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小小鳥

------趙傳做客《藝術人生》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3日 10:35

　　這是一個由美麗主宰的地球，趙傳在這樣的規則下凸現並且成功，加之臺上瘋狂台下抑鬱的個性，於是，人們賦予他傳奇人物的美名。就是這樣一個自相矛盾的人物，極勁爆地用搖滾在吶喊，極細緻地用詞曲在抒情，音樂改變了他的生命，同時也改變了兩類人群的審美追求：那些其貌不揚的男人終於尋到了完全自信的理由——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而曾經一度幻想完美的女人也開始了對另一類男人的傾慕，理由是——他很溫柔，雖然他很醜。《藝術人生》誠摯邀請這位傳奇人物，傾聽歌曲背後的故事，探討魅力提升的緣由。

　　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

　　《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這首歌曲是我們想起趙傳並且不能忘懷的理由。12年前，當它響徹在北京工體上空的時候，掌聲雷動。這樣的名稱，既有自諷的傾向，卻又轉瞬以長補短，自我推銷，以溫柔化解醜陋。李宗盛的男人哲學與趙傳的狂勁聲色的糅合，表達的是那個名叫趙傳的男人的生活和心情，其實唱出的是每一個平凡男人的心聲。平凡的人，趙傳這樣自稱，這不僅因為現在和從前他都一樣平淡地生活，沒有名錶名車，經常坐公共汽車，還著實因為他的平凡的容貌。

　　哲學

　　雖然平凡，可是，他卻溫柔，這完全是音樂的魔力造就。一直把音樂作為一種悅耳的欣賞之物，閒暇聽聽，得以放鬆精神筋骨。認識了趙傳，才知道音樂也有種種。當然這絕不是從唱法上的區別，作為欣賞者，我們關注的只是我們的感受。齊秦的音樂是一種心情，一句一句撥動人的敏感神經；趙傳的歌很直白，很個人，有時候完全就是生活的一種狀態的簡單描述，卻在字句之間讓人領悟生命，於是傾向於稱之為“音樂哲學”，當然這少不了摯友李宗盛的功勞。在日漸浮躁、壓力日增的社會中生存，即便是在鋼筋水泥中，也僅僅是作為一個被呼來喚去的小角色，在夢想和現實的差距中痛苦。人僅僅是一個矛盾的動物：白天暗淡，夜晚不朽；外表冷漠，內心狂熱；有時激昂，有時低首；一點卑微，一點懦弱，可是從不退縮；生活的壓力和生命的尊嚴哪一個更重要，這就是矛盾的趙傳。矛盾的趙傳通過歌曲為我們傳達了生命的困惑，直逼每一個人的心底。

　　搖滾

　　除卻詞曲，重要的是，趙傳是搖滾的癡迷者，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重金屬下歌唱，更如同吶喊，對生活、對愛情、對困惑、對痛苦。配合搖滾的音樂風格，趙傳在舞臺上展示了極盡狂野的個性。他如同長跑運動員一樣不停地奔跑，揮舞著鳥羽般的衣袖；他唱到盡興之處，俯首親吻舞臺，以農民自居的他表明此舉是在表達對哺育他的土地的摯愛。他説：“似乎有些人來瘋，但是就是為了讓大家開心，我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對每個人唱歌，對每個人講話，希望沒有任何人落掉。我把每一場演出都看成最後一場演出，雖然我還會再來，但是這樣想就會非常地投入，時間也會過的很快，體味音樂的魅力和失去音樂的痛苦。”

　　哲學＋搖滾，這是現代人的時尚訴求，趙傳由此個性鮮明，並宣揚這樣的精神至死不渝。許多人愛上了趙傳，雖然他很醜，但是他很溫柔；許多人愛上了趙傳類的男人，因為趙傳的這首《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因為女人堅信，出此言語的男人肯定另有一番本領。現場到的幾位女性牽出自己的愛人，用這首歌曲告訴了我們最終結下連理的理由。

　　我是一隻小小鳥

　　舞臺畢竟只是人生最誇張的一角，矛盾的趙傳在台下全不似臺上那樣瘋狂，他沉默、安靜甚至顯出了羞澀。他説，從小到大一直是不被關注的角色。我想，《我是一隻小小鳥》便正是這樣的心境的一種真實寫照。“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想要飛怎麼樣也飛不高/也許有一天我棲上了枝頭卻成為獵人的目標/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説我永遠都找不到……”

