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第二期——牛群:領導 問號
央視國際 (2003年01月07日 16:54)
他是一位知名的相聲演員,曾經用相聲的辛辣和幽默,諷刺社會上的種種不良風氣。
今天,他本人也當上了領導,在舞臺之外給自己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新聞熱潮。
年終歲末,他又因一次“裸捐”行動,再度成為爭議的焦點。
從相聲演員到雜誌主編,到出版社副社長,再到挂職鍛鍊的副縣長和特教學校的校長,沒有人能説清楚他有多少個身份和頭銜。
兩年副縣長,他到底做了什麼?五份公證書,他究竟捐了什麼?
牛群,相聲演員。1949年12月,生於天津。
1999年,受聘為《名人》雜誌主編。
2000年8月,出任現代出版社副社長;同一年的12月29號,就任安徽省蒙城縣副縣長,挂職鍛鍊。
2001年8月,擔任五子牛特教學校校長。
2000年12月29號,經過安徽省蒙城縣人大常委會的任命,牛群以挂職鍛鍊的方式、唱著自己作詞的歌曲,來到蒙城,擔任副縣長。他的任期是兩年,到2002年12月28號結束。正像當初牛群上任時一樣,他兩年副縣長的經歷同樣引來了許多的質疑和爭論。帶著眾人心中的這些“問號”,《面對面》記者採訪了牛群。而他本人也一再表示:願意回答我們所提出的最尖銳的問題。
記者:>在兩年到任的時候,你希望大家是以一個演員當縣長的標準來要求你呢,還是以一個縣長的標準要求你?
牛群:我想還是一個準縣長,或者説是感覺縣長、品牌縣長,這麼一個要求,我覺得更加合適。因為我畢竟不是公務員,不是按級上黨校,然後逐級提拔,或者説今後我還要從政,繼續陞官,不是這個概念,只是想造福一方老百姓,來實現自己的一個人生的價值。
記者:你到任的時候,可能很多人會想起,你在赴任的時候,當時對社會、對蒙城很多的承諾?
牛群:我想當時的承諾雖然説“虛”,但是它有一個核心的東西,就是真。虛是因為自己沒有數,真是因為心裏有底。虛的沒有數是因為從政不懂、經商不懂,要想發展區域經濟、縣域經濟,不知道這官怎麼當,或者説不知道經濟增長點在哪兒,怎麼去發展,這個説出來恐怕是外行話,但是我相信一點,就是只要是心裏裝著老百姓,就不會不懂裝懂,就會從不懂逐漸的學習到,從無知到有知。
記者:>當時在有些媒體上有過的一些承諾。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你説要讓老百姓的腰包鼓起來,鼓起來了嗎?
牛群:這個看怎麼説,實際我來的時間不長,老百姓的兜裏就有的鼓起來,因為畢竟還是一部分人先鼓嘛。你像黃牛大市場,這個你可以到柳林去調查,黃牛市場的火爆和老百姓都覺得養牛比較慢了,就開始賣牛、倒牛,從農戶中走過來,成為小商人的角色,實際這挺好。這對於市場經濟,因為那兒沒有一點政府行為,完全是市場行為。這是賣牛的,倒牛的。咱再説五洲牛肉,五洲牛肉乾呢恐怕我沒來之前,它是每年大約是200萬吧銷售額,今年已然突破了8000萬,逼近一個億,風靡全國,遠銷東南亞,還闖入歐洲市場。
記者:>説明什麼呢?説明五洲牛肉乾暢銷了?
牛群:暢銷了,暢銷解決的是就業問題,下崗問題,解決的是富裕問題。
蒙城是全國第一養牛大縣。牛群分管的工作也大多和牛有關係。由於出身文藝界,“牛文化”建設的重擔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被稱為“中國原始第一村”的蒙城縣“尉遲寺遺址”,在牛群上任後,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發掘工作。在他的運作下,遺址的發掘過程轟動海內外。再加上,蒙城是莊子的故里,這些厚重的文化積澱,讓牛群體會出了旅遊開發的潛在價值。
記者:>我清楚記得你上任的時候有一個承諾,就是要把蒙城變成一個國家級的旅遊基地,兩年之內。
牛群:兩年之內,兩年之內變成國家的旅遊基地,哎喲,第一我沒記清我有個兩年的限制,但我相信會有的。因為她是莊子的故里,僅就這一點,她沒有理由不成為。
記者:兩年之內,當時的承諾是信口説的?
