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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第十七期:張積慧“前線”日記 

央視國際 (2003年05月09日 15:34)

  CCTV.com消息(面對面):


  一次突如其來的傳染疫情

  一場沒有硝煙的艱苦戰鬥

  一群可欽可佩的白衣戰士

  在抗擊“非典型肺炎”的最前線

  她經歷了幾十個難忘的日日夜夜

  她用樸實的語言告訴我們

  在那個充滿危險和死亡的病區 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真情故事

  人物簡介:

  張積慧: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護士長2003年2月,擔任"非典型肺炎"病區護士長4月15日,她寫的《一個護士長的日記》在媒體上公佈。

  解説:這則名為《戰鬥在“非典”一線——一位護士長的日記》,記錄了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臨時病區的醫護人員與“非典型肺炎”抗爭的故事。2003年4月19日,日記的作者已在病區堅守了兩個月的張積慧在工作的間隙接受了《面對面》欄目的專訪。

  主持人:同樣是護理工作你覺得你們這一次究竟跟以前有什麼不同?

  張積慧:這一次主要是增加心理壓力,還有一種死的威脅。

  主持人:那這一段對你來説有什麼意義?

  張積慧:這對我以後工作的一些指導,有可能它會改變我工作的一個態度,還有對人生的一些看法有可能都改變的。

  主持人:怎麼講?

  張積慧:我整體一下也講不出用幾句話來形容,但是整個自己的觀念看法或者是和同志們之間相處的這些經歷是有改變的。

  解説:與千百萬醫護人員一樣,2003年的這個春天,對於張積慧來説是終生難忘的。面對突然爆發的“非典型肺炎”疫情,2003年2月15日,張積慧所在的醫院接到了籌建“非典型肺炎”病區的命令,主要負責接收重症患者及全市染病的醫護人員,張積慧參加了這場戰鬥,她的日記也是從那天開始記起的。

  日記:2003年2月15日星期六11點30分,我正在購物,手機響了。醫院護理部馮秀蘭主任在電話裏説:醫院要籌建非典型肺炎的病區,院領導班子正在討論具體操作方案,已決定抽調你病區的護士們去支援,請立即回醫院。

  張積慧:我自己就在1點鐘就到了,我説馮主任我回來了,我到病區了。她説那好,她説現在醫院決定了,就在舊大樓舊的外科大樓,四樓五樓籌建這個病區,加班加點一定要在這兩天之內把這個病區建好。

  主持人:當時有沒有清楚是接受“非典”病人?

  張積慧:當時已經説了,就是接受“非典”。就是叫作肺炎病區,當時還想叫"肺炎病區"又怕人家傳出去難聽。後來就説是臨時病區。

  主持人:那這個時候你對這個病知道多少?

  張積慧:不清楚。就只是知道這個病很嚴重,傳染性很強,廣東人説是烈性傳染病。

  主持人:你知道通過什麼途徑傳染嗎當時?

  張積慧:當時就知道是一個呼吸(傳染),主要是考慮到呼吸(傳染),但是不知道,自己沒有確定,想到可能就是起碼呼吸是一個主要的途徑。

  主持人:你也應該知道是可怕的。

  張積慧:當時是怕,也有怕。

  主持人:有沒有可能不來?

  張積慧:沒想到不來。

  主持人:有沒有可能?


  張積慧:沒有,因為我覺得這個對我也是一個挑戰,我自己本人,這個人就喜歡一種比較挑戰冒險性的東西。

  主持人:但是就當時的情況來説這種挑戰有可能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張積慧:來的時候已經知道了。

  日記:2點,馮秀蘭主任來到我們中間,向大家簡單交代了這次任務的目的、意義。3點,我們12個護士迅速分成5個小組,開始計劃、做單、領物。直到晚上9點多鐘。

  主持人:那你跟家裏説了嗎?

  張積慧:前面兩天籌建的時候都跟小孩和他爸爸都説了。

  主持人:你怎麼説的?

  張積慧:我説醫院把我調到這裡要籌建這個病區,你們自己搞掂你們自己了,我沒有精神去理你們了。

  主持人: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是成立什麼樣的病區?

  張積慧:跟她爸爸説了,因為他是醫生,肯定要説。

  主持人:你先生的反應呢?

