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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橋往事(上)

央視國際 2004年10月27日 15:03

  南京長江大橋,是新中國建設史上的一座豐碑。經歷了近40年的風風雨雨它依然雄姿不減當年。

  當年南京長江大橋的建設者們,不少人也數十年如一日,從事著祖國的橋梁建設事業,在南京長江三橋的建設工地指揮部,我們很高興地看到了原南京長江大橋主管工程師樊炳麟,並和他聊起了往事。

  樊炳麟(時任南京長江大橋主管工程師):

  在沒有建成長江大橋以前,兩岸的交通非常不方便乘火車來講當時只能夠通過輪渡才能渡過長江天塹。輪渡時間也是受限制的,我們要到北京去經過南京必須在火車上要等兩個多小時才能過來,這兩個小時還是天氣比較好的時候,無風無浪的時候,沒有大霧的天氣的時候,這種條件要兩個多小時過長江,現在對比起來火車過長江只要5-6分鐘就行。

  南京長江,江面寬闊,水深流急,地質情況複雜,建橋難度很大。在舊中國,建設大橋只能是一句空活。

  萬方(時任南京長江大橋副總工程師):

  南京大橋修橋以前,寧滬線南京到上海的鐵路是1908年通車的津浦線(天津-浦口)是1911年通車的兩條鐵路長江把它隔斷,到了1933年才有輪渡,當時第一艘輪渡一船隻能渡12節客車、渡貨車只能渡21節,一天只有一趟列車。

  行人過江,也只能靠輪度,但輪船夜間不開,大霧不開,漲潮不開,颱風來時不開,每次過江,都十分傷腦筋。

  程剛(東南大學交通學院副院長):

  能不能在南京長江上面架橋,在當時歷史上黨中央毛主席還有全國人民,特別是南京人民一個強烈的願望。

  萬方:

  南京修大橋是1957年 1958年就開始有動意的。

  根據黨中央、國務院的統一部署,大橋的建設起步了。勘測人員揭開了我國自己設計施工建設大型橋梁的歷史性的序幕。

  劉育華(時任大橋局四處政治部主任):

  我們這批隊伍來自祖國的四面八方,湖北的、江蘇的、湖南的、來自祖國的各地吧!五湖四海。

  王耀忠(時任大橋局四處電工):

  我是1959年年底12月份由太原鐵路局調到南京長江大橋的。當時這張調令上我從人事處看見從全國18個局調180人到南京支援南京長江大橋。

  李家鹹(時任南京長江大橋副總工程師):

  當時我們國家新中國剛剛成立十週年,我們的國力還不是很雄厚的,因此我們就強調要艱苦奮鬥,克服個人的困難為國家做出貢獻。對一些施工的生活的臨時工程都強調要因陋就簡。

  在那激情燃燒的歲月,面對艱難困苦,人們無畏而又自豪。

  劉育華:

  我們1959年到南京來的時候,我記憶這裡全是蘆葦荒地條件非常艱苦。在那個年代我們國家修橋提出的方針,好像是先施工後生活,所以在生活方面基本上是很簡單的。現在我們還可以看到四處原來留下的平房。

  樊炳麟:

  在生活上我們也是艱苦的,尤其是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災害的期間我們每個月的定量也只有29斤(糧食)。我們在工地的工程技術人員也是半體力勞動。每天的定量也是不夠用的,我們經常吃稀飯,有時稀飯裏還摻著胡蘿蔔,包菜來充饑。在住的方面我們也是很艱苦的,當時我們有第一個小孩子,因為我愛人也是建橋的,分配了我們9個平方米的房子,9個平方米住著我們夫妻兩個加一個兒子,還有一個老人來照顧我們,所以是很擠很艱苦的。

  馮志漣(時任大橋局四處工程師):

  工人住在江邊搭的帳篷,幹部睡的就像部隊一樣通鋪,上面鋪的稻草一個鋪挨一個鋪,一睡就三四十個人。不下雨也是一身泥,也沒地方去洗澡,江邊都是蘆葦蕩。現在七八十歲的老人都還講你們住的地方還是天鵝下蛋的地方。