　　童年往事

　　或許這樣的矛盾性只能追溯到童年的歲月。父親是廣西人，母親是湖南人，內戰結束之後，父母在越南相識，之後來到台灣。父親是軍人，母親是純粹的家庭主婦，趙傳排行老四，兄弟姐妹一共六個，住在父親的破小的軍隊宿舍。地方小，床少，但是人不少，趙傳一度自願拿紙殼墊在地上睡覺。在家裏雖然是長子，卻因為性格內向，不善言談，一直被忽略。當然，少年最大的特點便是叛逆，因而也少不了挨了父親的教訓，如今的趙傳説：“雖然當時出於孝道還是配合他的，但是自己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想法，到關鍵的時候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只是一次出於善良丟失了父親送的手錶，至今遺憾不已。一個警察模樣的人説自己正在辦案子，需要一塊手錶，趙傳老老實實地交出了手錶，警察走了卻再也沒有回來過。童年的趙傳便是這樣的單純和善良。

　　少男少女的故事

　　青春綻開，最初都是一些懵懂的歲月。趙傳説沒有人給自己傳紙條，還好的是自己傳的紙條得到了傾慕的女孩的認可，獲得了每天送她回家的機會，很浪漫的一種感覺。後來因為宗教信仰的衝突，自己始終無法進入基督的世界，女孩不再願意交往。“那時候的學習始終不好，覺得比較需要花很多時間在學習上面，要考高中，所以對這種少男少女的故事就比較看淡了。”少年趙傳以學習來化解失去初戀的痛苦。

　　音樂啟蒙

　　在軍隊裏生活，聽的最多的是周璇的歌曲，歌曲雖然陰柔，卻培養了趙傳的音樂感覺。一旦進入音樂的世界，趙傳走出的是完全另類的一種風格。17歲，趙傳參加了一個名叫“金屬小子”的樂隊，這是一支重金屬樂隊，趙傳是這支樂隊的第一任主唱。出入校園演出，雖然最初嚇跑了一群觀眾，但是之後漸漸收到了年輕人的喜歡和認可。那時候的趙傳從事音樂只是副業，真正的工作是在貿易公司做業務員。演出不敢讓單位知道，就這樣單位、樂隊，按部就班，形成了一種規律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1982年，趙傳和弟弟以及幾位好友合組了“紅十字合唱團”，這依舊是一支重金屬風格的樂隊，就是這支樂隊成了日後趙傳成功的基石。

　　第一張專輯

　　一次偶然的機會，趙傳在樂隊自籌的一台演唱會上的另類表現被滾石發現，他們極度欣賞這樣叛逆的高亢的聲音，於是草簽下了合同。“當時台灣的所謂的演藝圈流行所謂的俊男美女這樣一個價值觀。如果不講外在的條件，當時我做的音樂的類型是非常另類，非常前衛的，未必能夠融入當時的社會氛圍。雙方也是抱著一試的態度，片出來了，他們問我你覺得你的唱片可以賣幾張，我説賣一萬張，他傻了，我花那麼多錢，你自己對你自己的唱片都沒有信心。”實際上，這張唱片賣出了30萬張，趙傳説自己最初的估計不是沒有信心只是沒有概念，以為一萬張已經了不得。

　　做音樂，趙傳一向堅持自己的原則，就如同首張專輯他一直在拒絕唱片公司的包裝一樣。把“醜”當事來炒作，借助自己的醜來嘩眾取寵，趙傳拒絕這樣的包裝，一度有些不情願地悲傷，但是之後的觀眾反饋告訴自己，歌曲能夠撫慰平凡的心靈，於是，自己也稍微認可：“其實在做音樂的時候並沒有太關注音樂的這種力量，歌迷使我意識到這首歌的詞其實已經超越了音樂本身，他不只是一個悅耳的歌曲或者是一個具有娛樂效果的這樣一個作品，他更大的意義就是在於用音樂這種方式，通過詞去撫慰了很多人內心裏面想説的一些話，有一種力量在其中。我也花很長時間去體味這個歌詞，我也慢慢喜歡這個歌，也比較平衡一點。”