  張積慧:他説你去吧,我會好好地管好米米,他説你放心,口氣是很堅定的,沒有害怕。

  主持人:孩子的反應呢?

  張積慧:當時那天走的晚上,16號晚上,我撿東西的時候,(她説)媽媽你不會沒命吧。我説怎麼會講這話。

  主持人:聽了孩子這個話,心裏怎麼想?

  張積慧:當時是有點酸酸的,一個是覺得怎麼會想到沒命去,後來她不講還好,她講了以後,我就跟她爸爸説,我説我進去不知道出不出得來,我當時的確是這樣説,我説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都不知道治療怎麼樣,這個病最後的結果怎麼樣,而且之前都傳得這麼可怕這麼樣,我説一切都是未知數。我説既然小孩這麼説了,沒命了,我也是有這個打算的,我説怕出不來,假如出不來的話,你就照看小孩吧,我説我暫且買張單程票吧。我這樣一説的話,他就很不高興了,好像大家都有點想哭了,他説別説這胡話,怎麼講這個胡話呢,不會的,沒事的。有可能是我自己這種話引起他那些,可能他自己之前也考慮到這些問題沒説,老是講那種比較那樣讓你開心的、放心的話讓你走,但是小孩這樣一提醒以後,我就把自己之前那種擔心或者想到的事情乾脆講出來,乾脆買一張單程票吧,如果能夠再有雙程票回來那就更好。

  主持人:這個時候也沒有猶豫嗎?

  張積慧:沒有,既然要去肯定要去的,肯定是要去的,沒得説。

  主持人:好像很多人都沒有打電話告訴家裏,後來也不敢打電話告訴家裏。

  張積慧:對。剛開始有一個護士打了電話給家裏面人,結果家裏面人抱在一起哭了,其他人原先還沒有告訴的,就不敢告訴了,一告訴就怕擔心。

  主持人:從另一個方面來説當時確實有那麼嚴重嗎?

  張積慧:當時傳言是有那麼嚴重,而且都有醫務人員倒下來不假。

  (隔斷)

  日記:2月17日,星期一下午3點多鐘,我們迎來了市傳染病院轉來的第一批病人,與病魔的戰鬥正式打響了。

  主持人:多少?

  張積慧:八個。

  主持人:你當時在嗎?

  張積慧:在,我們全部等病人來那時候。


  主持人:什麼情況當時?

  張積慧:因為已經接到通知了,傳染病醫院那邊已經把這些醫務人員出發了,車送過來了,你們做好準備吧。我就説誰是中班,我説現在病人來了,當時總以為按照以前常規的那些思維,病人一個一個的來,沒想到一下子來那麼多個,等了一會兒,不見那個中班(護士)出來,我再大聲一點我説誰是中班趕快接病人,我再一講了以下,嘩啦一起放下手上的活就出來接了。

  主持人:怎麼上來的,抬上來的,還是走上來的?

  張積慧:病人有些人是扶著上來的,重病人是抬上來的,擔架。

  主持人:這跟你們平常接病人有什麼異樣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張積慧:所以我就説我當時叫誰中班,當時沒人理我,我不知道是她們是忙呢不理我,還是怕,後來這個護士在過了一個月説,在大家笑的時候講講,她説護士長,當時我真的害怕她説,你叫中班出來接病人的時候我聽見了,當時我就怕,怕得我手腳都軟了,她是過了一個月以後説給我聽的,但是她們就是説在有後怕或者之前有害怕的時候,有這種想法,但是真正做起事來我真沒看見她們怕。

  主持人:很像是上戰場?

  張積慧:是有上戰場的一種感覺。

  主持人:實際上就是上戰場?

  張積慧:其實就是,當時她們就説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空鏡:(醫務人員忙碌的空鏡,音樂,緊張的)

  主持人:醫院對你們提什麼要求?

  張積慧:就是兩句話不漏診一個病人,不感染上一個醫務人員,就是我們自己不要倒下。

  主持人:怎麼叫不漏診一個病人?

  張積慧:如果説似是而非的那些,還是要收進來,那麼你總好不過放過,萬一是的話那你就漏診了。

  主持人:這可能都容易做到,但是怎麼能做到你們自己不感染呢?沒有一個醫務人員自己被感染?