牛群:我記不清了,兩年之前那屬於心裏沒數。因為要是兩年讓一個地方,還不是省級的旅遊點和市級的旅遊點,一下成為國家級,這個屬於,那是説空話了。
除了“牛文化”之外,牛群分管的另一項主要工作是“牛經濟”。養牛業一直被蒙城人看作是讓腰包鼓起來的“看家寶”,牛群一上任就為蒙城打出了“今天給我一把草,明天還你一頭牛”的響亮口號。蒙城的老百姓也從“牛(副)縣長管牛經濟,怎能不牛”這樣一個簡單的邏輯推理中,看到了一線致富的希望。
記者:上任的第二天,你指著黃牛市場的那塊牌子告訴大家説,我兩年之內要把這塊牌子變成國家級的,做到了嗎?
牛群:沒做到。如果我要是説了的話,那我就等於又放了一個空炮。我印象不是特別深,因為當初就是省級的黃牛大市場,現在從知名度上,可以説是世界級的黃牛大市場了。
記者:那你放的空炮很多。
牛群:有時候是這樣,開始是做一種宣傳,因為他有一定的基礎,就像這兒呢,原來是國家級的汽車大市場一樣,它是先幹後説,有的是先説後幹。比方説,我從北京到蒙城來,實際上是先説後幹。
“走牛上任”之初,有不少人認為牛群任期短,而且又是一個挂職鍛鍊的角色,難免會在工作中急功近利。為了打消人們的這些疑慮, 2001年4月7號,上任滿百天的牛群有過這樣一番表白。
(牛群上任百天講話——“我想説一千、道一萬,什麼都不説了。大家還是看行動,大家還是看效果,大家還是看結果,最後大家還是審閱數字,用數字説話,看看老百姓的兜裏是不是見鼓,是不是見多。”
記者:來蒙城做了什麼?希望你能夠用數字説明?
牛群:讓數字説明,這數字説明,我就整個免談就得了,我沒為蒙城帶來任何數字。
記者:人家可能會説牛群什麼時候説的話我們可以信呢?
牛群:牛群説的話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我想我按照我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我去走。那時候我到蒙城當(副)縣長,可能網上90%以上都是懷疑、批評,甚至是抨擊、揶揄、嘲弄,現在起碼還有一小半,還有一份理解,我覺得理解和不理解,批評和不批評,或者表揚,我覺得在我來説都不會影響我。
記者:你覺得你是什麼個性?隨心所欲?
牛群:由著性子來,興趣第一,自己感興趣的事就幹。
記者:那得看你幹什麼?是為他人,還是為你自己。
牛群:我想既是為他人,也是為自己,從為他人來説,可能是為人家謀福利,從自己來説,也是謀一種利益。因為這種利益可能是一種追求,可能是一種夢想、一種理想、一種感覺。
記者:你是拔高自己,還是貶低自己?
牛群:連拔高帶貶低。
儘管牛群不願用數字,對自己為官兩年的政績做一個注解,但還是有人估計,單就知名度來説,牛群為蒙城帶來的價值超過三個億,甚至有人樂觀地認為這筆無形資産的價值超過了十個億。同時,也有人開始測算,離開了舞臺的牛群,在蒙城又為自己掙得了多少“印象分”。
記者:起碼來説,你給蒙城帶來了名聲,但是也有人問,蒙城有沒有給牛群帶來名聲?
牛群:那當然了。
記者:很簡單,跟兩年前的牛群比,你的知名度是降低了還是上升?
牛群:應該是上升了。
記者:在此之前,你留給人們的印象,就是你來到蒙城,要造福一方百姓,但事實上,我不知道你從中能得到多少利?
牛群:我想能夠得到蒙城老百姓的這種信任、厚愛,我覺得這輩子已經值了。所以,你要摳到底帶來多少錢很難説,我已經覺得我有無比的享受,我認為老百姓給我的東西,遠遠超出我給老百姓的東西。
推銷“五洲牛肉乾”是牛群為官兩年的過程中最顯見的業績之一。早在來蒙城之前,通過策劃人的介紹,牛群就已經開始了同“五洲”的合作。而正是這段成功的“姻緣”,促使牛群走進蒙城,開啟了一段嶄新的人生經歷。如今,隨便在蒙城走一走,總能看到牛群為“五洲牛肉乾”所做的廣告。
記者:推銷五洲牛肉乾的過程中,你的利益是什麼?
