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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情緣》(6月24日首播)

央視國際 2004年06月29日 17:24

  人類的智慧在於能夠積極的審視和思索自己的過去,以使自己能夠更好的把握未來。於是人們建立博物館——從恐龍時代直至今天,從古墓到民宅、從青銅器到木乃伊、從醫學到古礦冶煉,無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一切文明的精華都被收藏,它們細緻入微地勾畫出人類文化精神的沿革變遷,並將歷史學家對人類歷史的深刻理解和感悟融入其中,使現今的人們有機會與祖先的智慧對話。

  我國第一個博物館誕生於1912年,這就是在近代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倡導之下,在北京建立的國立歷史博物館,它是今天中國國家博物館的前身。時至今日,北京成為全國博物館最集中的地方,僅文博類博物館就有100多家,其內容涉及廣泛、形式多種多樣,充分體現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源遠流長,這些博物館以不同的文化、地域和時空交互進入人們的視野,對那些歷史遙遠的背影和細節,進行放大和解剖,供人們反復揣摩和品味,讓人們了解到歷史原來並不僅僅記錄在文字裏,大千世界原來如此精彩。

  但是,將歷史的內涵準確地傳達給公眾需要一座橋梁,而這座橋梁就是在博物館默默工作的那些人。

  主持人:新中國成立十週年的時候,在人民大會堂的對面建立了中國歷史博物館,它現在已經和中國革命博物館,合併成了中國國家博物館,這是時代變遷的一個結果。我們今天呢,在我們的演播室請來了兩位在這個博物館裏頭工作了一輩子的兩位老人家,是剛剛退休的兩位老前輩。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一位是我們的李學中女士,歡迎李老師。另外一個是我們的齊吉祥先生,歡迎齊老師。是什麼時間參加了這個工作的?

  齊:我們是一九五九年七月份的時候到的歷史博物館。當時正是我們趕上高考。

  李:離高考還有一個星期。

  齊:後來學校的領導呢,就分別找我們談話,因為中央在北戴河會議上,就決定在天安門建中國革命博物館和中國歷史博物館。那麼這個館裏呢,就需要招這個講解員,當時就從我們應屆的高中畢業生中間就選拔了八十名學生到博物館來做講解員。

  李:我們就認為這個是黨的召喚,是祖國需要我們,所以當時就毫不猶豫的、二話沒有,就毅然的決定了,來到了歷史博物館。

  主持人:那就是沒有參加高考?

  齊:沒有參加,還有一個星期,上午交的高考志願,下午就談話,晚上談話。

  主持人:你剛才説到了填志願,你肯定知道了,你想選擇的前途,就是你肯定知道了,你想選擇的前途是什麼?當時你填的志願是哪兒?


  齊:因為當時我是報理工科的,所以我的第一志願報的是北京大學的數學力學系。

  主持人:那李老師呢?

  李:我高中畢業的時候,身體有一點不太好,所以有一些個工科的那個學校就受一些限制,老師就參謀,我就是當時要學經濟,所以我報的就是航空學院經濟係。

  支持人:那什麼時間知道了?

  齊:講解員是一個什麼樣的工作呢?當時有一個咱們國家到蘇聯去的,搞博物館學留學的羅歌先生,他已經去世了,羅歌先生也給我們講一講,就説是什麼是博物館,博物館學,博物館講解。所以當時我的腦子裏面呢,就有一個什麼印象呢,説在這個蘇聯呢,博物館裏面呢

  有這個年歲很大的講解員這個也是滿頭白髮。像李老師滿頭白髮,還在做這個講解工作,就是這麼種很朦朧的印象。

  那是一個激情澎湃的年代,齊吉祥、李學中和他們的同學放棄了報考大學的念頭,毅然來到還很陌生的博物館,無意之中他們成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培養的第一批博物館講解員,那一年齊吉祥19歲。

  博物館對這些年輕人很重視,專門送他們到北京大學、北京師範大學、人民大學等大專院校,學習考古學、中國通史、中共黨史等課程。還讓他們到工廠、農村接受教育、體驗生活。兩個月之後培訓結束了,他們順利完成了作為博物館講解員最初的知識積累,正式開始了讓他們情係一生的講解員生涯。

  主持人:之前的兩個月集中培訓之後,就是十一開始就要講解?

  齊:對。

  主持人:還記得第一次講解的經歷嗎?

  齊:我們應該是這樣啊,當時我記得你是在奴隸社會。

  李:不, 我在戰國。

  齊:我是講明清,那麼給我的任務呀,就是我得一氣給觀眾講四十五分鐘,四十五分鐘那就是一萬來字呀!這一萬來字都得背下來,所以我背的第一段,是這麼背的嘛,説觀眾同志們,下面我來講明清,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南京,這是背的第一句話。

  主持人:你還記得第一句話嗎?當時您的第一篇講解詞?

  李:戰國時期呀,就是封建社會的開始時期,它從公元前475年開始,到公元前221年。

  主持人:這已經多少年過去了?