  張積慧:那就是起碼是做好防護了,這是最關鍵的。

  主持人:什麼樣的防護措施?

  張積慧:起碼是口罩,一開始給我們500個口罩,完了手套戴兩對,都是雙的,要穿兩條白褲子,就是我們那種白色褲子,兩件短式的工作衣,完了再穿我這件工作衣,一二三四五了吧?完了真正要進病房的時候再穿隔離衣,六件衣服褲子加起來。

  主持人:那不熱嗎?

  張積慧:熱,但是沒辦法,要做好這個防護,熱也要做。

  主持人:你們相信戴口罩穿這麼多衣服就能防護嗎?

  張積慧:我們是這樣相信,所以我們就這樣做直到現在到目前我和你講話這時間為止,沒有一個人受到感染。

  主持人:生活有什麼不方便的呢,這樣做的話?

  張積慧:那太不方便了,比如説喝水,上廁所,這兩個是最為難我們的,因為我們的佈局是這樣,樓上是病房,樓下是生活區,完了我們再進生活區的時候,必須把外面這一層,還有裏面的一條褲子,一件短衣脫掉丟在外面的桶裏面,脫掉那麼多,你才能夠進生活區,你進生活區還不能夠馬上去想幹你自己的事,還要繼續,在上面洗完手了還不算,因為你脫了衣服手又臟了,我們的意識,我們的觀念就認為,你挨了這些東西就是臟了,還得去生活區的另外一個一個功能區,就是我們説的洗手的地方去洗眼睛、洗鼻子、洗耳朵,還要那個洗口腔就是漱口,洗臉全部清潔。如果做完這些工序,上上下下搞來搞去要半個小時,誰也不願意為自己的喝水上廁所去浪費這半小時。

  主持人:那怎麼辦呢?

  張積慧:忍,不喝不拉,那時候真忍得那膀胱是痛的。為什麼不願下?總想把這個事做完把這一點事,就是過一個醫囑嘛,不就是去打一個針嘛,打一個針過完一個醫囑我就下去了,我就洗手下去了。總有一種觀念,但剛好打完一個針,又另外一個事又來了,再做完個事再下去,一而再再而三一拖就是幾個小時,一忍也就是幾個小時又這樣過去了,所以我們為什麼那麼多人咽炎發作,有些人尿路感染,都出來了,都有。我是慢性扁桃體炎,我扁桃體就化膿發作,扁桃體就發作了。當時就全身累發寒,發寒了以後我估計可能有點低燒了。那個梁護長就説你是不是發燒了,看你這個樣子挺累,我説沒有沒有。

  主持人:為什麼不説呢?

  張積慧:我怕到時候説了以後把我撤下來,因為我們之前有一個同事她之前都感冒的了,馬上就換了一個人,換了另一個護士來,那麼如果我這時候説的話,隨時就可以換下來。

  主持人:你為什麼害怕被換下去。

  張積慧:我覺得換下去是一個當逃兵一樣,像個逃兵。

  主持人:不願意當逃兵?

  張積慧:不願意。

  日記:2月19日 星期三我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了。今天女兒米米打來電話説:“媽媽,我好想你,你回來吧,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啦,我唱支歌給你聽,好嗎?”聽到女兒那稚嫩懇求的話語,我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好久説不出話。

  主持人:見到家裏是什麼時候?

  張積慧:一個星期以後才見他們。他(丈夫)星期六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説我給你買了一點藥,胸腺肽給你注射提高抵抗力的。我説那好吧,那我明天回去拿。然後回去就是回到他們醫院門口,他和小孩就出來接我,接我以後呢,大家好像好久沒見面的那種,很高興的樣子就全部一家人,當著周圍那麼多人都不管就抱在一起。好像很激動一樣,完了就在周圍找個小飯館吃飯。

  主持人:一家人見面都説些什麼?

  張積慧:一個説一些工作上的事。

  主持人:離他們怎麼?

  張積慧:在一個在大桌上,他兩個坐在對面,我就坐在,以前坐的時候都一起坐的嘛,排著坐,好像總覺得自己會有傳染性一樣,坐在對面,讓他們坐在一邊,我坐一邊,起碼保持一個距離。

  主持人:離的很遠?

