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1944
央視國際 (2005年02月01日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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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難民火車 |
1944年1月25日,農曆甲申年春節。在國民政府所在地重慶,許多人在為抗日戰爭進入第七個年頭徹夜守候。國民黨中央日報這樣描述道:春節之晨,山城燈火通宵,全城人士親送舊歲以去,目睹新年以來者,約佔三分之一。
過去的一年裏,中國的正面戰場上,日軍發動的鄂西和常德兩次戰役,被中國軍民擊退,日軍傷亡6萬多人。敵後戰場上,八路軍和新四軍斃傷敵偽軍二十萬人。
在歐洲、北非和太平洋戰場上,同盟國都已轉入反攻。
在兩個月前召開的開羅會議上,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也應邀出席,中國繼蘇、美、英之後躋身四大國行列,這是進入20世紀以來中國國際地位的高峰。
中美建立的空軍聯合大隊,在短時間內,已經取得華南和華中的制空權。
《中央日報》新年的社論已經開始談論收復失地後如何重新建設,統一四分五裂的疆土。
在南京,偽國民政府主席汪精衛正在為自己的前途擔憂。而在兩年前的春節,汪精衛還在為所謂的中日親善大肆宣揚。
在汪偽政權法治委員會副主任金雄白撰寫的《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中有這樣的描述,汪精衛在主持會議時,分析到國際形勢,以及國家前途與當前處境,聲調由激昂而漸變低沉,再由低沉而變為顫抖,最後是哽咽了,熱淚沿著他的雙頰直流下來。嗚咽中匆匆結束,説了“完了”兩字,聲音輕的幾乎完全聽不見,他每次總是如此。
春節過後,汪精衛身上的槍傷復發,前往日本治療。
在共産黨領導的陜甘寧邊區,春節前,許多農民收到了文藝工作者送來的新年畫,畫中的秦瓊和尉遲恭換成了八路軍戰士和民兵,手裏也拿的是步槍和大刀。擁軍愛民,團結抗敵是新年畫的主題。
大年初一,各單位的業餘秧歌隊上演了一百五十多個節目。最受歡迎的是秧歌劇《兄妹開荒》,劇本描寫在山上開荒的哥哥和妹妹鬧誤會的故事,劇中唱道: "雄雞雄雞高聲叫,叫得太陽紅又紅;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怎麼能躺在熱炕上做懶蟲。
這一年,包括毛澤東在內,邊區政府的每個人都制定出一年的勞動計劃。男同志上山開荒種地;女同志在家紡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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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上海上映了由周璇、袁美雲、王丹鳳主演的《紅樓夢》 |
春節剛過,延安解放日報發表一封信,信中寫道:
親愛的毛主席,我計劃為你代耕兩石細糧。你的工作很忙,我希望你能集中你的精力去籌劃全國的工作。我能為你代耕,是我今生最高興,最痛快的事。
寫信的吳滿有是邊區的第一個勞動英雄,因此成為毛澤東的座上客。
在延安,和吳滿有齊名的是農具廠工人趙佔魁,此時邊區有一個響亮的口號——農業上"提倡吳滿有方向",工業上"開展趙佔魁運動"。在勞動英雄的激勵下,富有邊區特色的各種勞動競賽,在個人、單位之間熱火朝天地開展。
在大生産運動開展兩年之後,陜甘寧邊區已經基本實現衣食的自給自足。
成立於6年前的延安電影團,為這一時期的延安留下了大量照片和電影資料。1944年,電影團已從當初的兩台攝影機發展到攝影隊和放映隊合一,成為八路軍政治部下屬的重要宣傳力量。
6月14日,是聯合國國旗日,電影團拍攝了有4萬人參加的慶祝大會,開會前上演了活報劇《開闢第二戰場》,講述了不久前盟軍在諾曼底登陸的故事。延安的慶祝活動往往和宣傳革命形勢,號召人們投入抗戰聯絡在一起。