牛群:我的利益是讓蒙城能夠富裕,一個企業一個企業地幹,一個企業一個企業地發展。
記者:介意透露一下,你從五洲牛肉那兒你能拿到多少錢?
牛群:拿,一年可能是,因為這裡頭牽扯到商業機密,從商業這個角度恐怕説了,對於商業的發展,因為你幹什麼就要按什麼遊戲規則辦,我只能透露我的部分,我不願意透露他們企業的部分和其它部分。
記者:你的部分是多少?
牛群:我的部分可能就是20萬吧。
記者:每年,還是一次?
牛群:一年?半年是20萬?是一年是20萬,我有點兒記不清了。
記者:從廣告的效應來説,牛群的形象在五洲牛肉乾運用非常成功,如果説把他和為人民奉獻聯絡起來,是不是有點?
牛群:為人民奉獻那也不為過,因為他屬於我的部分,全部屬於慈善事業,我也一分錢不要,他和有商業關係,在商言商,屬於我的部分屬於特教學校,屬於他的部分老闆應該得。所以,我和所有的合作者的合作有一個非常好的合作模式。
也許是從牛群和“五洲”的合作中看到了商機,一些有意在皖北尋找項目的投資者也紛紛看中了牛縣長的品牌價值。牛群本人的興趣也從牛經濟方面,轉向了更“牛”的經濟:招商引資。經過牛群的穿針引線,一座類似“浙江義烏小商品批發市場”的“牛群中國商貿城”,在2002年5月8號正式營業了。
記者:商貿城你覺得是你的功勞?
牛群:我要不到蒙城,不可能有一個牛群中國商貿城。
記者:就像蒙城老百姓,你為他們拉來項目,中國牛群商貿城的項目,但突然看到,老闆送給牛群房子了,那牛群到底是為我們還是為他自己呢?這個時候恐怕誰都樂不起來。
牛群:老闆送房子,這個送房子。
記者:送了嗎?
牛群:這個送房子,老百姓他不知道啊。
記者:我們知道,是這樣的嗎,有嗎?
牛群:是啊,因為老闆用我這個名字不能白用,用牛群,牛群這個無形資産向有形資産轉換了,那你得給我一套房子,給了多少,給了18間,價值100多萬,實際上他是捐給這個特教學校的。
記者:我能不能這樣説,牛群這個人辦事的原則,就是把歡樂給大家,實惠裝自己兜裏。
牛群:我這要的都是實惠,這倒是,我要這個房子,我這個學校才能辦好,因為我辦校的宗旨就是一切為了孩子,為了一切孩子。
記者:先不急著説學校的事。
牛群:那不行,你説他給了我房子,我這個房子是給的學校,並沒有給我個人,我當然要牽扯到學校。
牛群所提到的學校,是由他一手創辦的“五子牛特殊教育學校”。這所特校的前身是蒙城縣聾啞學校。2001年4月12號,上任三個多月的牛群來到聾啞學校進行調研。學校的危房和孩子們臉上無邪的笑容,深深地觸動了他。此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牛群就為聾啞學校募集到了300多萬元的善款。2001年6月1號,學校搬進了新租來的校舍,並更名為“牛群特殊教育學校”,由牛群出任學校的校長,在校的聾啞學生有167名。
記者:那辦特教學校是你真實的想法嗎?
牛群:開始沒想的這麼多,沒想的這麼深,或者説沒想到所謂那麼純和高尚,只是覺得房子這樣,這些殘疾的孩子和這些老師,我心裏覺得有這份責任。
聾啞學校從危房中搬出後不久,作為校長,牛群向蒙城縣有關方面遞交了將公辦學校改為民辦的申請。
記者:你為什麼申請?
牛群:因為我到全國的很多重點的、辦的非常好的特教學校考察過。考察的結果,我認為必須改民營。
記者:你用什麼樣的身份,有什麼樣的資格去申請,把這個學校變成我的?