  張積慧:離的很遠,總以為是一種呼吸性的,還是有這種佔主要的一種觀念在裏面。吃完飯就走,拿了藥就走。

  主持人:拿了藥就走?

  主持人:當時外面是個什麼情況,你們了解嗎?

  張積慧:有些説哪個醫院又感染多少,哪個醫院就是説搶救無效死亡的,也有,什麼香港也有了,都能聽得到。

  日記:2月20日 星期四今天又轉來了一批倒下的醫護人員,我們的工作更忙了,每天拖班的時間就更長了。多種輸液藥物的配製、靜脈推注、吸痰、霧化治療、病情觀察記錄、床邊護理等等讓護士姑娘們手腳忙個不停,每個姑娘下班後雙腿雙腳都腫了。惟一希望的就是睡覺,哪怕只有半個小時或10分鐘,哪怕就在辦公室。

  主持人:你日記裏提到很多人和故事。比方説趙主任,都是真的嗎?

  張:都是真的。是真的。

  主持人:那天是什麼情況呢?趙主任插管子。

  張:插管就是第二天來了一個重病人,來了重病人。


  主持人:來了一個什麼樣的病人?

  張:就是從市八醫院轉來的。兩肺大面積滲出來,都已經出現呼吸衰竭的了。我記得最清楚,之前大家都很怕,他還那麼近距離去查,還吸出那些有毒的痰。

  主持人:很近,離的很近。

  張:他自己是高度近視眼。高度近視眼又要這樣查很近的,這個頭在這裡低著頭去查,他自己個子又很高,整個人躬下去。後來我就問趙主任你怕不怕,他説怕和不怕是相對的,你説不怕,你現在説怕不怕,我現在説怕,但是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想到要怕。

  主持人:可能對於你們有孩子的人來説,孩子就是一個牽掛。你日記裏寫了很多母親。

  張:她們那些母親都有一定的牽掛。李淑霞,還有餘醫生她們。余醫生她們還有康青她也是家裏面是比較富裕的,也是不讓她來的。結果有一天她兒子又發燒了,我不知道,後來李護士長告訴我,她就躲在廁所裏面流淚,問她幹什麼,她説發燒。她説叫她回去,那前幾天也比較忙,她是ICU的專科護士,很有經驗的,她還不走。

  解説:在張積慧的日記裏,還提到了許許多多個名字。在這46天裏,共有30幾個醫護人員參與了“非典型肺炎”病人的救治和護理,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發生著這樣那樣的感人故事,他們克服了個人的困難,頂住了超負荷的工作壓力,然而,讓他們從內心難以承受的是那些不斷轉來的染病的同行。

  日記: 2月18日 星期二 早上,上班不久,從傳染病院轉來了一個昏迷的病人。這是一名護士,她不幸病倒後,深愛她的丈夫每天給她送湯、送飯、送花,不顧醫護人員的強烈勸阻。她的丈夫不幸染病也倒下了,而且走得十分匆忙,沒能給愛妻留下半句遺囑。得知這一情況後,在場的醫護人員心情無不萬分悲痛,這是我們的姐妹啊。

  張積慧:這個護士走完以後,留下一個八歲的小孩,大家真得覺得很傷感,我們有一個護士當時就流眼淚了,她就説如果早一點來,或者早一點搶救她,她是能夠活過來的。如果我們能有好的辦法,或者是早一點怎麼地,反正總是希望她能活過來的那種感覺,她是能夠活過來的,現在就是因為護理病人,得了這個病,搞得兩口子沒了,等於説八歲的小孩一下子連爸爸媽媽都沒有了,半個月左右,20天。

  主持人:尤其是還是你們的同行?

  張積慧:還是我們的同行,而且我為我們自己的同行倒下去搶救不及很傷心的。

  主持人:而且你們還做同樣的事?

  張積慧:是啊,我們還做同樣的事,所以大家就想,有些人可能沒有説出來,誰也沒有説出來,但是誰都會這樣想,我們會不會感染呢?我們自己會不會走這條路呢?當時我那兩天大家的神態都很沉重,包括醫生趙子文主任他們都一樣,吃不好飯,以前吃飯的時候還有一點嘰嘰喳喳的聲音什麼的,沒有説話的,那一兩天我都沒有看到大家説話,整個氣氛都很沉重,後來那個護士,就是死在她班上的那個護士,心裏壓力特別重,她老是怪自己要是我早一點怎麼地,總是説早點,這個病人就能救回來,或者怎麼能夠搶救過來,總是有一種責怪的樣子。

  主持人:這樣對大家的情緒有波動嗎?