這時候,一個中外記者西北觀察團正在延安訪問,《新民報》主筆33歲的趙超構是其中的一員。記者團受到延安交際處的熱情接待,每天由他們安排採訪和座談。
進入延安第一天,延安給趙超構的印像是“粗糙,幼稚,然而頗為剛健的農業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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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24歲的張愛玲一生中所有重要的小説已經相繼出版 |
“女性的氣息,在這裡異常淡薄,絕對沒有穿旗袍的女人,絕對沒有燙髮的女人,也沒有手挽著手招搖過市的戀人。女同志,在服裝上,和男人差別很少。”趙超構在訪問記中寫道“如果誇張一點説,延安大概是最缺乏性感的地方了。”
在延安,趙超構給重慶和成都兩地的《新民報》完成13萬字的長篇通訊《延安一月》,它成為人們了解延安的重要窗口。《延安一月》中穿插了十幾幅延安藝術家的木刻,從中可以看到,燒香窟窿、數豆子這樣一些通俗的辦法被不識字的農民用來代替寫選票,減租減息穩步進行,在冬日農閒的時候,村莊還興辦冬學,教農民識字。
到達延安兩個星期後,在為記者團舉行的延安文化界座談會上,趙超構見到了丁玲。1927年,丁玲的小説《莎菲女士的日記》,曾引起文壇的熱烈反響。1936年秋天,丁玲到達保安,成為第一個來到陜北的著名作家。
在趙超構的眼裏,此時的丁玲豪爽,健談,難以令人相信她是女性。趙超構注意到:在甜食上桌的時候,丁玲撿起兩件點心,鄭重的用紙包起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帶給我的孩子”。在趙超構看來,只有在這時,丁玲露出了她母親的原型
座談會上另一個引人注目的作家是留法文學女博士陳學昭。6年前的夏天,陳學昭也曾以記者的身份訪問延安,以通訊集 《延安訪問記》而名揚國統區。1940年12月,陳學昭放棄自由作家的生活,來到延安。
作為《解放日報》的編輯,陳學昭按照行政級別,享受著供給制的物質生活。集體食堂裏的伙食標準分大灶、中灶、小灶和特灶。大灶以小米為主,小灶以麵食為主。作家陳學昭享受的是中灶,不但有菜,有時還有一點肉片。
1944年陳學昭的生産計劃是繳納折合八斗半糧食的紡紗任務, 她至少每天要紡出相當於7兩糧食的紗。陳學昭後來的自傳體小説《工作著是美麗的》描述了紡線時思想轉變的過程:
第一次坐在紡車面前,不知道怎樣去下手,一會兒錠子跳了,一會棉條斷了,急得她一身大汗;這裡拉一把,那裏敲一下,兩隻手弄得滿是污臟的油和灰土。她看著自己這一雙手,心裏不禁感嘆著:“這本是一雙彈鋼琴的手啊!”
但是不久,“她開始想到,自己活了幾十年,沒有織成過一寸布,沒有種過一粒米,但卻已不知穿過多少丈的布,吃過數不清的米了。她感覺對不起勞動人民……”
陳學昭很快就掌握了紡車,每月都能完成任務,超額部分還能夠給自己積累一些零用錢。一年後陳學昭被派往解放區工作,臨行前,她用紡紗積累的零用錢在邊區銀行換了兩個金戒指,縫在自己的腰帶裏。
和歷史同時期相比,1944年是上海少有的高溫年份,35度以上的高溫持續了35天。上一年8月,日本政府將上海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交給汪偽政權,在日本人的授意下,管理這兩個租界的偽警察分局,不得不加設一名由日本人出任的副局長,全權負責區內各項事宜。租界的管理權實際控制在日本人手裏。偽政權宣佈,上海公共租界改稱第一區,法租界改稱第八區,任命陳公博為第一、第八區公署署長,兼第一、第三警察局局長。此時,陳公博除擔任汪偽立法院院長等職位之外,還是偽上海特別市的市長,並要兼任偽區公署署長和偽警察局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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