  李:四十多年。

  齊:四十五年吧。

  主持人:四十五年還能記起第一次説出講解詞的第一句話。

  博物館所展示的往往是一些歷史的片段,對不少人來説還很陌生,但是,人們可以通過講解員了解自己希望知道的一切。

  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裏,能看到中國歷史各個時期不同的文化形態,文物幾乎來自全國各地所有的省市。很長一段時間,龍骨只被民間當作一種中藥,1899年,金石學家王懿榮首先發現,上面的文字其實出資3000年前的商代巫師之手。在河南殷墟,曾出土了16萬片甲骨文,研究認為,中國的文字就是曾甲骨文演變來的,已發現的3000個甲骨文字,至今認識的只有1000個。1939年,河南安陽出土了目前中國最重的青銅器——司母戊銅方鼎。人們一直認為,立足中原的商朝是中國青銅器鑄造的頂峰,然而,1986年,廣漢三星堆遺址一次出現了80多個青銅面具卻證實,遠在4000年前,古蜀國甚至有了更高的鑄造技術。據説,四川大涼山彝族人的長相就有點像三星堆的青銅面具,三四千年前,古蜀國青銅文明何以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上世紀80年代彝族學派認為,在彝族的歷史裏還隱藏著一個更久遠的秘密,他們相信彝族的10月曆法其實就是商代以前中國的官方曆法,而這一曆法源於1萬年前的伏羲氏!

  但是,無論歷史多麼久遠,在博物館裏你仍然可以了解你想知道的那些奧秘,其中最便捷的途徑,就是講解員。

  主持人:這一輩子講解工作,有沒有給一些國家領導人呀?或者國外的一些元首來給他們講解?

  齊:因為後來做這個講解工作以後,接待的國家元首就真比較多了。所以我今天就帶了一張給尼克松總統講(解)的照片 。(他對)這個地動儀呀非常感興趣,正講地動儀的這個鏡頭呢。

  主持人:也就是説這個戴眼鏡的就是您?


  齊:戴眼鏡的是我。剛講完了北京人,他就提問題了,他説這個北京人的頭蓋骨呀到哪兒去了?因為咱們展的是複製品嘛,正好因為這個頭蓋骨,是在美國人手里弄丟的,所以當時陪著參觀的我們這個文物局的局長王冶秋同志,也在照片旁邊那個王冶秋同志就説了,説1941年在美國人手里弄得下落不明。這樣尼克松聽了以後,感到很不好意思呀,就在那兒聳了聳肩。等講到地動儀的時候,他特別感興趣,隨著他把身子就踏過那個柵欄呀,也想拿手動動那個地動儀的。他不能進去呀,所以俯身表現他很有興趣。等到講到這個原始社會結束了,我剛要往前繼續介紹,他停下來了,他問我他説人類從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是進步還是倒退?我説是進步呀。他説那你説人類進步了為什麼在原始社會人是平等的,奴隸社會有階級壓迫了?它怎麼倒進步了呢?我就從這個生産力的發展上解釋這個問題。

  主持人:這種講解詞當時最先接觸是背熟,那是不是也要根據事易時移做一些調整呢?

  李:比如司母戊大方鼎,對不同的觀眾我們就要進行不同的講解,到我們這兒來參觀的呢,還有一些個比如大學的學生,或者是有些專業的,他比如學鑄造或者是專門搞歷史搞考古的

  ,方面要給他講的時候,就要側重再介紹一些工藝,鑄造的工藝,像一般人就無須給他講了。

  但是作為考古係的學生來,就要跟他講這就是在商代殷墟第二期的這個文物。

  主持人:比如一件文物針對不同對象或者不同時期,怎麼樣去調整這個講解詞?

  齊:比如説就説司母戊鼎,是最大的是吧?當時我們説給成年人我就可以説,我説這個青銅器是中國最大的青銅器,重八百七十五公斤。那小孩,尤其是那個一二年級的小孩,我就可以誇張一點了,我就可以説同學們,這個青銅器呀可重可重了,有多重呢?有一千多斤呢。假如呀我做一個大秤,這個大秤這邊擱這個青銅器,然後這些同學都站上去,才能跟它一般沉呢。我從語言上到口氣上都要有變化。那我要對成年人也這麼説,這青銅器可大可大了,那人家該説你傻不傻呀!

  主持人:有沒有內容的調整呀?

  齊:有。那我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那時候很強調講什麼呢?農民起義,講農民起義農民戰爭。因為毛主席説了,只有農民的起義和農民的戰爭,才是歷史發展的真正動力。所以每個朝代,你比如秦朝一完,陳勝吳廣起義,是吧?漢朝綠林赤眉起義。這個晉朝孫恩盧循起義。這個隋朝是王薄起義。到了唐朝完了,黃巢起義。所以觀眾形成什麼呢?等到參觀完我給他講一段,自己就説了,喲,又該起義了吧?所以你看就是我們剛開始參加工作的時候這個農民起義就是我們講的一個重點。那隨著以後這個大家對歷史的深入的研究對社會發展動力的研究,農民起義的份量就慢慢的減弱了,就沒那麼多內容了,這個變化覺得特明顯是不是?