  張積慧:有波動,大家想起來在十多天之前,或者半個月之前,她們也不和我們一樣在第一線,護理病人,她們是護士都在護理病人,怎麼地她們也沒有想到,自己半個月以後就這樣走了,所以我們心裏面有些人都很感傷的。

  主持人:你們有沒有想到過要退?

  張積慧:沒有想到過要退,只是感到一種痛苦,看到她們,有一種痛苦,心裏面很壓抑,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去做一樣事情結果沒成功,很不舒服一種感覺。

  日記:3月3日 星期一 經過10多天的連續作戰,大家都感到身心疲憊。天氣悶熱、壓力、緊張使得部分同志睡不覺,院領導給我們請來心理醫生為我們進行心理調適,給我們進行心理調適。

  主持人:講些什麼呢?能讓你們解開這個結?

  張:我記得最清楚,壓力源,我們壓力的來源,來于一個什麼。以後我們最主要我們怎麼去排解,有些同志説我一睡覺我就想起那個鏡頭,就想起那個人搶救或者那樣的鏡頭,老是想到那個鏡頭,睡不著覺,完了有些人就出現,一些是心理上的,有些人是生理上的反應出來,就怕自己是異常的。後來尹醫生心理醫生就説這都是正常的。完了就教我們一些怎麼樣去排解這個方法,做深呼吸。就想一些高興的事,有同事間開一些玩笑,或者什麼,儘量使那個空氣活躍一點。受到他這樣的説以後,我們的確是改變了一下整個氣氛。

  主持人:什麼時候大家的心情就真正開始趨於平穩?

  張:大概也就十天之後。

  主持人:十天之後。

  張:十天之後。

  主持人:什麼原因呢?

  張:一個是上了心理課以後,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醫生那個療效已經開始反應,有效的那個療效開始出現了。表現在什麼呢,病人的那個高燒退下來,退下來,那個胸片吸收了。

  主持人:有治了。

  張:有治了,我們都很高興那天,真的很高興。連醫生他們都笑了,大家都高興的,都覺得那整個氣氛也輕鬆了。

  (空鏡)

  主持人:第一個病人痊癒出院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張:(3月)21、22號左右。是一個男病人,當時他出院很高興。當時他的出院幾乎起到一個範例作用。

  持人:你那天在忙什麼?出院的時候。

  張:出院的時候,我剛好在那裏好象和他們對醫囑,那個病人就説,護士長我出院了,我想和你們照張相,和我們照一張相合影。就和病人就留念,就照了張闔影。

  (空鏡:照片)

  日記:(配音樂)2月25日 星期二今天又有10名病人出院了,這對於我們、對於病人來説,是一個巨大的鼓舞,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

  2月28日 星期五經過兩個星期的艱苦奮戰,病魔投降了:今天又有12個病人出院了。住院病人正在康復。

  3月10日 星期一 22天來,我們共收治了62例患者,出院了43例,無院內交叉感染發生,無醫護人員被感染,初戰告一段落。

  (隔斷)

  解説:隨著住院病人的不斷減少,臨時病區也空了許多,醫院決定調整部分醫生護士到二線休息,但讓誰留下誰撤下,卻成了個難題。

  日記:3月18日 星期二一上班,謝書記和王主任來看望大家。

  王主任説:"經過整整一個月的戰鬥,你們取得的成績為醫院贏得了榮譽,儘管這場戰鬥還未結束,但醫院還是要抽調一部分同志到二線工作。"話音未落,黃侃醫生馬上站起來説:"王主任,我是男同志,體質好,家庭負擔不重,讓女醫生先下一線吧,"女醫生於曉春、鄭雲、郭群英馬上異口同聲地説:"我們也不想走,聽王主任的安排吧。"言下之意是讓呆得最久的男醫生先下到二線。

  主持人:為什麼大家都願意留下來?

