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為什麼向公眾開放(7月31日首播)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02日 09:44
編導:劉昊天 主持人:荊慕瑤
嘉賓:中國外交部發言人 新聞司司長 孔泉
導語: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我現在是在外交部的迎賓大廳裏為您做報道,這個大廳的形狀像橄欖一樣,所以又被稱為是橄欖大廳,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和平”的寓意在裏頭。這個大廳和所在的外交部大樓是中國外交工作的樞紐,很多重要的外事談判,外事活動,還有一些新聞發佈,都是在這裡舉行的。同時,外交工作的特殊性,又讓這裡顯得分外的莊重跟神秘。但是從去年9月份以來,外交部主動撩起了這層神秘的面紗,先後舉辦了3次公眾開放日活動。為此,我們專訪了外交部的發言人,新聞司司長孔泉。
主持人:您好,孔司長,今天您的工作依然是答記者問,但是面對的只有我一個記者。很長時間以來,我們習慣了政府機關的門口有哨兵站崗,會寫“某某重地,閒人免進”。但是這一次,外交部首先打開大門,讓公眾來參觀,為什麼會這樣?
孔泉:首先我面對的不是一個記者。因為我知道12頻道,西部頻道的影響很大。也有很多人在看,因此我把你作為他們一個最傑出的代言人。
主持人:很榮幸。
孔泉:那麼你剛才提到我們的門口有威武的士兵站崗,是的,他們依然在那裏。但是我覺得這只是一個形式,我們希望我們外交部的工作能夠使我們國內的公眾,更多地了解,所以我們在不久前,舉行了第二次的開放日。我們希望通過這樣的一個活動,增加民眾對我們工作的了解。同時我們也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從他們的了解中,吸取更多的營養和知識。
主持人:你們要從公眾當中吸取營養?
孔泉:是。
主持人:您指的“營養”是什麼?
孔泉:我指的“營養”是一些好的思想,好的思路,好的方向。
主持人:在國家部委當中,你們也是第一個開放的,你們是要給各個部委帶一個頭嗎?
孔泉:沒有,我們沒有去考慮別人,我們只是想把我們自己的工作做好。
主持人:到現在為止,三次開放日當中,那些參加活動的有大學生,有熱心外交工作的網民,還有300多名中小學生,但是從人數跟你們選拔的這個程序來看,我覺得就是這些開放活動,能夠參加的人還是跟普通的老百姓有一定的距離?
孔泉:我並不這樣看,我認為他們就是普通老百姓。當然這個三次活動,你可以注意到,我們通過三次活動,我們這個人在逐漸地擴大,他們所代表的階層在逐漸地更加地多元化,因為我們第一次的時候,也許你記得,去年9月份的時候,當時只有30多個人。這30多個人包括大學生,和我們參加外交部網站的外交論壇的一些朋友們。那麼之後,在今年,迅速擴大,我們當時統計了一下,在108個人中,一共代表著28個不同的行業。那麼之後,我們不久前非常高興地能夠接待了來自西部,中西部8個省市的300多個小記者,那麼這個小記者,當然了,從他們的身份來講,都是學生,小學生,三年級到五年級,但是我覺得,體現了我們一個進一步的思路,就是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人到外交部來,我們歡迎他們來,希望他們對外交工作提出意見,提出批評,提出建議。
主持人: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夠來參觀外交部呢?怎麼樣申請?
孔泉:寫信,打電話,發電子郵件。告訴我們外交部新聞司,我們有一個新成立的處,叫公眾外交處。
主持人:直接告訴他們,我的想法?
孔泉:對。
主持人:我有多大的可能會被選上?
孔泉:我相信在十三億人中,你得到的……
主持人:十三億分之一嗎?
