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用手機閱讀小説嗎?
央視國際 2004年10月08日 15:33
編導:魏鴻 主持人:黃剛
播出時間:2004年9月30日00:00 CCTV-12《新聞夜話》首播
次日15:55重播
嘉賓:《城外》的作者 千夫長
導語:
現在,有一部另類的小説正在國內流傳,就是最近被媒體炒得沸沸颺颺的《城外》這部號稱中國第一部的短信小説。這部小説的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就在於它的閱讀方式和發行方式與傳統的截然不同。要想看到這部小説的內容,必須用手機短信的方式訂閱,發行商每天給你發一條70字的短信,連續60天發完4200字,就是這部“超微型小説”的全部內容了。這麼算下來要讀完它需要60天的時間,花費18元。這種新的閱讀方式能被大眾接受嗎?它真的能帶動手機短信業走向文學和藝術的領域嗎?評論家們對它的出現和未來發展前景褒貶不一。現在,無論是民間還是文學界對它的爭議都很大。
今天我們請到了《城外》的作者千夫長,因為《城外》這部小説,他已經接受了包括美國《紐約時報》、新加坡《海峽時報》、日本《富士山報》等6家境外媒體和國內多家媒體的採訪。但是今天他的回答更精彩。
主持人:一部小説只有4200個字,可以説是超微型了,我在許多的媒體上也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就是説作者力圖使每條短信都精彩,讓人記住、轉發、傳播,並希望有一些句子會被傳誦成為經典,您希望哪一些句子會被傳誦,成為經典,在這兒讓我們一起來享受一下?
千夫長:因為現在小説正在連載當中,有些還沒有發出來,我也不宜説太多。
主持人:能不能舉一個,哪怕是一句讓我們來感受一下?
千夫長:現在已經連載到第41條,“愛要超越時空,人卻不要分離,浪漫又現實,相反,愛和被愛都會喘不過氣,相愛的人會窒息而死。《梁祝》的悲劇千古絕唱,相愛的人卻沒有人喜歡效倣。”
主持人:相愛的人卻沒有人喜歡效倣?
千夫長:對,《梁祝》的故事雖然是千夫長古絕唱,但相愛的人卻沒有人喜歡效倣。還有“愛要超越時空,人卻不能分離。”人在一起,但是愛和人不能只是控制在一個小的範圍之內,所以愛要超越兩個人之外,這種感覺我覺得非常適合現代人的這種情感。這一條有的讀者收到之後,已經把他的意見反饋給我,他説他喜歡保留這一句。
主持人:為什麼呢?
千夫長: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他和他女朋友兩個人在戀愛,兩個人非常喜歡每天黏黏糊糊,兩個人都希望在一起,但是又不希望兩個人把自己的心靈和整個都被捆綁住,那麼要有一些超越他們兩個這種現狀的這種感覺的東西。
主持人:我知道《環球時報》轉載了國外媒體對你的採訪,題目叫《外國人看中國》,那麼您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您覺得國外媒體,是對你這部小説更感興趣,還是對你這個中國人更感興趣?
千夫長:首先是因為這個小説對我進行了解的,了解之後,他對我這個人更加感興趣。
主持人:對你的人感興趣?
千夫長:因為那一家是美國《紐約時報》,是個越洋電話打到上海,上海的翻譯又打給我,大概採訪了一個下午。就是説,創作這樣一部小説的人,他是什麼樣一個背景,這個人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現狀是什麼樣的。他下一步將是怎麼樣發展。因為這個小説,這個手機短信小説,雖然我作為中國人在中國發明了它,創造了它,但是這是由技術因素決定的,和文學直接相關的,這種手機的技術和文學,它不僅僅是屬於中國的,所以作為美國的主持人也非常感興趣。
主持人:他們眼中的是你是個什麼樣子呢?
千夫長:他覺得很奇怪。
主持人:很奇怪?
千夫長:就是你為什麼會想到要創作這樣一部小説,是什麼促使你來創作,是科技的原因,是文學的原因,是你自身素質的原因等等吧。
主持人:你怎麼回答他們的呢?
千夫長:因為這個小説的産生,我不可能用一句話就回答説,我是怎麼想要寫它,它肯定是有一個背景原因的。
主持人:你總得有一個動機吧?
千夫長:對。
主持人:動機是什麼呢?
千夫長:這個背景原因我就向他分析,首先我自己是個手機短信愛好者,是絕對的愛好者,以前和朋友見面、聊天,或者是用電話要解決的問題,或者上網要談論的問題,現在用短信能解決,那些問題我就都不去進行了,用短信。我就開玩笑説,現在這個手機已經成了我的一個不可分割的身體的一個電子器官了,這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是搞文學創作的,我寫出這些書來,都是出版社出版、報紙雜誌連載,包括網上連載,這個連載的過程當中,尤其到網上連載,我覺得一部書的發佈形式有多種多樣,有一天我就想,手機是不是也可以做一個文學連載的載體來進行呢,當時想到這個問題,用我們內蒙古草原的一句話説,有點宗教色彩的話,有點鵜鶘灌頂,一下子想到了這個問題。
主持人:有點靈光閃現的感覺是嗎?
