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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六十年代(下)

央視國際 2004年05月29日 14:23

  

生於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人,大都已經或即將走過青春,進入人生的不惑之年。於是,回溯流失的青春歲月,成了這代人共有的情緒。他們中一些人在強烈的懷舊中更多體悟到的是生命的偶然和無常。有的人甚至把懷舊變成了自己的事業。]

照片 字幕: 小時候
    海波 生於1962年

採訪海波
    我的童年或者少年時代,都是在東北長春的一個日本建築裏度過的,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父母每個月都要管各種各樣的人,還有單位的同事來借錢,所以那個生活現在想來真是太艱苦。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反倒那種生活給我們留下那麼多記憶,就是甚至是好的回憶,即使我們現在的生活已經過得其實已經相當相當好了,是你少年時代不曾想過的擁有的生活,你反倒有一種貧乏或者是空虛的感覺,我想這也是六十年的人經常喜歡回憶的一個原因吧。

採訪海波
    給我印象最深的遊戲就是,你玩兒沒玩兒過就是那種叫佔坑,就是兩排挖幾個坑,用一個木頭棍兒佔著那個坑,有大概七八個人玩兒,有一個人拿一個罐頭盒打過來,那叫攻城是不是?如果你要想打這個罐頭盒你就得離開你的坑,那麼拿罐頭盒打罐頭盒的這個人呢,就會趁你出來打這個罐頭盒的時候,他佔領你這個坑。你玩兒過這個遊戲嗎?我們玩這個遊戲, 我覺得有意思。因為後來我想這個遊戲的時候,覺得也充滿了生活中的哲理。

海波畫外音:
    所以有的時候我看姜文的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那個電影就覺得特別親切,因為他那裏面所有描述過的情景,在我們身上都發生過。

採訪海波:
    那個時代沒有什麼正事兒可做,大家在一起就是,比我大的一些就是聚眾鬥毆、打架。我們小,是我們特別羨慕的一種生活,誰打架厲害,我們覺著就是,他就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或者是偶像。

採訪海波:
    我小時候只有一、二個最好的朋友,有一個朋友比我大三、四歲,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和他一玩就是十年,除了睡覺以外永遠都在一起,因為那時候我們不上學,一起做任何事情。但後來隨著年齡長大了,他就不得不工作了,每個月大概是五、六十元,但那時候已經算相當多了。那時候我可能也大一些了,開始學習藝術,畫畫,考大學。八十年代1980年左右,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北京那時候有一個展覽,我特別想看,但那時候不可能來北京,沒有那個錢,我父母給我錢。他就按現在説法他就特別支持我,説你要看那個畫展,我這個月的工資錢給你。他把那個月的工資錢,30塊錢或40塊錢給我,我第一次來北京看的那個展覽。

字幕: 長大後

八十年代中期,海波離開東北的一所藝術院校,選擇了做一個自由藝人的生活。閒散而自由的生活方式更加滋長了他濃烈的懷舊情緒。

採訪海波:
    這些童年的夥伴的經歷等等,給我特別大的刺激,可以説是,一個小孩,那時候大概就十五六歲吧,他特別活潑,最快樂的一個小孩兒。但那時候你知道家裏都沒有錢,那小孩兒也淘氣,他經常是偷別人家的吃的來吃,結果他,那時候可能就叫小偷吧,等等。其實現在我想無非是那時候困難,一個小孩的惡作劇而已,他被公安局就抓了去關了15天。15天就給放出來,他特別高興,那時候他是小孩,放出來了他覺得又可以玩兒了,他就特別快活,他就跑到我們長春的一個南湖中去游泳,因為他特別快樂,他就從南湖上特別高的橋,他快活他就從橋上往下跳,結果他的腦袋就撞到橋的木樁上了,當時就撞死了。

採訪海波:
    還有一個女孩特別小,她好像剛上小學一年級吧,特別莫名其妙,玩兒的時候她經常不吱聲,永遠是不吱聲,在旁邊看著啊。有一天,那時候東北都冷,冬天都挖那種菜窖,他們就説,説誰誰,那個小孩,從來不吱聲的那個女孩在菜窖裏自殺了。我説的意思就是,那麼多童年的夥伴會莫名其妙地因為一個原因,他們就消失了,所以這些記憶留給了我很多想象的空間。

海波把自己對小時候的記憶、對童年夥伴的記憶變成了一次次動態中的懷舊。他頻繁地回到故鄉,小心翼翼地刨開記憶的塵土,用照相機鏡頭將昨天同今天相串聯,捕捉深藏于歲月年輪下的點點滴滴。海波把自己的作品一次次呈現在人們面前,或許是希望人們在特定時空的轉換中,去體味時間的流程和生命的可貴。

採訪海波:
    最初的想法就是想,複製一種不可能複製的一種感覺,這有一些荒誕,甚至還有一些傷感,也有一些悲壯。比如,我做的這些作品,有的全部整齊的人都在,有的人已經不在了,有的就剩一個人了。很多人問我,這幾個戰士是不是犧牲了,或是那個人他為什麼死掉了,或是他因為什麼死掉了,或著這個怎麼怎麼著了,他們家庭怎麼樣,當然肯定裏邊的故事是特別豐富的。其實我更關心的是,這些被拍攝的人包括我自己,當你再回到你曾經呆過的地方,你再找你童年的夥伴,你們再按原來的位置離得這麼近,那麼,快門摁動的瞬間,那種感覺是特別驚心動魄的。當我做這個工作時,很多人已經體驗到了這一點,他們馬上哭了。他們説我特別激動,這就是我説的複製時間,原本不可能,但就在快門摁動的瞬間,我們都感受到了時間,或是失去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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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紀東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