孔泉:……肯定的答覆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因為你代表著西部頻道。而西部頻道的影響非常大。
主持人:我現在不是代表我在跟您提問,我是代表我們普通的觀眾在跟您提問。
孔泉:我知道。我相信任何公眾都有這種機會。我們對於他們期望了解外交部我們是非常歡迎的。當然我們有一個,比如説有些地區非常偏遠,我們要考慮到人家來,作為對方來講,他能不能承受路費等等,因為來自各方面的信非常地多。總之我們將盡最大的努力,來滿足最多的人的期望參觀外交部,了解外交的這種願望。
主持人:我們有一個非常大膽的想象,會不會有一天外交部會成為一個旅遊的景點,或者説熱點,導遊手冊或者是導遊們會告訴我,每週的星期幾可以到外交部去參觀,行程路線等等,這會實現嗎?
孔泉:我覺得你這個設想不僅僅是大膽的,而且也是非常可愛的,也是完全可能實施的。因為我們知道,現在在世界上有些國家事實上也這樣做了。當然這個做法有不同。比如説有些歐美國家,他外交部本身是一個古老的建築,因此他把參觀古老的建築與外交工作的介紹結合起來,還有一種做法就是僅僅介紹外交部的古老建築,那麼我相信作為中國外交部來講,我們這個外交部1997年啟用的,它沒有非常悠久的歷史,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們在各個方面能夠向來訪的公眾更多地介紹我們外交工作,我們怎麼做的,我們和世界各國的關係發展是怎麼樣的,我們公民出國可以得到哪些國家在領事方面給予的及時的保護和幫助,我想這些內容都是我們可以在公眾日充分向公眾介紹的。我們希望把這個活動進一步地機制化,從目前來講,我們是通過他們來向外交部寫信,電話,網上溝通的方式,但是我想隨著這項工作的慢慢地機制化,有可能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公眾開放日,也就是説,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可能任何申請的人,都會被允許參觀外交部。因為説到底,外交部也是一個政府的公職部門,那麼政府,我過去也説過,政府拿的是納稅人的錢,做的是為納稅人做的事,也就是維護納稅人的利益,維護國家的利益。所以應該他們所做的工作,可以説對公眾沒有任何保密之處。
主持人:我想公眾開放日,並不是只是讓大家走進外交部的大樓,參觀建築,參觀各項設施,關鍵是應該讓大家走近外交工作。您覺得短短一個上午能不能起到這個作用?
孔泉:不能夠,毫無疑問。但是它能夠起到一些有益的推動作用,有助於他們對外交工作的了解,我們還可以通過其它方式,使他們更多地了解外交工作,短短的一個上午,顯然無法概括外交工作的全部。但是至少可以使他們通過直接的面對面的接觸,對神秘的外交,也就是我們經常説,劃上引號的“神秘的外交”,有一個初步的了解。同時你注意到,外交部最近根據國家的《檔案法》,開放了很多檔案。這些檔案過去來講,都是機密的。那麼它有一個在當時年代,比如説,“克什米爾公主號”的事件,現在大家都很關心。所以我相信,通過這樣一系列的做法,整體上來講,使外交更加貼近公眾,使外交更好地為我們的人民服務,為我們的國家服務。
主持人:在三次公眾開放日,您都是策劃者,組織者,而且三次您都參與了當時的交流,您覺得公眾在參觀外交部,在這個開放日的時候,他最關心的是什麼?
孔泉:所有的外交他們都關心。甚至有的很多的青年學生關心外交部食堂伙食怎麼樣,他們好像認為外交部的人是不是不吃飯,或者是吃很少的飯,或者吃很好的飯,那麼我們專門安排他們參觀了食堂,當然這只是一個生活的一方面,我們重點還是就我們外交工作,各個方面的外交工作,向他們做一個非常濃縮的一個介紹。所以李肇星部長,也在這樣的機會,向大家表示這樣的願望。我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到外交部來,我們也希望我們更多地走到公眾之中去。
主持人:我也注意到,三次開放日,參觀的內容大同小異,新聞發佈廳,橄欖廳等等,但是每一次都有高級官員,甚至包括李肇星部長在座跟大家座談,我們關心的是,以後的每一次開放日,都會有高級官員在嗎?
