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末的夏天, 我懷著熱血青年所共有的激情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憧憬走出了大學校門。
那時, 我已經為自己的將來設想了和設計了美好的人生道路。於是,我便懷著一腔壯志激情和偉大的雄心抱負隻身一人來到了沿海城市濱城。
南下的列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終於把我這個自命不凡、初茅廬的後生運抵到了我的那個夢寐中樂土。
一下火車,展現在眼前的便是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但車水馬龍的繁華與人聲鼎沸的喧囂,並未使我看到這裡有多少與眾不同之處。夢想中的伊甸園原來也只不過如此而已,它與自己的設想存在著太大的距離。曾經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我此時也不禁有些茫然與困惑。
曾經是自以為“未出茅廬而三分天下”的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便為自己曾設想的工作而東西奔波,在遭受到了一次次的碰壁和冷遇之後,我才清醒了過來:自己無非是一個初生的牛犢,徒有一股不切實際的匹夫之勇,而距離那些用人的標準則相去甚遠。於是,設想一個個化為泡影,夢想一次次煙飛破滅。在數次地被否認之後,我如醍醐灌頂般清醒了許多,最終變得大徹大悟起來。當我明白了這些,自己當初的那些激情、勇氣與信心便逐漸地消失殆盡了。而唯一所剩下來的便是太多太多的茫然與失望。自己平生第一次嘗到也知道了,什麼才是“少年識得愁滋味”。
在一次次的希望轉化為絕望之後,又一次次地把自己的絕望禪化為希望。這時我才真正地、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那種“人離鄉賤,物離鄉貴”的含義。
留在濱城的日子,讓我飽受了那種處於“半流浪”的狀態下和一個身居異地他鄉的“準市民”的苦頭。多少個不眠的夜晚,仰望著滿天的星斗思念著故鄉的親人;多少次酣睡的夢中又踏上了故鄉土地。
因為沒有達到當初的那種衣錦還鄉的願望,所以便自感無顏見江東父老,故此,也很少和家人聯絡,自然也不知鄉有何變化。就這樣與故鄉一別便是四載。人生中的四年僅僅是彈指一揮間,然而,我的這個四年,的的確確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的和不滅的記憶。
在闊別了家鄉四載之後的一個春節,我終於鼓足了勇氣,踏上了回歸故里的列車。
當初來濱城之時尚是二十世紀之末,而今天從濱城返回故里之時卻已是二十一世紀之初。雖然是短短的四年,但卻從一個世紀跨越到另一個世紀。
列車剛剛啟動,我的那顆歸心似箭的思鄉之心便飛回了那久別的家鄉,依稀中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村落、父母慈祥的笑臉以及鬢角上那絲絲的白髮。
責編: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