  張:這個集體可能有一種一個是産生了感情了吧,不捨得走,醫生護士都一樣, 最後點了三個醫生走,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那三個醫生一個是陳曲海,還有一個就是詹琪,那還有一個郭群英,是女的。

  主持人:他們三個有什麼反應你還記得嗎?

  張積慧:當時我就見郭群英就背過臉去掉眼淚了,陳曲海,男同志就坐在沙發上,低著個頭,就沒出聲,那個臉支在那裏。那個詹琪是一個年輕醫生,這樣好像整個人就木頭一樣的了,真的像木頭一樣發呆在那裏。結果第二天,寫了一封致親密的戰友一封信,寫得很感人,你們可以看那封信,看了以後想掉淚。

  主持人:你記得嗎?寫了什麼?

  張:他説我真的不捨得離開你們這個集體,但是我不得不離開你們。信的內容:在臨時病區工作的二十多個日日夜夜,是我人生最難忘的一段時光,我不僅學到了很多關於救治非典型肺炎的寶貴臨床經驗,同時還深深感受到集體的友情和親情,雖然我提前離開了你們,但我的心依然和你們並肩戰鬥在一起,隨時聽候你們的召喚。

  張積慧:真的很感人。

  主持人:這個集體,一個臨時的集體,它到底留給你們什麼,為什麼讓大家那麼留戀?

  張:留給我們一種精神吧。大家在這個集體裏面從不認識,以後到一個像兄弟姐妹一樣這麼一種融洽的關係。一種好像有一種力量把大家擰在一起拉不開。誰都不願走的那種感覺。我記得我有一個護士走了,她要調走,要把她撤下去,因為身心都很疲倦,把她撤下去,結果她説我不走,你能不能讓我不走,我説不行,是上級要讓你走,你得走了,你很累了。結果她整個背影就這樣一步步走向那個梯子下面去。當時我看到那背影我覺得好淒涼。心裏有一種説不出的淒涼,這當時我形容不出當時心裏面是怎麼樣的淒涼,然後我想又不是讓她去做一種很為難的事或者怎麼樣的事,只是讓她就去休息或者做一種不是很危險的事,就造成了一種讓我難受的這種感覺。


  主持人:到底為什麼?

  張:後來我現在收到一個信息,她説頭兒,你知道嗎我當時走的時候,我知道我認為我是一個逃兵,她這樣説,她説,我的手機還有這個信息。我一直沒有把它抹掉,沒抹掉這個信息。

  主持人:為什麼留著?

  張:我覺得是一種最珍貴的一種紀念。是我的一個這些天來和大家一起,共同戰鬥建立的這種友誼。一個是他們對我的信任給我留下這些留言。

  主持人:對於你們來説實際上也就是個職業。到底什麼在激勵你們?我一定要找個理由?

  張:我覺得這是一種集體的精神,一種集體的力量。就是為這個把這些肺炎治好。使得有一個很圓滿的一個結果。

  主持人:你們並沒有特殊的待遇在這個期間。

  張:你説的對。我們有一些助理護士,甚至連獎金都沒有。但是她們也沒有一句怨言,沒有考慮到自己來了以後,會受到感染,以後怎麼樣,都沒有考慮到。沒有想到。

  主持人:為了榮譽?

  張:也不是為了榮譽。為了啥榮譽。我們説的不好聽,一個小護士為了一個啥,什麼榮譽了,用她們最樸實的話説,就是想把這份工作做好。讓病人滿意,她們説。

  日記:到今天為止,我們一共收治了74名患者,現在只剩下4名患者正在康復中,暫無新病人住院。全市新病例數正在下降,"非典"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主持人:那這個病區會不會撤掉?

  張:肯定會撤掉。

  主持人:什麼時候撤掉?

  張:現在不清楚。我們這等於是一場戰役,它打完了,它肯定要撤。

  主持人:你估計這場戰鬥還要打多久?

  張積慧:具體時間我們也説不清楚。但是我們象上級領導所説的那樣,做好準備,嚴陣以待。主持人:有這個準備?

  張積慧:有這個準備,一直這樣準備著。

  空鏡:(慢動作,音樂)

  編導:郝俊英

  版權聲明:節目文稿和圖片由《面對面》欄目組提供,未經欄目組許可,任何媒體不得部分或全部轉載!

責編:范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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