孔泉:會的,至少我們的部領導,他們也希望能夠和公眾有一個直接的交流。同時我們作為各個司的,局的負責人,他們也期待著這種交流。比如説第一次開放日的時候,我們請了當時的亞洲司的司長,現在出任中國駐澳大利亞的大使傅瑩女士,主要的考慮就是我們同周邊國家的關係非常密切,所以我們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機會,向我們的公眾仔細地介紹一下我們同周邊國家的關係的發展情況。那麼這一次,我們請了歐洲司的司長,趙軍先生,為什麼?就是因為在不久前,歐盟實現了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擴大,公眾很感興趣,我們就請他來出面。那麼下一次呢,我們可能請一位非洲司的司長,因為我們同非洲的關係,現在發展得很快,也很好。
主持人:就是以後的每一次開放日,都會有一位高級官員,至少有一位跟大家座談?
孔泉:是的,我們將努力做到這一點。我們期望外交部的各個司,局的負責的同志,都能夠有這樣一個和公眾進行深入交流的機會,這是很難得的。因為平常的接觸,他所接觸的面兒是有限的,而利用公眾開放日一下子來自至少30個不同行業的人,上百個公眾進行這樣面對面的接觸,我相信對外交部的工作,是一種有利的促進。
主持人:很多人在參加了這個公眾開放日的活動之後,他們的感覺就是外交部的部長,司長非常親切。回答問題的時候非常坦誠,讓老百姓看到了外交官的另外一個側面。我想知道的是,您在那個時候您剛才告訴我,您在公眾開放日的時候,您是不穿西裝的。
孔泉:對。
主持人:那我們能夠想象嗎,就是那時候的孔泉跟現在的孔泉,或者跟作為發言人的孔泉有什麼不一樣嗎?
孔泉:外國記者有時候會提出一種匪夷所思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主持人:尖銳的問題?
孔泉:尖銳的問題,複雜的問題,有時候是很可笑的問題。但是外國記者他提的問題,有的是出於無知,不了解,但是我回答我們公眾問題,我感到每一個問題,都體現了我們的公眾對外交的一種支持、理解。同時也是一種渴望,渴望更多地了解外交工作。
主持人:回答他們的問題,是不是讓你覺得更輕鬆?
孔泉:不能説輕鬆。可以説責任更重,而且從心裏來講,更加親切。
主持人:我們能這麼理解嗎,您在那樣的場合是一個更真實的你?
孔泉:不能夠。
主持人:不一樣的你?
孔泉:第二種解釋可能我更喜歡聽一點兒。因為實際上面對世界,我們所代表的是外交部,我們所代表的是中國政府,我們所代表的在很多時候是中國和中國人民。因此,我們對國際事務的很多的政策,政策的立場的表述,應該説是非常……
主持人:嚴謹?
孔泉:……嚴肅而且嚴正的,在涉及我們的領土和主權的問題上,在許多其它問題上,也表明了我們期望與世界各國人民發展友好合作,促進共同發展這種強烈的願望。因此應該説在所有的情況下,我們都是真誠的。當然,回到剛才你提到的問題,和公眾我們感到了一種零距離的親近感,這點是我們面對外國記者的時候,很少感到的。
主持人:我還聽説,就是您在開放日的時候,您見到了您的網友,有來自廈門的,有來自清華大學的?
孔泉:是的。
主持人:您是經常上網嗎?
孔泉:我每天至少,至少有十次在網上瀏覽。
主持人:您會跟網上發表不同意見的那些網友論戰嗎?
孔泉:我不會去跟他們論戰,但是我非常注意仔細閱讀他們的觀點。
主持人:您方便透露您的郵箱或者是QQ,這樣很多觀眾也許會在網上發帖子給您?
孔泉:沒問題,我們的外交部網站上,發到外交部網站網管的所有的信件,我都可以看到。事實上我們現在也不斷地在看這些信。我認為他們的信,在許多問題上,體現了他們對祖國的熱愛,對我們國家期望繁榮富強一種強烈的願望,以及對我們外交工作的支持和理解。
主持人:我知道外交部裏邊不僅您經常上網,而且很多高級官員們都會在網上在線跟網友們聊天,包括李部長也有一段在線的經歷,回答了很多尖銳的,或者是刁鑽的問題。外交部是怎麼樣看待這種網絡交流的?
