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還是沒有走進《藝術人生》的演播室,在做節目的時候,節目組將一個簡易的演播環境搭建在了張藝謀在東南三環的一幢普通居民樓的工作室裏,幾乎將人家工作室拆了重新裝修了一樣, 張藝謀走進自己的工作室的瞬間,幾乎嚇了一大跳,本來我們還覺得興師動眾的打擾了,沒有想到他卻不好意思在前,説本該進演播室的,但是答應了一家媒體就不好拒絕別的了,大家諒解吧。於是,在這個淩亂狹小的演播環境中,我們完成2002年最後的一期節目,由於技術上移花接木,略施小計,觀眾並沒有看出和平時節目的區別,但是在我們看來,這是一期非常特殊的節目……
節目之後,我們就和張藝謀失去了聯絡,之後無論在任何的網絡或其他媒體上看見張藝謀我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畢竟在我的心中,他從一個神龍不見首尾的神變成了一個有著一面之交的普通人,那天他的衣著普通得我都記不住了,除了我們熟悉的張藝謀兵馬俑般的堅定的臉,他是樸素而不張揚的……
因為工作室供電的原因,我們的燈少打了幾盞,桌子椅子也非常的簡單的,沒有觀眾也就沒有什麼的掌聲,在場不多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各有各的忙碌, 這樣的情景與我在上學的時候想象的見張藝謀的情景大相徑庭,攝像師是現場最認真的工作人員,生怕被火眼金睛的張導演看出什麼疏漏的地方,管燈光的工作人員一個勁的遺憾沒有預料到電壓的問題,以至於設計好的效果沒有出來,不住的像張藝謀道歉,張藝謀笑著説沒什麼。於是,一次訪談就在這樣平靜的狀態下靜靜的開始了。
朱軍那天穿了正式的西裝,記得張藝謀見到他還有些許的歉意,詢問是否自己的打扮過於簡單,在節目開始之前大家除了必要的節目交流,沒有任何的寒暄,因為有一種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説起的感覺,節目中,張藝謀的語調一直非常的平穩,甚至時不時的半垂著頭,無論説到什麼都沒有慷慨激昂,一種男人的穩重沉著,現場很靜,時間默默的流淌,等到半個小時該換帶子的時候,大家都感覺才過了十分鐘一樣。這樣的安靜的現場似乎溶解了張藝謀本出場該有的喧囂和激烈,除了全神貫注提問與聆聽的朱軍,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職業的沉默和穩定……
張藝謀可能是個非常隨和的人,至少那天是,做節目的時候正好是《英雄》的宣傳期,張藝謀接受訪問的頻次極高,每個問題都像是帶有一種尖銳的質疑,朱軍那天的問題都很平和簡單,因為在我們節目播出的時候,幾乎隨便街上的老太太都能道聽途説的指出《英雄》的幾處缺憾,於是我們似乎沒有必要重復將一次安靜的獨家訪問變成一次獨家的質疑,何況在那天那時那景中,我忽然的覺得,《英雄》是個與此情此景毫不相關的話題,我們僅僅訪問了這樣的一個人,平和淡定的帶一種只屬於自己的收穫和疲憊……
訪談順利的結束,我們收拾一屋子的殘局準備離開,正在這個時候,我找不到自己的包了,於是所有的人在工作室裏幫助我尋找,忽然,張藝謀指著一個大書案底下的棕色皮包問我,是這個嗎?我還沒有接話,張藝謀敏捷的彎下腰,鑽進了書案底下,將包撿起來,彈彈了灰塵笑笑交給我,説瞧我這個工作室太小,給大家添麻煩了,於是又笑笑和大家攀談著……
我並不是想歌頌所謂大人物的平易近人,而是想用微弱的文字粉碎一些猜想似的傳説,我不喜歡那些看了一些報道就跟風所有的關於他和他的電影的説法,我對電影的發言權就是一個普通觀眾的淺見的看法。也不想只因為一次職業的合作就將誇讚他的品德高尚,
但是那天我看到了他的一種道性:穩定而平和。無論于電影的成就如何,奧斯卡與否,各種專業的非專業的是是非非,我覺得與我那天親眼見到的張藝謀無關,也許我是幼稚而片面的,但我堅持的這樣認為:無論張藝謀的電影何如,張藝謀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文/馬寧
責編: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