幟飛揚。城內，街道縱橫，商肆駢列。

　　公元450年，北涼王沮渠安周在高昌建立了流亡政府。為了強化高昌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地位，沮渠安周採用計謀，消滅了車師前國，使交河城從此退出了歷史舞臺。

　　主持人：看到這兒，我很想知道，就是這個車師前國最後是怎麼滅亡的？

　　嘉賓：這完全是當時政治鬥爭的産物，也就是內地的政治鬥爭到吐魯番的延續，實際上是爭奪吐魯番的主導權的問題。車師前國滅亡實際上是吐魯番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因為這個車師前國到公元4世紀的時候，它和河西走廊的西涼關係非常密切，它臣屬於西涼。公元400年臣為西涼，公元401年就臣為北涼。這個北涼後來就把西涼給滅了，在西涼滅了以後，車師前國就臣屬於北魏。所以在這個時候，北涼的沮渠氏來了以後，他們就和車師對立，而且他們是很欺負車師，當北魏這個萬度歸，這是一個大將，伐焉耆的時候，這個車師前國的國王叫車伊洛，他專門有傳，配合他去伐焉耆，他把他兒子留在交河城，城市裏勢力非常單薄，在這個情況下，沮渠氏就趁機把它給滅了。

　　爭奪交河城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交河也是古代絲綢之路和通往烏魯木齊的重要關口。

　　那麼作為古代吐魯番地區的兩座最大的城市，今天我們在這裡除了能看到它的一片滄桑之外，古城的文明又表現在哪？先人們留下的不解之謎又該如何解釋呢？

　　交河古城周圍的坎兒井被譽為是與萬里長城、大運河而齊名的中國古代的三大工程之一。坎兒井的神秘之處就是，它利用了暗渠的方式，將水源從地下的數十公里之外引到了綠洲或是農田，這樣既防止了水量的蒸發，又保證了天山雪水的清澈潔凈。

　　但是關於坎兒井的來歷，卻有三種不同的説法，第一種是説，早在交河車師前國歸屬西漢時期，由中原遷移到西域的內地人帶來的；第二個説法是由當地的先民們在長期的生活勞動中發明創造出來的；還有一説就是，隨著古代絲綢之路的開通，由當時的波斯和埃及傳過來的。

　　今天我們暫且不談這三種説法哪個更準確，但從坎兒井在當時的出現，我們可以看出，交河車師前國的存在對吐魯番地區的農業發展曾起到過重要的作用。

　　再從交河古城這座龐大的地下宮殿中，我們還可以看出，古代新疆人挖掘地下城市的技術也是相當的高超。這個通道兩側的洞穴既有防禦功能，又起到了傳達室的作用。

　　這個小洞穴的裏邊是一口很深的井，大約有十幾米深，而這樣的井在古城裏大約還有幾十口，有幾處井直到今天也沒有乾枯。　然而更讓今天的人們難以理解的是，在古城的中間，竟出現了一塊排列得較為整齊的埋有上百具嬰兒屍體的墓地，而且人們還對這些嬰兒被埋葬的年代説法不一，其中最初的説法認為這是由當時發生的一場瘟疫留下來的。除此之外，早期居住在這裡的先民們還信奉過摩尼教、薩滿教、景教、祆教、道教等。

　　而今天在這座古城裏保存下來較為完整的建築，卻只有這些高大的佛塔。

　　有專家説，如果這些佛教建築能基本上完好地保留到今天，那麼無論是它的建築藝術，還是史學價值，都將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不可估量的一份文化遺産。

　　可汗堡就是當時的高昌城裏的一座較為重要的宮殿建築，今天我們一眼看上去，還隱約能感受到它那高大的屋頂曾經是多麼的輝煌氣派。

　　在阿斯塔納古墓群，我們還看到了一部活生生的高昌文明史。在這裡珍藏著從魏晉南北朝到唐代各個時期的文物。從出土的上萬件文物中，我們驚奇的發現中原人曾經是當時高昌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中原文化是在高昌佔主導地位的主體文化。唐朝時高昌地區實行的政治、經濟、軍事制度和當時中原地區幾乎沒有差別。這些栩栩如生的彩俑和日常用品同中原的也沒有什麼兩樣。

　　這是一幅充滿儒家思想的座右銘圖，是取金人緘口的典故，寓意要讓人們行為謹慎。

　　張口石人則是出自孫楚的《反金人銘》，他也是主張謹言慎行。

　　玉人是告誡人們節制物欲、涵養性情，像玉石一樣完美。

　　另外，絲綢之路的文化交流又使高昌形成了兼容並茂的文化特點。著名的高昌樂的樂隊中，排簫來自中原，箜篌則來自西方。高昌樂也受到了中原的青睞。唐高宗將它列為十部宮廷樂之一。

　　作為東西方文化的前沿，高昌也曾是世界上古代宗教最活躍、最發達的地方。所有世界性宗教和一些民間宗教都曾在這裡立足、傳播。佛教在高昌的影響強盛而且長久，並一直受到這裡統治者的尊奉。 據説，公元627年唐玄奘開始去西天取經，在他曆盡艱辛，身心疲憊的時候，便到達了高昌。當時高昌王朝的末代國王麴文泰，執意挽留唐玄奘，並答應要以弟子的身份終身供養他。而唐玄奘因取經的決心不能動搖，所以他在這裡只好為國王麴文泰和眾多的佛家弟子講了一個月的經，之後唐玄奘又踏上了通往印度的道路，歷經十九年取得真經，最終成為一代高僧。

　　順著火焰山北行大約十公里就是柏孜克裏克，它被譽為是回鶻高昌王朝的皇家寺院，在這裡我們看到了先人們留下的壁畫。據説，這裡最好的壁畫和交河、高昌城裏的佛像等一大批極為珍貴的文物，早已在二十世紀初就被西方一些考古學者給盜走了。今天洞穴裏的這些，僅僅是殘留下來的一小部分。

　　然而，以佛教文化聞名於世的高昌王朝，儘管它曾經歷過輝煌和強盛，但最終還是沒有擋得住蒙古人的鐵蹄。

　　公元1275蒙古貴族海都、都哇、卜思巴等率領12萬大軍圍攻高昌城，這場戰爭持續了半年之久，高昌城被攻破。公元1383年東察合臺汗國黑的兒火者又對高昌城和吐魯番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聖戰”，高昌城終於在戰火中被徹底毀滅。

　　在以黃土鑄造起來的文明變成了一片廢墟之後，高昌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便轉移到了今天的吐魯番市區。

　　此後吐魯番又經歷了五百多年的風風雨雨，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這一地區才逐漸進入了平穩的狀態之中，並成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多民族共居的和睦家園。

　　嘉賓：正如大家所看到的，片裏表現的，這個吐魯番地區的歷史底蘊深厚，吐魯番的古代文明正是漢族和當地的兄弟民族共同創造的，吐魯番和新疆在古代是漢族和各兄弟民族共同的家園。這個燦爛的文化對我們今天的發展仍然起到很大的作用。比如今天吐魯番的發展它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旅遊業，而旅遊業又是依託于古代文化、古代遺跡，所以它對現在吐魯番的發展依然有很大的促進作用。所以我們這個歷史和現在是緊密相連的。我們古代的輝煌必然促進現代輝煌和發展。看來厚重的歷史對吐魯番現在的發展都是起著舉足輕重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