牛群:沒有什麼資格。我覺得特殊教育在咱們國家來説,還很難説系統到什麼程度,還跟普通教育還有很大的差別。當你走遍全國各地的時候,特別是比較欠發達的地區,你就會發現,很多縣的聾啞學校辦的並不是特別理想,甚至是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我認為不如改成民辦他的生命力更強,更能調動人的積極性,更能把這個學校辦好。所以我回來我就寫了申請,建議把這個學校改成民辦。
然而,就在牛群提出改制的申請後,原聾啞學校的30多名教師提出了集體辭職。
記者:>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老師,幾乎所有的老師都辭職了?
牛群:首先尊重每一個老師的選擇,我覺得這是一個觀念加實際的問題,因為老師們,很多老師是在編的,其實在我眼裏特別編制不重要,他們認為很重要,因為民辦就意味著編制的粉碎,不承認編制了,這就是民辦的特點。
記者:>你試圖挽留過他們嗎?
牛群:沒有。
記者:你覺得能有辦法挽留他們嗎?
牛群:我覺得沒有必要。
記者:或許他們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覺得不合理,如果我是這個學校的職工,我這個單位要改制,我可以佔有股份,但是你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牛群:是,這個我沒有想到,因為我畢竟不是商人,這方面我還不懂,或者不通,或者做的不好。
記者:但是你必須跟錢打交道?
牛群:是,我有校辦企業,那個按商業規律辦。
在蒙城縣有關方面的安排下,原聾啞學校教師的安置問題被妥善解決,牛群倡議的轉制工作也得以順利地進行下去。2002年8月16號,經有關部門批准,“牛群特教學校”轉為民辦,同時,更名為“五子牛特殊教育學校”,牛群擁有學校的全部股份。
記者:你去視察的時候,只是説讓你當這個學校的校長,那是一個名譽,如果你當了學校的法人代表,那是一個實職。
牛群:是啊。
記者:你的條件是什麼?
牛群:我的條件,改成民辦,所有的風險,作為法人代表的我,一個人擔著。
記者:所有的利益也歸你。
牛群:所有的利益,所有募捐來的錢和物等於都是我一個人負責。
記者:負責是什麼概念?是負責支配,還是歸你所有?
牛群:這個東西很難去界定,因為這個學校,我在改成民辦的時候,説句心裏話,它並沒有屬於我多少錢,別看規模這麼大,實際這都是大家愛心捐贈,只不過我堅決改體制而已。重要的是這個學校照這個態勢去發展的話,將來會有很多錢,會有很多物,尤其是規模越來越大、影響越來越大的話,有形和無形的東西會沒法計算,所以這個時候,考慮到現在特別是明天,我的這種擔心的出現,就是必然的了。
記者:你擔心什麼呢?
牛群:我擔心這些東西不能歸我。
記者:誰幫你做?你的本錢是什麼?
牛群:我和我們,現在你可以,現在就是我學校的愛心室,愛心室有這麼多的人關愛。
記者:但是他們知道,他們的捐款最後都變成牛群的股份了嗎?
牛群:整個的特教學校改成民辦以後,實際上我作為法人代表,在某種意義上,就等於全在我的名下了。所以説心裏就非常不塌實。心裏不塌實,我就想到底應該怎麼做。
讓牛群的心裏感到越來越不塌實的是:由於各方的捐助不斷增加,特教學校改制後,資産迅速“膨脹”。2002年8月,牛群又同蒙城縣板橋鎮政府簽署了一宗土地轉讓合同。位於蒙宿公路與淝河交接處東側、面積為374.2畝的“雪峰公園”,被板橋鎮政府以220萬元的價格轉讓給特教學校。此前,板橋鎮已將公路西側的500畝土地無償劃撥給特教學校使用。這樣,公路兩側屬於特教學校的土地超過了800畝。按照規劃,三年後,這裡將成為五子牛特教學校的新校區以及校辦企業的所在地。
記者:如果説你不辦這個特教學校,你能拿一個800畝那塊地嗎?
牛群:那不可能。
記者:如果按市價計算,800畝地值多少錢,有沒有算過?
