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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電影《王勃之死》相關背景資料

央視國際 (2003年05月12日 13:21)

  同年年末,王勃行至南海。人生無非是一次遠行,歷經生死聚散、奇情流轉的王勃百感交集……浪漫不羈的詩人慨然蹈海自盡,時年只有26歲。後世的人們只知《滕王閣序》文采的不朽,卻不知當時王勃對旅途上萍水相逢的知己的懷念金碧山水,大唐氣象:鄭大聖與《王勃之死》冷月寒塘,蒹葭蒼蒼。《王勃之死》以詩的境界開篇,説的是詩人的故事。

  電影有好境界。幾處場景,都見得出導演的精心經營。王勃在沛王帳下,少年心性揮斥方遒,黃沙漠漠風旗烈烈中一騎馳騁,正有“我輩豈是蓬蒿人”的意氣。及得逐出長安時,街石寂寂宮門長閉,卻是“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酸楚。壯闊悲涼的氣概,是大唐景象。而落霞在湖邊,剪紙以為花,散花以為春,卻另是一重琴心斷人腸。水天之畔,或素衣,或盛粧,紫綃迎風而舞,依稀霓裳余韻。--導演自陳,這個電影,要做出的金碧山水的意境,賦的格調。

  但大唐盛世,詩人寫的是“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紙上的文字,抵得了權與勢?究竟大都作了權勢的點綴。王勃的集子裏,留下的多是酬唱文字。《檄英王雞》讓他獲罪,《滕王閣序》讓他揚名。這些文字,當時當境,也都是PARTY上的應景之作。淩波閣上的名臣名將是朝廷的基石。王勃,一介文人。他的悲劇,是自嘲的“輕薄為文”。

  文字的荏弱,是《王勃之死》這個故事的內核。於是我們看到,影片無論如何,也不能是款坎坦踏的莊嚴禮樂,它不時地響起變徵之聲。金碧山水與賦的境界是輝煌盛大的,但王勃的故事,是屈辱的,無奈的,一個自我放逐的故事。

  在形式上與思想上,影片有兩個南轅北轍的方向。但這倒並不造成審美的癥結。過分的統一也許帶來問題的簡單化,而矛盾,倒給豐富與微妙留下可能性。因之盛世,王勃的無奈是悲涼不是頹唐,他的自嘲自棄中總還有自負。“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空茫之中的昂然氣度,是時代與詩的交匯。

  做文字的人,看這個電影,難免起慼慼相惜的心。文字何其虛無,文學能夠找到的理解與慰藉,仿佛也只有在藝術的園地之中。落霞是個虛構出來的人物,可這樣一位撫琴吟詩的紅顏知己,是每個詩人在塵世間所能有的共同念想罷,是文字誤了落霞,於是也就想象著,讓文字救一番落霞。

  這個關於文字的故事,有對文字的激賞,卻又有深刻的懷疑。它沒有實際的建設意義,這堆砌的方塊,只作用於人的思想與感情。《檄英王雞》因勢作,《滕王閣序》為錢作。英王可以讓王勃戴上雞冠,他沒有反抗,也許只有自厭自棄。但文字又總是能從特定的時空中超脫而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糞土了當年萬戶侯,文章是千古事。

  在意義的兩端——全無意義與終極意義中,藝術並無中間路線可走。於是純粹的詩人總是與悲劇相聯。他們在現世中找不到容身處,死後,倒有了長遠的榮光。

  在《舊唐書》、《新唐書》、《唐才子傳》中,關於王勃,都不過是零篇散簡,寥寥幾行記載。“王勃,字子安,繹州龍門人,文中子通之孫。六歲善文辭,未冠,應舉及第。授朝散郎,數獻頌闕下。沛王聞其名,召署府修撰。是時諸王鬥雞,勃戲為文,檄英王雞,高宗斥之。勃既廢,客劍南。久之,補虢州參軍。坐事,復除名。勃父福峙,坐勃故,左遷交趾令。勃往交踐省父。渡海溺水,悸而卒,年二十八。”導演在這個片子裏,用詩聯起了幾番好境界,敘事上卻是極弱的。中間用幾折字幕,來交待後情,已是大為笨拙的手法,且打斷電影的節奏,而黑衣曹夫人的那條線索,更是弱得不如刪去。

