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追蹤張藝謀(7月25日首播)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26日 15:39
編導:崔亞卿 出鏡記者:黃剛
嘉賓:紀錄片導演 甘露
播出時間:2004年7月25日23:30分首播
7月26日12:35、18:40、23:30分重播
導語
記者:歡迎收看《新聞夜話》,在中國有一位影響力很強的導演,他的電影是票房的保障,他的電影和許多獎項有緣,從早期的小成本電影拍攝,到近幾年大投入的市場化製作,不時地給關注他的觀眾,關注中國電影的觀眾,帶來了一份驚奇和期待,他就是中國著名導演張藝謀;今天我們節目的嘉賓是一位常年工作在張藝謀身邊的女導演,她用紀錄片的形式,跟蹤拍攝下張藝謀武俠片《英雄》和目前正在熱映的《十面埋伏》的創作全過程,這位導演的名字叫甘露。
訪談
記者:你跟拍《十面埋伏》多長時間了?
甘露:其實算下來兩年多、三年吧,因為這個沒有間斷過,其實從拍《英雄》,我記得那一天9月20號,2001年的9月20號,那是我第一次拍張藝謀他們談這個本子,然後拍攝那個《英雄》的時候,其實已經拍攝張藝謀好多年了,就是從《幸福時光》之前已經在拍攝他了。
記者:就是從跟張藝謀接觸到現在,這個時間有多長呢?
甘露:快7年了吧。
記者:那你的創作目的是什麼呢?
甘露:其實我覺得就是挺單純的一個想法,我因為之前也採訪過他,那我覺得我特別想知道這一群做電影的人,包括他、包括參與他電影的這些人,他們究竟在想什麼,就這些人和人之間是怎麼合作的,因為來自四面八方,什麼類型的人都有,那我也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的一群人,是怎樣的一種機緣讓這樣一些人聚合在一起,完成一部電影,而我也想知道,這個電影從最初的一個點,怎麼最後變成了一個電影,我覺得這些都是我很感興趣的,當然有了這個機緣,我也就一直這樣拍下來,我也不想單純地作為一個花絮,我覺得它應該是一個紀錄片。
記者:有更深的內涵在裏頭?
甘露:對,是這樣的。
記者:那你剛進劇組的時候,他們是怎麼看你的?
甘露:其實挺有意思,我覺得我剛剛進入劇組的時候,然後他們把紀錄片叫做跟拍,就跟我説跟拍什麼什麼,好像我當時就覺得特別彆扭,你知道這個稱呼,什麼叫跟拍呀,好像他覺得是依附於,就是説留點資料而已。
記者:就是你剛才所提到的花絮?
甘露:對,所以其實之前我們跟張藝謀談的時候,我們也希望就是説,不拿劇組的一分錢報酬,直到現在也保持著這一點,我覺得這樣能保持我們的一些獨立性,它並不是給他樹碑立傳的一個東西,而是我們保持一個獨立的,一個視角去看待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後來就是慢慢地劇組才覺得,這是一個紀錄片組,到後來他們很尊重我們,所以我也覺得挺高興的。
記者:可能觀眾看到的更多的是套著光環的張藝謀,帶著光環的章子怡,你所接觸的他們可能都是一些實實在在的,原生態的他們?
甘露:因為他不可能一直在你的攝影機前偽裝,好像很多年,那這樣多累啊,大家都累,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希望從一個客觀和真實的角度去看待他們。
記者:現在《十面埋伏》正在全國上映,特別是首映之後,觀眾對它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有的觀眾認為,他拍得還不如《英雄》呢,為什麼這麼説呢,就是説它沒有主題,沒有思想,你是和觀眾一起看的嗎?
甘露:其實我之前是首映的時候看了一場,那個不是跟觀眾,是跟主創人員看的,那一天我又自己買票跟我的朋友到華星(影院),我又自己去看了,因為我也想知道觀眾的反應,其實直到現在我紀錄片還沒有結束,我還在拍攝很多觀眾的反應,我也去問過很多的人,那當然有喜歡的,確實也有不喜歡的。
記者:你個人怎麼看?
甘露:其實對於我來説,我覺得它就是一部電影嘛
記者:那麼在電影院看的感覺,跟你在現場拍攝紀錄片的感覺一樣嗎?
甘露:當然其實最後你看到的,那個是個結果,你現場看到的永遠是一個過程,對於我來説,其實這個過程更重要。
記者:你可能看到一個畫面之後,可能想到它背後的很多故事,可是觀眾看到的只是結果?
甘露:對
記者:那張藝謀怎麼評價他自己的這部《十面埋伏》呢?
甘露:其實我最後他呈現出來的,我們就是沒有最終交流過他怎麼看,但是我知道他其實在談下一個本子的時候,他已經對這個電影,他有他自己的看法
訪談
記者:在一些跟《十面埋伏》相關的文章當中,都提到了張藝謀所選的花海、雪景,為什麼?
甘露:因為這兩個挺有意思講起來,兩個故事了吧算是,因為他一年多以前,已經打算在烏克蘭去種一片花,因為他覺得那是他理想中的花海,就是五彩斑斕的,就很適合他這部電影裏邊的場景。
記者:為什麼會選擇到烏克蘭呢,在國內不能拍嗎?
甘露:其實他好像一直很喜歡烏克蘭那邊,因為跟主創這些人經常聊到,他那時候可能在學校讀書的時候,老是看前蘇聯的那些電影。
記者:一些小説?