牛群:這個應該説是整個的從價格來説,既尊重了老百姓的利益,從市場價格都不會貴到那兒,因為他不是在縣城,他是在離縣城將近半個小時的一個鎮裏頭。
記者:但是我聽説,有人估算值一千萬以上。
牛群:估算一千萬,那也可以。作為發展地方區域,實際上外商來投資,我們這麼統籌想想,有時候明明值一千萬,我們按500萬出售,表面上我們是吃虧了,實際上一個項目落地了。
記者:但是我們知道你最近的選址離尉遲寺是很近。
牛群:你是説特教學校是吧。對,離著莊子祠也很近。
記者:有這方面的考慮嗎?
牛群:現在説話就比較謹慎了,讓你這麼一嚇唬,我就膽小了。
記者:不是嚇唬,我們都有依據的。
牛群:這就抓住我的話把了,對於選址啊實際上並不是成心要靠著哪個旅遊點,因為離著莊子祠也比較近,離著尉遲寺也比較近,那僅僅是巧合而已。
記者:你有沒有算過,運轉這個學校,達到你的目標,需要多少資金?
牛群:恐怕得三四千萬。
記者:怎麼運做?
牛群:怎麼運做?跟著感覺做。
記者:經費從哪兒來?
牛群:一個是靠社會的愛心捐贈,再一個靠有關部門的支持,再一個靠校辦企業的造血。當然還有我個人,好比説廣告,勞務,你像你今天採訪我,你一會兒怎麼也得給我兩塊錢吧。
記者:沒有錢,我們採訪任何人,有錢就不公證了。
牛群:那完了,那我慘了。
在牛群的推動下,特教學校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大了。就在此時,牛群突然做出了兩項決定。2002年8月13號,牛群作出文字聲明:自願將特教學校和校辦企業的有形、無形資産中屬於牛群的部分,捐贈給中華慈善總會,用於五子牛教育事業。同時,他還把“牛群”、“牛群的圖像”以及和牛群有關的註冊商標,也捐獻給了五子牛教育項目。隨後,牛群對自己的聲明進行了公證。
時隔三個多月,也就是2002年的11月25號,牛群又進行了第三項公證:把自己的勞務費和廣告費收入,一併捐贈給了五子牛項目。
牛群:我通過這麼一捐,或者通過這麼一公證,它已經和我個人,就是私人沒有關係了,和私人的財産沒有關係了,這就是所有的公證和所有捐的最核心的問題,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
記者:那你今後靠什麼生活呢?
牛群:靠工資。
記者:哪兒來的工資?
牛群:現代出版社。我每年可以出書,具體明年是不是還這樣,到時候再和現代出版社再談。就我內心來説,非常內疚,在那兒拿著工資,在蒙城幹活,為蒙城做了不少事,在那兒就出了這麼兩本中國院士的書,我是覺得特別對不起出版社。
記者:你會拿到什麼時候?
牛群:我想很快就會結束吧。
記者:結束以後你靠什麼生活?
牛群:靠另外一份薪水,我在哪兒幹活,就在哪兒拿一份薪水。
記者:你會在哪兒幹活?
牛群:我想在特教學校。
記者:誰會給你開工資呢?
牛群:自己給自己開工資。
記者:誰來監督你呢?
牛群:全社會。
記者:全社會是個很寬泛的概念。
牛群:執法部門。你想,我已經沒退路了,我把自各逼到墻角,我怎麼還能往那邊走,那是必死。
根據中華慈善總會關於募捐和捐款使用的相關規定,牛群的捐贈屬於專項捐款,也就是説:由捐款人自行選定捐款使用的方向、地區或項目,而這些專項捐款也將進入中華慈善總會的“社會善款帳戶”,用於指定的慈善事業。就在牛群做出了上面這一系列捐贈決定的同時,他還對自己的家庭財産和遺囑進行了公證。
牛群:當時細想,還有錢,那就是家庭財産,家庭財産,我要不劃分還是不行,還是不徹底。於是做了第四個公證,所有的家庭財産全部歸妻子劉肅所有,兩層意思。第一,我不可以,我也沒有一分私人的錢往家裏擱了,同樣作為家裏頭來説,她再掙的錢也不會二一添作五,屬於我的一半,只要屬於我,我就得在慈善總會,因為我個人不可以有這個私房錢了,做了四個公證,基本有一個我感覺當中的界定,我認為比較徹底。索性就把第五個公證也做了,來一個生前身後就徹底了,於是才出臺了,關於遺體的公證。
記者:第五個遺體的公證跟特教有什麼關係?