  “詩電影”的抒情氣氛,也許難以與敘事相交融。但古裝的傳奇,原就使誇張與鋪張成為觀眾潛在接受的電影規則。《王勃之死》在敘事上的問題,不在於誇飾,而在於這個故事的幾個部分都還是有分量的,但結點卻太弱,轉折過渡處沒有力道。於是它缺乏了結構上的結實--使敘事脫力。最後留在觀眾心中的,是幾幅圖景,一番泛泛而去的感慨。

  花雨零落,而伸手而去,卻倏忽而逝。——這是影片中,出現了四次的王勃的夢境?人世間,什麼是可以把握的。對詩人言,只有文字。而文采之虛華,牽係難住。它不屬於社會、時代,最後也不屬於詩人了。如秋水,如落霞,不顧人已去,江山依舊,韻致依然。最後留存的,是自然。與詩。

  導演鄭大聖,他光頭,濃眉,年輕,但説話與思考與笑時,額頭上有許多道皺紋。穿一件剪絨灰色T恤,象個學生。回答問題時,語速不快。穩定,有條理,也有細節的描述。這個在芝加哥拍先鋒電影的電影碩士,回國後,成了電視電影最重要的導演之一。 他有學院氣質,但看得出來,也了解現實規則,並找到了操作的方法與方向。

  附錄一:現場對話

  兩年間,鄭大聖導演了三部電視電影:《阿桃》、《王勃之死》與《古玩》,於是對話,主要就圍繞著他的這三個片子展開。

  説到電視電影,鄭大聖説:“在拍這個古代詩人傳奇之前,我拍過一個《阿桃》。對於中國的現行體制與市場而言,拍劇情長片有著各方面的壓力,而電視電影通過電視媒介播放,倒是可以少作票房角度的考慮,而在藝術上,文化上可以有更多一些的探索,所以在《阿桃》之後,我有機會,就又拍了這個片子。"”

  一個觀眾用“詩意”、“唯美”、“浪漫”來概括《王勃之死》,鄭大聖就説起來這個電影的風格來:“詩電影在中國是一個強有力的藝術傳統,而這個片子的詩化風格,是有意識的,它希望能是金碧山水一樣,顯現出大唐氣象。它要的風格是賦的風格,鋪張的,盛大的。”説起其中許多優美的水邊場景。鄭大聖笑起來:“當時我們到了太湖邊,人馬都到了,演員也只定了這個檔期,可是居然兩個星期裏,一個晴天也沒有。--戲總是要拍的,於是我們向當地人租了塊白薯地,鏟了白薯,建起落霞的小屋,用濾色鏡調理出天光水色,詩情畫意來。環境也逼迫著我們,做了許多嘗試。”

  而對於王勃,影片的主人公,鄭大聖是這樣理解的:“王勃雖然是初唐四傑中的首位,但關於他的資料卻特別少。當時的詩人,其實地位類于倡優,是王公貴族門下的清客,寫些酬唱之作。倒像是現在PARTY裏的才藝表演。王勃也是個職業文人,他的驕傲與痛苦,都在文字之上吧。”

  對於與詩意相伴而來的非日常的風格,鄭大聖是如此解説的:“這個影片的風格,的確是濃郁,誇張,超日常視聽經驗的。與常態、現實的生存處境是不同的。詩意是我創作的初衷,我想到的是象京戲一樣的風格化的藝術。要用電影作出一篇駢四驪六的‘賦’來。使電影有賦一樣對仗、音韻、遣詞造句的形式感。一種飽滿、華麗的風格。”

責編:趙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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