千夫長:就是有了這麼一個靈感,然後就創作了這個《城外》。
主持人:那他們眼中的中國是一個什麼樣子呢?
千夫長:他們眼中的中國,他覺得現在中國真的很精彩。台灣《民生報》的主持人採訪我説,網絡文學出來的時候,痞子蔡一路領先,遠遠地超越大陸,現在手機文學千夫長創作出來之後,現在台灣的作家們還沒有動靜呢,我們已經遠遠走在他們前面了。
主持人:你選這樣的一個婚姻的,是婚外戀的這樣一個題材,是不是專門有意識的去設計這樣一個題材?
千夫長:是,因為我也説過,我寫這部小説寫的是比較功利的,是為市場去寫作,為我們現在手機短信的閱讀市場,那麼很明確,在選擇題材上,肯定我在這方面也要費一些腦筋去想這個問題。你比如説,寫一些很庸俗的故事,很其他的題材,大家不感興趣的題材,可能沒有意思。
主持人:是不是只有情感的題材才有市場?
千夫長:也可以有多種題材,但是我覺得在手機短信小説上,在手機小説上,用短短的幾十個字,這麼很短的篇幅裏,要渲染一種情緒,那麼還要讓它有文學性,藝術性的東西,我覺得還是用感情。
主持人:那它會不會走向另外一種極端?
千夫長:媚俗化的表現。那就根據創作者的功力和水平來決定了,這個東西怎麼把它拿捏準。
主持人:一般來説,讀一本好看的小説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我們通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捧讀,並且隨著小説當中的人物,感受故事情節的跌宕起伏,但是很難想象,通過手機看短信小説,能達到這種效果嗎?
千夫長:一部作品,閱讀的效果肯定是不同的。你比如説,讀我們正常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説,捧著閱讀的那種感覺和享受,和用手機來閱讀是不同的,但是它們倆是不可替代的,因為兩個不同的閱讀快感。
主持人:是不同的閱讀快感。但是你靠什麼來吸引讀者沉浸其中呢?
千夫長:是另外一種特殊的方式講故事。
主持人:是特殊的方式講故事?
千夫長:對,我實際上是講了一種感情的情緒。
主持人:感情的情緒?
千夫長:對。實際是兩個人的故事,兩個有家庭的人,在圍城裏走到城外,遭遇了一段感情的激情,那麼這段激情,從他們遭遇到一起,這種感情,可能比很純粹的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的感情還激烈,但是矛盾的衝突可能更大,因為他們像烏龜一樣,背著一個家庭的厚厚的硬殼,就會衝突,那麼我在講這樣的情緒。
主持人:你是把情緒給讀者?
千夫長:是,它魅力不減的。而且只用了一分鐘或者幾秒鐘,做這種享受,他只能是獲得一種美好的情緒方面的享受。
主持人:短短的幾十個字,能夠把這樣一個故事講得色彩斑斕,豐富多彩嗎?
千夫長:我盡我最大努力在講著。
主持人:有人就提出來了,70個字能夠寫什麼內容?
千夫長:是。但是我寫出來了,已經在連載。它的內容,我説了,最後我找到了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法門,就是我,我來向你敘述一部故事,那麼每一篇短信就好像這個長篇小説它的一章一樣,那麼我這裡面用幾千夫長字向你描述故事情節,描述故事的像你説跌宕起伏,波瀾起伏向下發展這些東西,矛盾衝突,但是我用70個字,把這個故事給你很概括的,很精煉的,很經典的給你講了,也幾乎把這一章的意思説出來了。
主持人:它會不會只剩下骨頭了,沒肉了?
千夫長:是。我追求的就是骨頭。以海明威的《老人與海》為例,那麼他一開始要寫日落、日出,大海的波濤,寫船、寫網、寫把大魚打上來,然後最後魚肉沒有了,就剩魚骨頭了,展示他的得和失、歡樂和痛苦,整個這一個過程這樣走下來了。那麼我現在不是這樣的。我自己把魚骨拿出來,通過這條魚骨讓你想象,通過你的生命體驗、你的生活經歷,你去想象這個日出,日落,想象大海的波濤,想象怎麼樣撒網,怎麼樣開船,然後把你在人生困局當中的苦和樂,也同時感悟出來。
主持人:那也有讀者説了,説看完之後,他覺得是感情文字的堆砌,他有這種感覺?
