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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歸鄉之路》(第一集)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03日 17:18

  字幕:日本 京都

  2003年初秋,我們攝製組跟隨中田慶雄來到了他的家鄉。中田慶雄現在是日本國際貿易促進會的理事長,他的青年時代曾經有過一段非同尋常的經歷。在我們對他的採訪中,他多次向我們描述過家鄉的美麗。在異國他鄉的那段歲月中,京都的青山和稻田曾經是他心裏揮之不去的牽掛。

  中田慶雄的母親今年已經93歲了,老人至今依然保留著每天記日記的習慣。而中田平時在東京的工作異常繁忙,只有利用休假的時間才能回家來看看母親。

  記:您還記不記得好多年前的事情,當時他從中國回來

  中田母親:那時50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事情了。


中田慶雄

  1958年,中田慶雄是乘坐日本政府派出的最後一條船從中國回到日本的。而中國政府協助戰後日本僑民歸國是則從1953年開始的。1953年3月20日到22日,總共有4900多名日本僑民在中國的天津、秦皇島、上海三個港口集中,乘船返回日本。他們,即將返回因為侵略戰爭而遠離的祖國。他們在異國他鄉經歷了怎樣的故事,又是什麼樣的歷史機緣使他們的命運同中日兩國的關繫緊密的聯絡在了一起?

  1953年1月26日,一個由13人組成的日本代表團來到中國。這位舉止謹慎的中年人名叫島津忠承,他是日本紅十字會的會長,;代表團裏惟一的這位女性名叫高良富,是日本的國會議員,曾經在1952年的時候不顧個人安危,繞道莫斯科來到新中國。這位慈善的老者則是中國人民非常熟悉的內山完造先生。而這位年輕人,是代表團裏的翻譯,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是日本外務省中國課的課長,負責代表團與政府方面的溝通。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與中國紅十字會談判關於戰後依然留在中國的日本僑民的回國問題。

  楊振亞同期聲:

  實際上抗日戰爭勝利以後,分散在中國全國各地的日僑,陸續的通過不同的渠道回國了,但是後來又爆發了內戰,解放戰爭的發展,這件事情停了下來,到了新中國成立之後的1950年,日本紅十字會在國際紅十字會的會議上,曾經向中國紅十字會提出過,是不是能夠協助日僑回國。我記得到了1952年的12月1號,我國政府採用回答新華社記者提問這樣的方式,發佈了對日廣播。

  中國政府公開表示,日本軍國主義政府過去發動的八年侵華戰爭,對於中國人民造成令人難忘的滔天罪行,但中國人民始終把日本軍國主義者和日本人民區分開來,因此中國政府願意協助自願回國的日本僑民返回日本。中國政府的這種態度,立即在日本社會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迫於民眾的壓力,當時還敵視中國的日本政府不得不同意組成代表團赴中國談判。代表團由日本紅十字會、日中友好協會、日本和平聯絡會三個團體共同組成。

  王效賢同期聲:

  為什麼要三團體呢,就是再加上一個人民團體嘛,友好團體吧,也就是説我們不希望帶有官方色彩的紅十字會一家來辦這事,我們希望有日本人民參加,所以兩個友好團體他們來了所以以後就叫三團體三團體了,這個我覺得這也是一步很重要的棋吧。

  接待日本談判代表團是新中國成立後一次重要的民間外交活動,1952年年底,中國紅十字會開始了緊張的籌備工作。

  高梁同期聲:

  首先我們要把3萬多日僑情況進一步的摸清楚,我那個時候,是參加了中國紅十字會的工作,紅十字會派我還有其他兩三位同志分地區的,我到了東北,還有同志到天津到上海,把日僑的情況最後的把它確定,人數啊,他們的情況啊,他們的要求啊,困難啊都搞清楚。

  岸富美子1920年出生在中國的營口,因為父親去世,兩個月的她跟隨母親回到了日本,1939年當她再次來到中國東北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名電影剪輯師了,她和哥哥都在當時的偽滿洲映畫協會工作。

  原在華日僑岸富美子同期聲:

  我當時在日活(日本活動寫真會社)做電影剪輯工作,我哥哥也在那裏工作,他決定要來中國,我哥哥為什麼要來中國,當時日本的侵華戰爭形勢比較緊張。當時要讓你入伍的話,就要給你發一個徵兵令,如果徵兵令來了,你就要絕對服從。我們家父親已經去世了,只有我母親和哥哥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哥哥覺得與其當兵戰死,還不如到中國,當時他有希望到滿洲映畫協會工作。於是我們就來到中國。

  在對中國的侵略戰爭中,日本試圖把中國東北作為它的殖民地,因此從1936年下半年就開始實施一個所謂的20年百萬戶移民計劃,我們所説的日僑指的就是這些當年因為各種原因來到中國的日本普通百姓。在當時,日本政府把向中國東北移民稱之為"領土的延伸"。