  李:對。

  齊:陳勝吳廣起義,過去你進了歷史博物館呀,那是一個大的展廳,又是雕塑又是國畫,又是這個語錄。你現在去了以後,也就是那麼一平米的,那麼一個展位了。它整個從展覽到講解都會有變化。

  主持人:我現在突然覺得像你們要當好一個講解員也不容易呀?

  齊:就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我們受什麼影響呢?叫講解工作青春路,就説青春職業它是,這是年輕人做的。還有人説的更簡單,説的什麼呢?就説講解工作是養小不養老,結婚就拉倒,青春職業。但是根據我們的工作就感覺到不是。就説你確實是你要給觀眾講一句話我肚子裏得準備幾十句話、甚至幾百句。所以現在我們提的什麼呢?就是講解員要是什麼型的,是知識型是學者型。為了講好這個陳列,你要理解陳列的目的是什麼,它要説明什麼,所以這一方面你相關的就要去學習這些個內容。因為這個觀眾聽了你的講解以後他提出這樣那樣的問題。

  主持人:對了,提到這個問題我想問有沒有把你們難倒的時候?

  齊:那多了。有的問題確實不好解答,你比如小朋友問我,咱們講這個北京人,他就要問你人是怎麼來的,是吧?咱要講説人是經過猿它這個從樹上下來了,經過勞動變成了人。那他説了,今天的猿還能不能變成人?這個問題就很難回答呀。當然你要簡單説,説今天的猿不可能變成人了,這個結論絕對是對的,關鍵是你要讓他明白,今天的猿為什麼不能變成人。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回答一個問題呀,光把這結論告訴觀眾是容易的,我還考慮到什麼問題我告訴他了以後怎麼讓他真的明白了。這是考驗我們的時候。

  主持人:我後來聽説李老師也脫離了講解工作,做起了研究工作,是這樣一個轉變嗎?

  李:是。

  主持人:因為剛才聽你講這個司母戊大方鼎我覺得你完全是一個這個考古研究者的角度。

  李:這個時間是1974年,當時那個我們館裏也是正在修改陳列,後來就由我們群工部就調了幾個同志,去做這個現在在我們序幕廳展出的。就是中國地形圖,我們經過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吧把這個地形圖就做完了,等做完以後呢,當時呢我們有幾個同志就調到陳列部了。

  主持人:對於齊老師來説您是做了一輩子講解員,是不是沒有機會轉變自己的工作?

  齊:倒也不是。可能我覺得我自己呀,就是在這個講解工作方面呀,感覺到還是有它的樂趣,特別我心裏憋著一股勁,憋著什麼勁?就覺得總説這個講解工作沒有前途,我就不信。我説這個工作呀,前無古人不等於後無來者,就要實踐實踐這個講解工作呀能不能夠幹出點名堂來。

  主持人:然後在這個崗位上就一直到退休?

  齊:一直到退休。

  齊吉祥熱愛自己的職業,在長達40多年的講解工作中,他不斷汲取知識的營養,使自己的講解藝術不斷昇華。在他出任中國歷史博物館講解部主任之後,仍然堅持為觀眾講解,他還經常應邀參加一些社會活動,在更大的範圍內向人們傳達他所領悟的民族文化精神。

  齊吉祥退休了,現在,他是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一位義務講解員。每天,這裡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志願者,博物館大量的解説工作都是由他們完成的,這些志願者中來自各行各業,有退休的老人,有大學教師,有公務員,有大學生。他們沒有報酬,但他們擁有觀眾的支持和尊重。按博物館規定,每一個志願者每週不能少於兩個小時的講解,但大多數人都會超過這個時間。

  齊吉祥喜歡與這些志願者為伍,他們從給觀眾的講解中獲得快樂。

  主持人:我們把你們請進來也是挺難得的,剛剛退休,在這個戰線上已經做了一輩子了,我最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想請兩位再一次,我們復原一下那個實景,就相當於在你們館裏頭,你們給我們講解一下,因為我們現在講解的對象就是全國電視觀眾。

  李:我這已經離開二十多年了。就介紹這件器物吧,叫司母戊鼎,它是商代後期的一件銅器,1939年在河南省安陽武官村大墓出土,這件器物它高一百三十三厘米 。

  齊:那麼這件青銅器呢?是清代道光年間出土的,是在陜西出土的,後來就傳到了姓劉的

  劉銘傳的手裏,他帶回他的家鄉,在這個新中國成立前北洋軍閥和日本侵略者都想得到這件東西,劉家就在他們家挖了一個一丈深的坑把它藏起來。1950年他的後代又把這件東西挖出來捐給了國家。

(編輯:紀東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