  萬方:

  我來了以後當時主要的任務,根據南京橋的設計方案,做一些開工前的準備工作。籌備場地佈置碼頭,這些東西(工作)以外我們還在江邊修了一個試驗墩,當時下了四根管柱,兩根3米2 兩根3米6,其中有一根鋼的,三根混凝土的,這四根大管柱是我負責下的,試驗墩是我在那裏負責修的。

  1960年1月8日,南京長江大橋正式動工,這是中國人民近百年來的夢想。我國工程界的先驅詹天佑,茅以升,都作過勇敢而又元奈的嘗試用。現在,夢想終於開始一點一點現實了。

  盧長利(時任新影廠攝影師):

  南京長江大橋是我國在長江上第一座,是我國自己設計建設自力更生的大橋。因此我們新影廠特別重視,特別成立了一個攝製組,攝製組導演是王相武同志,由王道文、張公甫和我擔任攝影。我們這個攝製組在1968年的時候,就開始拍攝關於建設大橋的一些活動。

  樊炳麟:

  我參加南京一橋裏面一號墩、二號墩、三號墩、四號墩的建設。這四個墩裏面四種方法都參加了,我們第一個碰到就是一號墩在南京一橋裏面的覆蓋層是最厚,岩面離開水面有90多米深的水深,所以我們一號墩就採取築島式的混凝土沉井,混凝土沉井面積平面有500多個平方米,它下的深度有50多米,相當於20多層高的大樓一樣大的體積。

  1964年9月18日,一場大洪水,突然把5號墩沉井的多根邊錨繩衝斷,沉井開始搖擺,情況十分嚴峻。

  李曙明:

  當時水浪很急大橋正在施工,四號墩五號墩沉井正在施工就發生了搖擺,這個搖擺首先是五號墩開始,後來影響到四號墩,四號墩搖擺幅度達到58米,當時情況非常危急。

  七層樓高7000多噸重的沉井,以數分鐘的週期,幾十米的擺幅,在江心中搖蕩。

  李家鹹:

  南京長江大橋五號墩正面沉井的擺動,給我印象非常深刻,到現在都是記憶猶新。

  我抱著與五號墩沉井共存亡的心態,在上面和大家共同的工作,千方百計想辦法來制止這個沉井。

  馮志漣:

  那上邊的緊張氣氛,我這個(就像)上戰場上打過仗的人,看過的一樣,非常緊張。

  大家都不作聲,這裡挂的是禁區,那裏挂白紙是危險。我們四個人也顧不上什麼禁區危險,就蹬在那鐵駁上檢查,早上斷的那兩根鋼絲繩,那鋼絲繩有多粗呢!35厘米到43、5厘米吃力呢,是800噸到1000噸。我們剛剛離開要走,等我剛邁步 砰的一聲,那個響聲就像手榴彈爆炸的那個聲音,我就不知道了。

  任發德(時任大橋局攝影師):

  當時發生這麼大問題,整個橋處的領導,黨政工團完全不惜任何代價將他送醫院搶救,最後馮工的腿還是保住了。

  馮志漣:

  這是當時打斷腿的照片,叫做開放性骨骼粉碎性骨折。與自然作鬥爭,避免不了流血犧牲,留作一個特殊的永久的紀念吧!

  李曙明(時作大橋局副總工程師):

  大橋局設計處曹禎總工程師他提出來一個辦法,消除能量的方案,我們根據這方案實施以後很快的搖擺就制止了。

  驚心動魄的40多個日日夜夜,建設者們沉著鎮定,忘我拼搏,他們終於攻克了一個個難關,使沉井停止了擺動,平穩的停留在墩位上。

  任發德:

  每個橋墩下游都有一個配電間,沉井下游離配電間有段距離,為了接這個電我親眼看到電工要去接電,沉井上沒有電施工不了,有兩個人 那時水又大,他當時就坐著木劃子,到配電間去。那個時候工人師傅真是冒著生命危險,兩個人坐著一個木劃子頂著浪,去配電間把電接通。

  王耀忠:

  橋墩跟前産生大的回流,兩邊水向兩邊分,造成相當大的旋渦,水流特別急很多人不敢讓上,可是我也不能不上。我作為一個電工沒有電,配電間出了事情,那麼電工不去,能叫誰去呢?再冒著生命危險也得要去,這以後領導給了我們嘉獎。

  在大橋工地上,多少人捨生忘死,一往無前!