千夫長:對於讀者,我們有一句老話,叫100個人讀《紅樓夢》有成了100部《紅樓夢》了。每一個讀者站在他的角度,會獲得不同的感覺:有的人讀的是內容,有的人讀的是思想,有的人讀的是文字,有的人讀的是詞,這是他的事情了,我能做的就是這些。
主持人:我們知道人物,故事情節,是小説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現在很多人都在質疑短信類的文字,能否被稱作是小説,因為從故事情節到篇幅,到人物的刻畫,可能很難達到原來人們對小説的那種期望值。很多人也特別想知道,在文學上是怎樣來劃分小説這樣一個類型的?
千夫長:小説從我們有白話本,後來發展到章回小説,一步一步發展到今天,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完整的定義。
主持人:您的理解呢?
千夫長:因為我就是寫小説的,我本身是寫小説的,我就沒有按照一個嚴格的定義,我只是用我的文字,來追求我一種功利或者表達我一種心靈。那麼我寫傳統的小説,就是追求我的心靈,為我的心靈寫作;我寫這樣的手機短信小説,就是為了市場寫作,追求一種功利;那麼我是搞文學創作,寫小説的,我認為我的每一個文字都是文學,都是小説。
主持人:你覺得你寫這部《城外》這部小説,它的文學價值有多大?
千夫長:文學價值,因為首先從哪個角度看,第一,首先我做了一個文學實驗,因為我在讀大學的時候是搞文學創作,後來到廣東當主持人,後來做了很多年文化商人,又重新回來寫書的時候,搞文學創作,我發現一個問題,就是當年我在寫的時候,大家探討,為什麼寫和寫什麼的時候,大家在討論這個問題,我回來一看,大家還在討論這個問題,我發現,這個問題實際你為什麼寫和寫什麼,這是完全由你自己決定的,沒有必要去爭論是毫無意義的事,有意義的是,在這個時代你的精神勞動,你創作的東西能不能讓它走進我們當下的時代,讓它産生它的價值,我始終堅信,文學是能夠賺錢的,所以我經過把文學作品,當成文化商品,然後把它拿到市場上去,經過實驗運作,事實證明,文學是有極大商業價值的。
主持人:《城外》是讓你賺了18萬元?我就按18萬給你算了筆賬。如果按稿費計算的話,是每千字達到了4萬多元。可以説創造了一個天價,比我們現在國內媒體稿費標準最高的千字千元還高出了40多倍,我聽説還要拍成電影是這樣的嗎?
千夫長:手機電影是這樣的,因為張惠妹曾經做過一次演唱會,是用手機短信收看的,目前有一個觀念説,我們到2008奧運,將來看足球,將來看奧運,有可能在手機上看,從這個引發到我們一個創意,就是我們這個《城外》也可以做成電影,電影拍成完整的,然後切成不同的片段,你打開之後通過下載,可以在5分鐘,幾分鐘來讀一段故事。
主持人:你説不光小説讓我掙錢,我還為同行開闢了一條新路,看來你是非常看好這個市場了,那麼你覺得會有很多人效倣你嗎?
千夫長:我堅信,手機短信文學創作這一塊,肯定我常常説就是風景這邊獨好,肯定不會是孤獨寂寞的我一個人,肯定會繁榮熱鬧起來。
主持人:你也説過,我就是為市場而寫,就是要將作品當商品來經營,有點做生意的味道,感覺有市場、有錢賺才動手去寫,這種創作思維跟大多數中國傳統作家,只考慮寫作,然後再把作品拿到市場上去檢驗,有很大的不同。
千夫長:是不同了,正因為不同,那麼我才成了今天寫《城外》的我,他們還是寫他們作品的他們。其實這個説起來,和我的生活背景是有直接關係的,我説過我做過多年文化商人,我做過酒,我舉個例子,就是一瓶水加上酒精,成本是5塊錢的一瓶酒,經過文化包裝,經過藝術包裝,那麼包裝好之後,我推向市場,我最多賣135塊錢一瓶,那麼文學作品,如果經過文化包裝,肯定賣得更好,難道一部文學作品還不如一瓶白水嗎,那肯定比它有價值。
主持人:但是這種價值的表現形式它可能跟商品的表現形式還是有區別的,按照一般人的理解,作家這個行業是生産精神領域當中的産品的,就像我們的媒體一樣,恐怕我們首先考慮的不是市場,而是應該客觀真實地去反映現實生活,這好像是應該賦予我們文人的一種職責吧?
千夫長:但是我告訴你,我的《城外》更加真實地反映了我們當下的現實生活。
主持人:現在對於《城外》的評價,特別是國內的媒體是褒貶不一,我知道你也聽到了一些説法,作為一個新生事物,引起大家的關注,應該説還是正常的,但是有文學界的人士,對於它作為文學是否具有生命力提出了質疑,我不知道你個人怎麼想?
千夫長:我堅信,它的生命肯定是比較長久的,即使是它的樣式不行了,那麼它也不會再走回來,肯定由科學決定的,一種更加新的文學樣式還會産生。我堅信這一點的。
主持人:堅信這一點?
千夫長:堅信這一點。那麼它將來不是70個字了。他可以讀700個字,那不能更精彩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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