孔泉:你提了一個很……讓我難以用一句話回答的問題,但是我可以説,這種途徑是非常有效的,而且非常迅捷的,我們非常重視這樣一個途徑。
主持人:外交部的中國外交論壇的點擊率非常的高,現在已經有上千萬次的點擊率,而且很多網友熱心在上面發了很多帖子,他們對外交的熱情非常高。有的人就提出來:“民意影響外交”,有可能實現嗎?
孔泉:實際上我們現在應該説外交部本身是為人民的根本利益服務的,所以如果簡簡單單地説,“民意影響外交”,從積極的方面來講,它當然應該影響。當然有的時候,應該説民意對有些情況,外交工作本身的特點使他不可能了解全部,那麼他發表的意見可能不是十分地完全。但在這過程中,我相信我們還是可以最大限度地從民意中吸取營養,支持和智慧。
主持人:根據這些意願,來在日常工作當中做出不同的決策?
孔泉:舉一個小例子,比如説文化交流。文化交流我們過去講,一般來講,我們把一些民族的節目,或者傳統的一些藝術形式,拿到國外去,也邀請國外的一些文藝團體來,但這個呢,往往是一些全國性的,我們可以設想一些很小的劇目,劇種,可以到國外去演出。那麼在教育方面,我們過去中學生、大學生比較多,小學生比較少,現在有些公眾就提出來,為什麼不讓小學生,從小和國外的一些學校進行交流呢?當然這種發達城市已經開始了,但是我想在中西部地區,像類似的這些新的形式,也可以去探討。
主持人:老百姓在網上發表的很多意見,有時候因為他們掌握的信息不全面,所以他們的意見往往是非常感性的。而政府在決策的立場上肯定是非常冷靜,非常理性,非常客觀的。這兩種態度很多時候是有差別的,那你們怎麼看待這種差別?
孔泉:外交事件它有著特殊性。因此在有些事情,在事件發生的當時,是不便於全部披露的,那在這種情況下,公眾有些反應,可能他不是非常全面的。所以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就是應該加強相互的溝通。包括網上,包括電話,包括公眾開放日,包括我們舉行一些研討會。
主持人:但這些溝通都是事後的?
孔泉:也有在事情發生的進程當中的。因為現在國際上很多事情你可以注意到,它不是一兩天就能夠迅速結束的。它往往有一個進程,有一個階段,那麼在這個進程和階段中,我們隨時注意和民眾,和專家和學者保持一種溝通。
主持人:李肇星部長在網絡聊天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他注意到,網上的這種關於中國外交的“軟硬之爭”。
孔泉:對。
主持人:你們是怎麼樣看待的,或者説,我剛才提到這種差別,對你們的工作有壓力嗎?
孔泉:當然有壓力。但是我們覺得作為我們的工作來講,我應該説外交部門所工作的目標,是維護我們民族的最高利益,國家的最根本利益。因此我們在這樣的一種大的思路和目標之下,我們期望著和公眾有更多的溝通,使他們更多地了解我們的工作。
主持人:需要公眾的充分的理解?
孔泉:支持和認同。
主持人:不管我們剛才提到的公眾開放日還是部長們,司長們上網跟老百姓聊天,都和一個概念緊密相關就是“公眾外交”。過去我們的印象就是外交是政府跟外交官的事情,跟老百姓關係不大,現在開始強調要重視“公眾外交”,就是要引導公眾爭取公眾對於本國外交政策的理解,這是不是一個非常重大的轉變?
孔泉:也不能夠説轉變,我認為這是隨著社會發展而必然出現的一種現象。本屆政府也要求政府的各個部門,更能體現“以民為本”,所以在這種整體的趨勢下,我認為所有的政府部門毫無疑問的都應該能夠真正地從這樣一個角度去思考問題,去處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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