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何以跨越世紀

央視國際 2004年04月26日 18:38

　　有著音樂劇之王美譽的《貓》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拉開了來華首演的帷幕，我們今天演播室的話題，就圍繞著《貓》來展開，首先來認識一下今天請到演播室裏的兩位嘉賓。這位是中央戲劇學院副院長廖向紅教授，您好。這位是北京工商大學新聞系主任劉立剛教授，同樣歡迎您。

　　 圓月升到了中天，純凈的清輝映照著大地，也映照著靜謐的垃圾場。一隻只被稱為傑裏科貓的小精靈向這裡聚攏——每年的今天，都將有一隻傑裏科貓從這裡被送入天國而獲得新生。這些小精靈們熱切地期盼著今年的好運能降臨到自己身上。

　　一隻老弱且有傷殘的傑裏科貓蹣跚走來，所有的貓都躲避著它、嘲笑著它。可是，這只貓曾經是傑裏科貓群中最美麗的一隻，那時，人們都叫它魅力貓。魅力貓哀傷地唱出了對往昔的回憶，由歌聲中流露出的真摯的情感震動了整個傑裏科貓群……

　　《貓》的演出為兩幕，共有21首歌曲，全劇動用了大約1500個小道具。　

　　《貓》自1981年倫敦首演以來，己成為音樂劇中演出時間最長的劇目。根據上世紀末的統計，在世界上已經有超過6500萬人觀看過《貓》。

　　《貓》于1981年獲得倫敦晚報權威獎和奧利維亞獎，1982年又一舉奪得七項含金量相當於電影界奧斯卡獎的舞臺戲劇獎——托尼獎。無論從演出的歷史，還是從名氣上來看，《貓》被稱作是音樂劇的經典劇目都是當之無愧的，但是我們知道就是這樣一個經典的劇目在剛剛面世的時候，並不被業內人士看好，大家認為它註定是要失敗的，而且聽説在演出的前一個晚上，劇場老闆甚至要違約退出，這又是為什麼呢？

　　可能還是大家對這樣一部很特殊的音樂劇還吃不準，因為音樂劇的創作首先要考慮劇的因素，而這個戲它不是從一個劇情開始，它是從一個英國詩人，就是獲諾貝爾獎的艾略特的一組兒童詩開始創作的，就是它跟一般音樂劇的基礎就不同，一般音樂劇是有一個劇本。

　　他的劇本是一首組詩。

　　之所以人們認為這個劇有可能會失敗，就是因為它沒有一個完整的劇本，它是把詩，把艾略特這首組詩拿過來就用了。它是給不同個性的貓寫了一首一首的詩，組詩實際上講的是家族貓， 傑裏科貓族，這個族群裏面一個個形形色色的貓，比如有鐵道貓，有搖滾貓，魔術貓、還有魅力貓，大概光這個戲裏頭有24種貓。 艾略特的原詩裏面，貓和貓不是有情節關聯的，這一首一首詩是獨立存在的。可見將它改變成一個音樂劇，變成一個舞臺藝術展現給觀眾，可能大家心裏都是沒有底。這個劇的作曲家就是韋伯，他在兒童時代，就看過這些詩，就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它開始的創作是根據艾略特一首一首詩開始譜曲的。艾略特的夫人很感動，她非常主動把艾略特沒有發表的一些詩，提供給韋伯，其中有一首詩叫做“格裏澤貝拉”，就是魅力貓。後來在劇中唱《回憶》的這個貓。 “魅力貓”本來也是艾略特的關於傑裏科貓的兒童組詩中的一首，詩中講述了一隻叫格裏澤貝拉的美麗貓咪，年青的時候離開族群去闖蕩天下。到了晚年當她帶著心靈和肉體的雙重創傷回來的時候，整個族群已經疏遠了她。艾略特創作了這首詩卻沒有發表，因為艾略特認為，這首詩對於孩子們來説太悲傷了。可是，這首對於兒童過於悲傷的詩歌對於韋伯來説卻是如獲至寶，因為他在魅力貓這首詩裏看到了能夠支撐起一部音樂劇的靈魂。他找到英國莎士比亞劇院的導演特雷沃爾納恩，這個導演非常有名，後來跟韋伯有很多次合作。然後他們一起共同商議，就編制出一個基本情節的線索。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在一年一度那個傑裏科家族晚會上，這個晚會幹什麼，就是要選擇一隻獲得重生的貓。然後讓每一隻貓都想獲得重生，每一隻貓都要展現個性，自己的精湛技藝，來爭取贏得那種重生機會。這個基本框架就像一根線索，一首首歌曲的曲目，就像珍珠一樣，用這條線索把這些曲目給串連起來了。所以不能説這個戲完全沒有劇，它應該有劇的因素，只能説它情節的線索比較單。等於這部戲，它在問世之前，大家對它持懷疑的態度，但是沒想到它首次公演就獲得了成功，而且這個成功持續了20年。那麼這樣的一部音樂劇它能夠獲得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呢？

　　它雖然表現的是貓的世界，實際上它暗示的是人的社會，所以我覺得它演繹了一個現代人的寓言。因為我（廖教授）是看過這個戲的，當我走進去的時候，比如舞臺黑下來的時候，很多的貓，就在觀眾席裏頭，在那兒爬行，在那兒穿越，然後舞臺上是一個一個貓的眼睛在那兒亮著。

　　這貓是人扮成的，就是演員。他都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突然一下就到了你身邊，這個體驗是非常奇異的。作為每一個觀眾來説，都會為創作者這種神奇的妙想而充滿興趣，貓這個劇實際上就是一場晚會，因為它本身就是一個晚會，然後各色各樣的貓在那兒表演。這個晚會給觀眾帶來一種感覺，有一種狂歡的感覺，充滿著一種樂趣，在這種充滿奇異的審美感覺，充滿歡樂的情緒的同時，還有我們的各種人生的一種感悟。這是從思想內涵上來説，它能夠取得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取得成功的第二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它的形式上的一種參與感。這種情境感，這種感覺打破了舞臺這種設置，打破了表演者與受眾之間心理的距離和空間的距離。