  萬方:

  60年代的時候,大橋局有一般的潛水設備,按規定只能下到40米到50米,要下70米以下水深處,當時設備和人員培訓都是不行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選了一部分優秀的潛水工,送到東海艦隊進行培訓。

  雖然經過培訓,經過反復試驗,但用普通潛水設備,突破潛水深度極限,下潛到六、七十米的水下工作,這還是要有非凡的勇氣,有敢於獻身的精神。

  盧長利:

  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一個潛水工胡寶林同志,他潛水到長江65米以下的水下進行工作,為建橋墩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同時也是在潛水事業上寫下光輝的一頁。

  胡寶林和戰友們下潛200多次,停留二千多分鐘,最深曾經下潛到83米,創造了我國橋梁施工中深水作業的紀錄。

  左國勝(時任大橋局潛水員):

  我們下去幹什麼呢?第一個任務就是量尺寸,第二個就是沉井在底下碎沙子,有多少都要清理乾淨,一天下去就是五六個小時,還有其它水下工作。電工、 木工、 電焊工什麼工作都得會。

  李家鹹:

  南京長江大橋由於跨度比武漢長江大橋要大,因此對鋼梁的鋼材要求更高。武漢大橋使用的碳鋼,而碳鋼已經不能滿足南京長江大橋的建設需要,需要採用低合金鋼。於是我們就向蘇聯訂購了能夠滿足南京長江大橋建設的低合金鋼,可是蘇聯的鋼材剛剛進口一小部份,他們就撕毀了合同,不再進口鋼材了,給我們造成挺困難的局面。

  萬方:

  最後一次經過周恩來總理定下來,要冶金部自己研究,自己煉出低合金鋼。組成專家組研究低合金鋼,我們中國叫16錳,大概經過一年多的時間,最後生産出來了,鞍鋼把它叫做"志氣鋼"。

  大橋需要這種低合金鋼16錳,由於物理性能和化學性能都很特殊當時的中國還不能生産。鞍鋼人在缺乏冶煉經驗又沒有技術資料的情況下,冒著攝氏千度的高溫,反復試驗,闖過了重重難關,煉出了優良的低合金鋼16錳。同時,山海關橋梁廠也千方百計克服了焊接低合金鋼的困難,製成了大型鋼梁,這就使我國擺脫了大型鋼梁依靠國外供應的局面。

  萬方:

  裝吊工在前面管拼裝的,也是相當辛苦的,40米高的高空作業吊5-6噸重的東西。我們35噸的吊機每一吊都是三四十噸。先用螺絲拼起來在換上鉚釘,南京大的鋼梁主焊接點是用鉚釘連接的跟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用高強螺栓。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還不能生産,南京大橋主焊接都是用的鉚釘,鉚釘的直徑比武漢大橋大多了,武漢大橋是22顆鉚釘,這裡是26顆鉚釘,一共用了有150多萬個,這個鉚釘是靠鉚工師傅一個一個鉚上去的。夏天工人下來渾身工作服都濕透了,確實很辛苦,特別是燒釘的,鉚釘要燒到1200-1300攝氏度。

  這些鉚工當時都是經過培訓才上崗的。

  常志良:

  這個工種在上橋的時候都要經過一段培訓,不然的話上橋適應不了高空作業。在高空還有動作,還要扔釘、接釘鉚、釘燒釘,這幾個人忙來忙去,一不小心就會出問題,燒釘的人比較苦一點,火烤的要命,每一個燒釘的手都有泡。因為怕涼鉚釘鉚不動了,快點跑一腳踩錯地方有的不小心掉到安全網裏面去的都有。