  移民史研究專家孫教授同期聲:

  他當時佔領了東北,他要把東北變成日本的國土,但是他沒有實際控制,在鄉村上,在末梢神經。當然中樞神經他控制了,這樣他想把控制伸到基層,具體措施比如説20年百萬戶計劃,就是20年要移住東北萬萬戶,一戶5口人的話,當時定為500萬人,假定當時東北人口是5000萬,500萬就是十分之一,也就是10個人裏有一個日本人,這樣在人口的構成上就佔了十分之一,當時是團村合一,開拓團就是行政村,開拓團團長就是村長,這樣就是偽滿洲國的基層政權也被日本人掌握了。就是不僅在中央,省一級,縣一級,基層的村一級也被日本掌握了。

  字幕:中國 哈爾濱機場

  山邊悠喜子來到中國時,還是一名中學生,1941年她隨母親來看望在本溪煤鐵公司工作的父親,因為戰事緊張,她就留在當地的日本女子學校讀書。她的生活命運從此離開了原本平靜的軌道。


山邊悠喜子

  原在華日僑山邊悠喜子同期聲:

  我就親眼看到中國農民殘酷的生活,我的當時就想,中國人本來就這麼窮嗎,那個時候,本溪一些工人住在河邊可以説是窯洞那樣的房子裏,過生活,我就奇怪,中國人怎麼不蓋房子啊,我問過父親,父親沒給我回答,我在想這個為什麼,我一直在琢磨,父親説過農民可以自己蓋房子,那我問他,他為什麼不住房子呢,他沒吱聲,就這麼過去了。

  原在華日僑岸富美子同期聲:

  要説的深一點,當時我沒有任何的思想傾向。僅僅是為了生活的目的和哥哥一起來到中國。當時日本糧食供應很緊張,生活很艱苦,當時有一種普遍的心理,只要到了中國,生活就會好起來。來到中國東北以後,糧食供應很充足,生活比較輕鬆,工資拿到了將近日本的三倍,感覺來中國真是來對了。

  字幕:吉林省檔案館

  在日本國內各行各業的人員大量涌入中國的同時,許多在編的侵華日本軍人也開始一邊作戰,一邊佔據中國農民的大量土地,從事農業生産。這個時期的移民又被叫做"武裝移民"。

  檔案館工作人員同期聲:

  像我們館藏滿洲中央銀行卷宗裏面,有這樣一些調查 反應了這些情況,1934年的時候在土龍山地區,當地的武裝移民就遭到了,當地農民的激烈反抗,他們拿著農具 反抗這些武裝移民。

  1945年春天,年僅14歲的中田慶雄參加了青少年開拓義勇軍,多年後他在自己的自傳裏寫道,當時,我們這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學生還沒有絲毫的判斷力,不知道那場戰爭的性質是什麼,也不知道去他國意味著什麼。

  原在華日僑中田慶雄同期聲:

  當時日本也是在戰爭狀況下戰爭時期,日本政府的教育國家教育就是當時就是支持這個戰爭,而且當時老百姓的生活還是比較苦的。缺糧食,當時教育要學農業,特別是到中國,中國的大陸開展打規模的農業生産,開拓,增加生産,增加糧食供給國家,我們都是動員來的。

  中田慶雄來到中國的時候,已經是日本所謂開拓團的末期。在侵華戰爭中,日本向中國東北的移民幾乎貫穿了始終,它把移民中國東北已經作為了一項基本國策。那些農業移民也被賦予了一個相當冠冕堂皇的名字——"開拓團"。

  孫教授同期聲:

  日本叫的這個開拓團實際上並不是開拓團,實際上是侵略,移民是它實現侵略的一個方式,它到中國來,日本移民,首先是掠奪土地,他並不是在荒地上進行開拓,而是中國現成的熟地,熟地被日本人掠奪了,掠奪了以後,給開拓團團,所以首先並不是在荒地上開拓,而是掠奪了中國農民的熟地。另外一戶移民規定20畝土地,是日本的單位了,實際上是20公頃。這麼大的土地,他一戶假如是三口人,根本就用不了,所以他不得不出租給中國人耕種。這樣他又雇工剝削。

  1945年1月,中田慶雄和兩百多名的京都青年在市政府門前集合,在接受了三個月的特別訓練後前往中國。這是日本政府送往中國東北最後的一批訓練生,也是年紀最小的一批。當中田在京都著名的東本願寺和母親告別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中日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這是1945年的5月。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對於那些當時依然留在東北的日本僑民來説,戰爭的結束來得過於突然,無論從生活上,還是思想上,他們顯然還都沒有作好充分準備。

  原在華日僑中田慶雄同期聲:

  我們還不知道呢,當時我們沒有接到通知,當時8月9號以後,我們從訓練所出來,結果蘇軍就進來了,結果跑到山裏去了,走了三個月出來。我帶著我們的學生,老師都被日本政府軍隊帶走,都參加日本軍隊了。戰爭結束後被蘇軍俘虜了,帶到西伯裏亞去了,就留下我們學生,當時我還是班長,我有責任帶他們走。

  原在華日僑岸富美子同期聲:

  當時董事長甘粕就決定要"玉碎",所謂玉碎就是要讓大家集體自殺。命令大家當天晚上到公司集合,他説蘇聯紅軍第二天十點就要打來了,我們在這之前要集體自殺。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大腦裏一片空白,也沒有想這下可完了,只是覺得就得服從命令,我想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當然也可能有個別人會有不同的想法。懷著這樣的心情大家都來到公司,但是到第二天的時候,蘇聯紅軍並沒有來。

  字幕:中國長春

  岸富美子和其他偽滿洲映畫協會的職員在公司集中了三天后,一起逃亡到了瀋陽,準備從朝鮮回國。得到日本無條件投降的消息,他們又返回了長春。這個時候一直堅持軍國主義思想的董事長甘粕已經自殺了,而岸富美子則跟隨哥哥幾經輾轉進入了東北電影公司,生活中新的一頁就開始了。

  山邊悠喜子因為在上學期間曾經學習過戰地醫療知識,於是她響應了當時接管東北的中國共産黨軍隊的號召,和父親商量後,參加了中國解放軍的第四野戰軍,做了一名護士。

  當中田慶雄厲經磨難,最終脫離危險的時候,東北的大地已經是白雪皚皚了。許多一起從京都出來的小夥伴都死在了逃亡路上。而中田慶雄則相對來説幸運的多,他被一戶姓趙的中國農民收留,於是他和趙家的人一起迎來了1946年溫暖的春天。

  中國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高梁,從東北做完日僑的情況調查回來以後,接受了一個令他很是為難的任務,前往廣州的羅湖口岸和新華社記者吳學文一起迎接前來談判的日本代表團。

  高梁同期聲:

  我跟日本人沒有接觸,第一次和日本人接受這個任務,我的心情也是很複雜的,那時候我很年輕,我28歲,我從小的時候就受到了日本戰爭的苦,從華北流浪,我們很多的,咱們中國人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那種痛苦,我的親人也是在日本刺刀底下,在逃難的過程中去世了,對日本沒有好的感覺。

   由於中國和日本當時剛剛結束戰爭不久,像高梁這樣的情緒的在中國人民中還非常普遍。高梁的這些情緒都被當時主持和日本人談判工作的廖承志全部看到了眼裏。

  高粱同期聲:

  他就對我説,你去吧,去接受這個任務吧,我們都是參加抗戰的,都受過苦,苦大仇深。日本侵略中國不是日本人民的罪過,日本人民是無辜的,是友好的,是日本軍國主義造成的後果,這次來的代表團,是日本人民友好的團體,你千萬不要感情用事,不要感情帶進政策,要好好友好的接待他們。

  當時的日本代表團一切準備就緒,等待出發。1953年的日本還處在美國軍隊的佔領下,不承認新中國,而是把蔣介石的台灣政府作為它的外交對象,因此通過日本外務省名正言順的來新中國這在當時是不可想象的。然而,日本政府卻對這次的談判代表團破例了。

  肖向前同期聲:

  因此他發的護照啊,都有一個共産圈,平時不能到共産圈,到中國也不寫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用另外一種簽證,但是這個紅會代表團的簽證正式寫上了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這是當時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事情,等於事實上不得不承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打破了她的一個戒律吧。

  1953年1月26日,中國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高粱和新華社記者吳學文來到羅湖口岸,剛剛走下火車的日本代表團的成員們拿著隨身攜帶的行李,穿過了鐵僑。13個日本人和兩個中國人大家在有些微妙的沉默中見面了。

  高梁同期聲 :

  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摸不清,他們也比較拘謹,每個人都不講話,很緊張好像,這些個人只有兩三個人在解放以前來過中國,大部分都沒有到過新中國,新中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加上外面的宣傳,一開始不敢講話,很緊張好像。

  吳學文同期聲:

  他們從廣州到北京坐火車來了,在火車車廂裏大家慢慢他們也放鬆了,我們談的也比較融洽

  高梁同期聲:

  一開始不敢講話,後來慢慢上了火車,因為是友好的朋友,上了火車,看到非常整齊清潔,特別是女服務員倒茶打掃清潔,女服務員穿著制服他們覺得非常新鮮,他們看到人民,那個時候我們剛實行了土地改革,人民分的土地都在田地很積極緊張在種地種稻子插秧啊,這麼一看,這個情況就變了,有些代表團員説,哎呀,這個簡直就是我的家鄉啊,漫漫才感覺到輕鬆啊,感覺到談笑啊。

(編輯:李菁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