牛群:這個準確意義和特教沒有什麼關係。
記者:為什麼要把他放在前面四個公證一起?要把他跟特教事業聯絡在一起捐贈。
牛群:索性嘛,既然我做了,我整個一攬子,生前身後我就徹底了,乾乾淨淨了。因為,這是莊子的故里,莊子故里啊,起碼我懂一個什麼道理呢?名利乃身外之物,與其臨終寫什麼遺囑,我還不如活著的時候弄乾淨了,就得了來的時候赤條條,走的時候赤條條就行了。
記者:這個有策劃嗎?
牛群:都有。像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捐遺體,這個和特教沒有關係,如果分開了,肯定轟動效果不夠,這個屬於策劃範疇,我可以晚捐,也可以早捐,也可以過些日子再捐,索性擱一塊來一個徹底的就行了,造一個轟動。
記者:可能我們下面的提問有些苛刻,但是我們必須要問,因為你捐的太徹底了,所以我們必須問明白?實際你把這些東西捐給了你自己?
牛群:自己捐給自己也是一家之言。
記者:但是你可以支配一切。
牛群:我可以支配。
記者:它仍然屬於你,從法律上來説,它仍然屬於你?
牛群:這是應該的,因為我應該有這份信任。
五份聲明和公證書,在2002年12月6號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的確引起了轟動。由於連自己死後的遺體都捐了出去,牛群的這次捐贈得到了一個新的稱謂:裸捐。由“裸捐”所引發的爭論再度把牛群推向了輿論的漩渦之中。一些人為“裸捐”站腳助威,拍手稱快;也有許多人開始質疑裸捐的效果。
記者: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不理解呢?
牛群:這個特別正常,它只能讓我更加純的,更加凈的去做這件事情。每個人的不理解和他的經歷有關,和他的閱歷有關,和他的審美有關,和他的知識結構有關,和他的世界觀有關,和他的審美標準有關。所以説,他得出的結論自然而然是不一樣的。我不企盼著,我不奢望著讓大家。
記者:可不可以少用一點排比。
牛群:不行,你問我這問題就得排比。
記者:講一點事實。
牛群:我這個人就不注重事實。
記者:那你注重什麼?
牛群:我注重理想,我始終生活在理想王國。
記者:你的理想到底是什麼?
牛群:自己就幹自己想幹的事,享受幹的事。
記者:你覺得你把心交給蒙城了?
牛群:心這個東西,你要説按西醫的看法,心是沒法交的,要交了心的話,生命就終止了,咱們按中醫説,或者按人文説,心是一種什麼概念,實際上就是心的概念,不用解釋,我把心交了和沒交,這個以後事實都會説話,歷史都會説話。)
如今,蒐集、整理媒體對自己的各種評論,已經成為牛群的一個習慣。面對眾人的質疑,牛群常常以相聲演員固有的幽默給予回答。有人説,他的生活就像是一齣相聲。
記者:你説的話我們當真不當真?
牛群:這你分析著聽吧,因為會説不如會聽。我可以是玩笑著説,我可以幽默地説,我可以玩著説,但是不是真的,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清楚。相聲演員説話就要反著説,就跟我跟您這樣對話,實際上我要接受採訪,我應該老老實實的,特別本分的,規規矩矩在這兒接受你採訪,實際我有時候成心跟你反著説,跟你叫板,較勁,實際我也為了節目好看。
記者:今天説這個多少是開玩笑,有多少是認真?
牛群:我記不清,可能句句是真情,字字是玩笑。
記者:等於沒説。
牛群:不,真情和玩笑是完全可以統一的。你看,我還留著落幅呢。
相關鏈結——
2002年12月28日,在安徽省蒙城縣第十四屆人大一次會議上,牛群以323票贊成,7票棄權的選舉結果,當選為蒙城縣人民政府副縣長。任期五年。
牛群已將自己的北京戶口牽往蒙城,做一個地道的蒙城人;
2003年2月16日,牛群將以主持人的身份,跟隨攝製組,走進非洲。
責編: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