  1965年底,大橋開始架設正橋鋼梁,不分冬夏,日夜奮戰。他們勇敢而又靈巧的勞動,使人想起著名的詩句:"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對大橋的建設,共和國最高層領導一直十分關心。當"文化大革命"的風浪襲來,大橋被迫停工,周恩來總理及時作出指示,使大橋迅速恢復施工。

  蘆長利:

  我為了拍攝工人在大橋鋼梁的上面工作,我站得比工人還要高。我從高處透過工人的英姿,看到長江的流水和船隻。我為了拍攝這個鏡頭,我站在一塊蹋板上,怎麼我覺得不對,怎麼退退退,這個鏡頭下來了,板子一頭翹起來了,我趕緊從板子上跳下來,如果再晚一點板子就要翹起來,我就要掉到幾十米的長江大浪中,隨著大浪跑了,唉呀後來真有些害怕。

  攝影師遇到的險境,工人們是天天都必須面對的。在21個月的時間裏,工人們每天在數十米的高空,完成數十噸鋼梁的拼裝。在他們的手上,總長1500多米,總重量三萬多噸的正橋鋼梁,精確就位,質量達到世界先進水平。1967年8月22日,大橋鋼梁全部架設完畢。

  科技工作者仔細檢測大橋鋼梁的硬度,力求不留一點隱患。

  鐵道鋼軌的鋪裝,使用了先進的鋪裝機械,鋼軌也是用新工藝製成的,最長的達467米。使用這種長軌,列車通過時平穩,噪音小,對橋梁的衝擊力小。

  楊家輝(時任大橋局工程師):

  制梁 31.7米的梁一段10米, 11米分三段製造,主拼在一塊,由分段製造變成整片一次製造,這樣又可以質量有保證,另一方面工藝比較簡化了,一次成形了,另外一方面還可以速戰速決。

  為了吊裝這種梁片,專門設計製造了能起吊130噸的龍門吊機。

  楊家輝:

  1960年我們在浦口試製第一批實驗梁的時候,同濟大學校長李國豪,曾經帶了一批學生到我們工地這裡來參加我們試製工作。

  公路橋的橋面,也在緊張的鋪裝,原先討論設計方案時,公路橋不要少於武漢大橋的6車道,但最後決定採用四車道。

  無數工人,學生、解放軍踴躍參加義務勞動,參加橋頭堡建設。

  朱庚田(時任大橋局總工程師):

  橋頭堡方案頭一稿做的比現在還要雄偉。周恩來總理在辦公會議的時候,八個副總理都在場,看了南京大橋整個的模型和橋頭堡方案,認定了我們現在的方案。

  橋頭堡的建設,得到周恩來總理的關注。審看模型時,他指出,要比武漢大橋橋頭堡雄偉一點。百年大計,要牢固又美觀。橋頭四週要綠化好。

  1968年9月30日,第一列火車通過6700多米長的鐵路橋,歷史將永遠銘記下這一天。

  馮志漣:

  南京橋通車那是很簡樸的。這個乘車證上這個圖案都是我畫的。我腿壞了還在施工科上班。那時條件比較艱苦,就用的這個紙印的,那時候也沒有什麼報酬,我們也不計較。

  郭雲珠(時任大橋指揮部辦公室秘書):

  大橋通車的時候那一天更不得了,那人啊! 在橋頭兩岸真是黑壓壓的。

  蘆長利:

  那天正好是下著小雨,又有點雪花。但是人們還是精神振奮,紅旗招展。我們的攝影機就更加忙活了,我們不但記錄了這個慶祝大會的場面,而且我們還在不同的角度拍攝了幾十輛四路排的汽車從南向北運行。

  經過9年的艱苦奮鬥,南京長江大橋終於全部建成了,1968年12月29日,雖然天不作美,但慶祝大會仍然開得熱火朝天。

  巍巍鍾山升彩虹,萬里長江添新裝。中國人民用自己的雙手,把社國的大好河山,裝點得更加壯麗輝煌!

(編輯:李菁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