甘露:他覺得那些樹林也特別美,那些白樺林,給他特別深的印象,當然有這個機會去那邊拍攝,而且烏克蘭相比有一些國家也比較便宜,就覺得考慮到資金各方面的原因去了烏克蘭,當時就覺得在那種一片花,沒想到各種原因吧,然後這個花最後也沒長起來,一個鏡頭也沒用上,然後自己選了一片野花地,拍完了這部電影。
記者:我看在紀錄片當中,他説了一句,説這件事真是個荒唐的事?
甘露:對,他覺得特別荒唐,所以這兩個故事完全是應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雪完全是無心插柳的一個事。之前他的本子裏邊是沒有這場雪景的,就完全沒有設計在雪裏邊。
記者:是臨時改的?
甘露:是因為那邊突然提早來了雪季,沒辦法了,就改了雪景。
記者:天氣不盡如人意,是否會對影片的質量大打折扣?
甘露:其實我覺得一部電影包括了天時、地利、人和,只有這幾個因素在一起,你才能完成一部好的電影,這次其實《十面埋伏》天災和人禍全都遇上了,天災就是確實下了一場沒有預料的大雪,然後地利是種那一片花,然後人確實。
記者:我聽説因為梅艷芳的病逝,使整個電影的結構、故事情節、人物關係都發生了變化,是這樣的嗎?
甘露:當然就是説,有很多的他必須要改這個劇本,改動這個劇本,讓它合理,因為這個人物現在沒有了嘛,所以當時很意外,全劇組都感到很意外。
記者:那後來是怎麼彌補的這個問題呢,怎麼解決的這個問題呢?
甘露:如果你看了電影,你也知道,其實她這個角色,作為懷念梅艷芳,也給她保留了,最後增加了一個二姐的一個角色,就是宋丹丹演的。
記者:宋丹丹演的那個角色。
甘露:對
記者:諸多的意外,你覺得讓人思考最多的問題是什麼?
甘露:我覺得就是説,你包括一部電影吧,我覺得就是人生,其實對我來説,我覺得其實人生是很無常的,就是這個無常不是説是消極的概念,好像沒有希望不是這樣的,我覺得正因為這樣,人生的無常,所以你要去珍惜你現在擁有的東西,就像張藝謀他要珍惜他拍電影的這一件事情,那作為我們來説,也要珍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這些東西,我做這個紀錄片也是想表達這一點。
訪談:
記者:從《英雄》到《十面埋伏》,你記錄張藝謀的電影創作團隊,已經有7年的時間了?
甘露:應該是《幸福時光》之前。
記者:應該説7年這個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那麼在你的眼中,你覺得張藝謀的電影和張藝謀都發生了哪些變化?
甘露:其實我覺得一個導演他拍每一部電影的時候,他的狀態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拍《幸福時光》,拍《英雄》和這一部,我覺得每一部都不一樣,作為我來説,我也在經歷一個成長,可能我現在看到他,也跟從前不太一樣了,我覺得他大的變化談不上,因為他已經到知天命這個年紀了,我覺得他不可能説,我再做一個什麼大的轉變不是,單從個人來説,他可能也有一些,比如説他的心態,我覺得反而是平和了很多,對很多東西他不是那麼的去在意了。
記者:我看到有的媒體在採訪你的時候,你説張藝謀是一個真正的雄性動物,其實我一聽到動物這個詞,我就感覺他好像缺乏人性,你怎麼會用這樣的一個詞來形容張藝謀導演呢?
甘露:其實至於最後,你也知道,就是最後呈現出來這句話,可能不是我最早這樣説,我只是説他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的一個人,就是很男性的一個導演吧,你看他的電影也能看出來,就是説承受力很強的這樣一個人。
記者:很多人都認為,和張藝謀導演合作過的人,都會贏得一些回報和收穫,你的收穫是什麼呢?
甘露:其實談到這個收穫,看你怎麼看,我覺得是兩方面的,當然一方面就是拍的他這麼多年來,他身上作為一個導演的這種堅持很感染我,我覺得我學會了去面對一件事情的這種堅強,這種東西我覺得是拍攝他我學到的東西,那種堅持;很多我們學院的老師什麼,他們都把這個帶到國外,作為一種教材,而且他們去歐洲,當時朋友給我打電話説,看到三部片子《花樣年華》、有《英雄》、還有《緣起》,當時《英雄》做完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當然這也是我們得到的東西;但是看你怎麼看,就像很多人他不喜歡張藝謀,可能我們的紀錄片也成了他攻擊的一種對象吧,也有可能,但是我覺得沒關係,每個人有自己的一種看法,我覺得這樣很好,就是你所有東西還受人關注。
記者:那麼在記錄《十面埋伏》的整個過程當中,給你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甘露:我覺得這個過程跟《英雄》那個過程不太一樣,我覺得這是一個還是比較艱難的過程,其實做任何事當然都很艱難,但確實我是看到了這樣的一個過程,我覺得其實人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是很渺小的,就是他拍電影不過就是時間的一瞬間而已,但是就是在這個過程,這些人用他們自己生命的力量去完成這樣的一部電影,我覺得這個是很不容易的。
記者:今後還會繼續拍張藝謀嗎?
甘露:我覺得這個事也是順其自然吧,如果覺得還想一直這樣拍下去,那就一直都拍,如果他也覺得不膩或者怎麼樣,但我覺得這個都是看時間,也看機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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