　　它是集戲劇、音樂、舞蹈、舞臺美術等各種元素有機地融為一體的這樣一種歌舞劇的形式，這種歌舞劇形式它追求一種通俗的，就是那種現代的，精美的，這樣一種藝術語匯，當然它最終還是要追求那種商業價值。所以就帶來一個對音樂劇的認識，就是音樂劇的定義是永遠都在拓展的，再加上音樂劇區別於其它戲劇樣式一個很獨特的一個地方，它永遠充滿活力，它追求新穎，它沒有一定之規，只要是觀眾喜歡的，只要是它在商業上能獲得一種價值，就證明它得到觀眾的承認，只要得到觀眾的承認，它説它是音樂劇作品，它就是音樂劇作品。這個戲裏韋伯的音樂是很成功的，他本身就是從艾略特的詩裏面獲得音樂那方面的靈感，尤其《回憶》這首曲目。實際上除了音樂很成功，還有這個劇的舞蹈，也非常成功，它實際上在捕捉貓的外形特徵和精神特徵以後，然後把它做了放大，然後把芭蕾的語匯，把爵士的語匯，把踢踏舞的語匯，還有把現代舞的語匯都融為一體，然後裏面所有的獨舞，雙人舞，以及很多群舞的場面，都同時具有貓性，但又充滿一種律動，充滿一種活力，充滿一種感染力。舞臺美術也是很成功的。他最絕的，他能夠想到，我從一個貓的視角，來構建，放大了一個貓窩，這個貓窩是用什麼構成的呢？用的是我們現代人生活的垃圾，就是現代垃圾，可以説是一種現代的生活的一種廢墟，然後用這個貓窩來隱喻來象徵，來象徵人類社會，象徵現代文明的廢墟。垃圾場本身就是有著很深的象徵意義和隱喻，原來社會在艾略特那裏，要麼是荒原，要麼就變成垃圾場，我們從垃圾裏尋找那種聖潔的東西，尋找理想，尋找愛，這本身就是背景和你的情節之間形成理解的那種張力。

　　從空間的具體形象，孩子可能更好奇，看到一個放大的貓窩。可能成人不僅僅看到這些，他可能理解到舞臺空間象徵的隱喻的語匯在裏頭，他能獲得思索的樂趣在裏頭。

　　我們可以這樣説，不同的人，不同年齡段的人，比如孩子和成人，他所看到的這部戲，他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帶給他的啟示是不一樣的。正是因為它的音樂的成功，舞蹈的成功，舞臺美術方面的成功，使得觀眾在觀劇的過程中被深深地吸引和打動，他已經對它的情節如何不完整，情節故事不是很動聽，已經能夠寬容了，他的注意力已經不會注意在這個上面了，所以就使得這齣劇能獲得成功。還有其它這種藝術上面的其它方面的元素的成功來遮避了，或者是在這方面觀眾寬容了劇本創作的不足。

　　聽説《貓》，音樂劇在倫敦和百老匯都舉行了停演的儀式，像《貓》這種音樂劇仍然具有比較好的票房價值，為什麼現在要停演呢？

　　用音樂劇的製作人，麥金托士的話來解答一下，他也面臨這個問題，也有觀眾在倫敦停演的時候也提出這個問題。他是這麼説，大概意思是這樣，我們為什麼要讓這齣劇等到觀眾感覺到它是舊的，以及對它厭煩了以後，再停演呢？作為音樂劇的停演，實際上不等於這個戲永遠不再演了，因為音樂劇的歷史上，就有過某些劇目的多次重演。重演時他當然要根據不同時期，不同觀眾的審美需求，他的欣賞心理，以及他自己對作品的讀解，來進行全新的創作。

　　很多中國觀眾沒有看過音樂劇《貓》，但是大家都聽過《貓》其中的歌，就是那首《回憶》，流傳甚廣，聽説這首歌的誕生還有一個故事？因為音樂劇的創作有一個習慣，叫做十一時。因為音樂劇晚上演出都是八點開始演出，演到全劇要結束的時候，一定要形成一個觀劇的高潮，比如十點半到十一點這個時間。《貓》劇的導演總是感覺整個演出完以後，在音樂上缺乏一個高潮，或者在戲劇場面上缺乏一個高潮，於是他就跟韋伯談了，希望他能寫出在十一時這個時候，能夠引起高潮的一個曲目。韋伯想了很長時間，後來他就寫了一段旋律，這旋律納恩聽完以後，就被深深地感動了，他甚至要大家記住這一個時刻，原話：請記住這個日子和這個時間，一首不朽的曲子誕生了。

　　賞析：傑裏科貓們激情而歡快的歌舞；魅力貓在貓群中受到的冷落；魅力貓重現昔日風采的徒勞努力，情節進程中這一系列戲劇性的節奏變化，都在對《回憶》進行著水到渠成的鋪墊。

　　就在貓群被《回憶》所感動的時候，罪惡貓出現了。領袖貓被掠走，傑裏科貓們竭盡全力維護著族群的尊嚴。

　　災難終於過去。

　　經歷了生與死的體驗很容易進入有關生命真諦的思考。終於，一隻年幼的貓以純凈的童聲唱出了《回憶》的第一個音符。

　　當青春的生命與衰老的生命交織成人生歷程的壯美樂章的時候，伴隨著真摯的祝願，曆盡坎坷的魅力貓緩緩升入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