　　把悲傷留給自己

　　真正使得趙傳紅遍天南地北的還是那首《我是一隻小小鳥》，從凡人到歌壇當紅巨星，趙傳感覺到的不是瓊樓玉宇的美妙，而是高處不勝寒的縹緲，他形容自己就是一隻“棲上枝頭的獵人的目標的小鳥。”“覺這個高處並不是我自己的，並不是我一開始就預料到的，而且並不是我要追求的，只是無形中被一種力量帶過來。感覺失去了某種自由，我其實是一個隨性的人，沒有做明星的準備。”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下，趙傳有些無處可逃的痛苦，他患上了憂鬱症。

　　憂鬱症的起因可以追溯到服兵役的時候，那是一個小社會，複雜的人際關係的處理對一個少年來説是一個難題，完全是被壓抑的感覺，只好封閉自己；相戀兩年的女友突然離去，情感上的創傷進一步讓自己感到自卑；音樂上的大紅大紫帶來的是一系列的人際關係和公眾關係的處理，趙傳顯出了更多的無奈、孤獨和無措。台灣很多的訪談節目以戲謔的風格著稱，趙傳説，這樣的戲謔有時候讓自己感覺到是一種侮辱，拿醜説事，拿父母説事，有些不可忍受，“如果我自己來説是自嘲，無所謂，如果你是一個主持人，為了節目的收視率來説，互相攻擊，就好像沒什麼意思了。內心一直特別排斥這樣的文化。” 趙傳一直在思索自己是否適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行業，在這樣的痛苦中掙扎。

　　掙扎到極度，趙傳選擇了逃避。把悲傷留給自己，敏感的趙傳選擇自我承受。1996年，趙傳開始了長達三年的修整，之前的演唱會儘管趙傳説自己還會再來，但是人們還是以為是最後的落幕。

　　愛要怎麼説出口

　　那段日子，趙傳給自己徹底地放假，不做任何關於音樂的事情，開始四處旅行。這樣的情況下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在艱難的日子裏碰到知心愛人並且一直陪伴左右，趙傳説“她給了我新生命”。對於妻子的這份感激，趙傳説並沒有通過言語來直接表露，只是轉化為行動讓妻子真正地感受。

　　戀愛史

　　小俊就是趙傳的妻子，小趙傳10歲，卻承受著超越這個年齡的壓力。曾經有人惡言趙傳為了開拓內地市場才娶了上海妻子；姐姐生意失敗，抵押了趙傳為雙親買的房子，辛苦所得一半泡湯；加之唱片事業處於停滯期，種種壓力讓趙傳變得暴躁甚至不可控制。趙傳一度試圖離家出走，妻子挺著大肚子追逐挽留。趙傳説，慶倖自己有這樣一個體貼的妻子，不敢説自己是一個盡職的丈夫，但是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塑造這樣的角色。説到這裡，趙傳控制不住地落淚痛哭。不願多言的趙傳在節目中告訴妻子：“你是我的一切”。

　　其實，把愛説出來，趙傳更多的借助歌聲。三年的沉寂之後，趙傳帶來的《勇敢一點》已經顯露出了沉浸于愛中的幸福。“我試著勇敢一點/你卻不在我身邊/我的堅強和自信/是因為相愛才上演/我一定會勇敢一點/即使你不在我身邊……”

　　為父經

　　另一種愛是作為父親對於女兒的憐愛。愛搖滾的趙傳在女兒的面前變的溫柔可愛，他作馬，女兒作騎手，其樂融融。他形容為人父的自己現在就像個“返璞歸真的老小孩”，“那種感覺就像我第一張專輯裏的一首歌名——《心動的感覺》。”

　　家庭對於趙傳意味著什麼？趙傳説，意味著幸福，給自己音樂帶來想像力，但是也難免害怕這樣的想像力因為幸福而衰竭，畢竟自己做的是搖滾，而搖滾需要叛逆。

　　幸福也好，困惑也好，不管怎樣，愛讓趙傳變得勇敢和堅強。

　　趙傳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多年的歌唱生涯不但沒有使他變得圓滑和世故，反而愈發觸發了他的冷靜。這樣的性格和演藝圈似乎格格不入，但是他有音樂，在音樂中盡情表達，宣泄自我，這是比任何言語更有分量的途徑。欣賞這樣的人，因為相信在沉默中爆發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文：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