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深夜,北京西郊盧溝橋頭,日本駐軍以丟失一名士兵為藉口,向宛平城東門開炮,中國軍隊奮起抵抗,長達8年的抗日戰爭由此開始。
交通運輸專家,今年91歲的宗之琥回憶:當年學業有成的他從天津到北平,去和與他同年畢業的同學加未婚妻喜結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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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宗之琥舉行婚禮的那天晚上,日本人打廣安門的炮聲響起,參加婚禮吃喜宴的人沒到終席就都惶惶而去,他的新婚之夜也沒人鬧洞房。人生的一大喜事就這樣被突然而至的戰爭給攪了,從此新郎倌的命運就與災難結伴而行。
今年89歲的著名作家劉白羽,那年就在天安門親眼看到一大群日本兵的坦克,自前門那邊隆隆駛來,從自己面前經過,那沉重的履帶碾壓著在中國的土地上,也碾壓在他的心上!
8月7日,宗之琥和妻子辭別了年邁的岳父母,從日本兵刺刀叢中的北平站上車去天津,自此與京城一別長達8年。到天津後,他們轉道去上海。可剛上了船,船卻不開了。原來“七七事變”一個月後,以“大山事件”為導火索,又一戰事在上海降臨。在8月13日被西方人稱作“黑色星期五”的這天,歷時三個月的“淞滬大會戰”揭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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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3歲的著名演員秦怡,當年和學生們一起在街頭及有關場所開展抗日歌曲演唱活動。上海市民捐款捐物,將數萬件寒衣送到戰壕裏還穿著短衣草鞋的中國士兵手中。
“一二八事件”交戰中,日本第三艦隊旗艦“出雲”號巡洋艦,率領25艘戰艦布陣黃浦江內,炸毀了大片工業區。此時,虹口、楊浦一帶工廠再次成為炮口鎖定的目標,工廠主們不得不面臨去與留的選擇,他們內部分為主張遷移、反對遷移和舉棋不定的三個派別。但“出雲”艦的大炮不容他們多想。
上海天原化工創始人吳蘊初的女兒,今年72歲的吳志蓮回憶:當時各行業的很多工廠遷移,吳蘊初是最早提遷廠者之一:如果遷不走,我寧願把廠炸掉,也不給日本人。開戰幾天后,吳蘊初與另一位工商界領袖人物胡厥文,發起成立了“上海工廠聯合遷移委員會”。不久,一份包括幾百家工廠內遷的計劃書遞交到國民政府。在廬山召開的各界對日作戰談話會上,吳蘊初等人起草的內遷方案獲得通過。工商界人士紛紛表態:盡全力將沿海重要企業遷往後方,保留國家長期抗戰之元氣。
會議結束,吳蘊初立刻回上海組織實施。他一到上海就給錢昌照發電報説情況,隨即到廠裏佈置。沒想到他的車子開到離廠200米處停住了:工廠剛中了日本人的炸彈,大火沖天。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創建的工廠就此毀於一旦,他流下了痛苦的眼淚:痛定思痛,他決不屈服。在這場戰火中幾乎毀於一旦的,遠不止吳蘊初一家工廠,這些滿腔怒火的廠主們聯合起來,把復仇的目標指向日本軍國主義精神象徵的“出雲”艦。
時任上海中華機器聯合公司理事長的胡厥文之子,今年75歲的胡士華回憶:當時準備把炸彈送到“出雲”艦旁邊爆炸。胡厥文秘密組織中華機器廠的工人,日夜加緊研製炸毀“出雲”艦的魚雷。忙得鬍子長起來也沒時間去剃。有人還以為他專門留著要當“美髯公”。他説:我這鬍子要一直留到抗戰勝利。後來大家叫他抗戰鬍子。人們今天有幸能看見當年“八一三”戰爭的影像資料,大部分出自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叫王小亭的人之手,他是明星級攝影記者。其子今年80歲的王健龍回憶:當年處在炮火中的上海,差不多每天遭到日本人的轟炸,有時一天轟炸多次。戰火中的王小亭,除了每天帶很多很重拍新聞片的器材外,身上還挂四五個照相機。其時滬上各家報紙所登載的戰地照片,大都出自他的鏡頭。有一次他拍新聞片時,在上海閘北火車站,看到被日本空軍轟炸後,一個嬰孩滿身是血的坐在鐵軌上,心底顫動的他即用最後的一點片子拍下這一瞬間。十幾尺片子放出來只十幾秒鐘。後他把此段新聞片裏的一個鏡頭變成一張照片,在《生活雜誌》上登出,讓世界目睹日軍暴行。圖片上孤立無助的孩子讓全世界為之震驚。美國各界向日本政府抗議這種非人道行為,中國與日本的戰爭已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日軍對王小亭痛恨無比,決定懸賞10萬元緝拿王小亭,王小亭被迫四處隱身。
戰爭在瘋狂地進行。
一幢幢樓房在火光中坍塌,空氣裏翻滾著灼人的熱浪,遠遠近近的槍聲平息下來,一切都化作了寧靜。月光下,煙霧凝結成一首悲愴的歌,緩緩飄出廢墟……
今年89歲的著名音樂家孟波回憶道:當年的那天晚上,他和麥新來到人跡很少的黃埔江邊,起伏的心潮伴著滾滾的江水,滿腔悲憤地譜寫出一首抗日歌曲:“向前走,別退後,生死已到最後關頭,同胞被屠殺,土地被強佔,我們再也不能忍受,我們再也不能忍受……”
也就在這不眠之夜,胡厥文揮淚送別準備與“出雲”艦同歸於盡的壯士。他們把很多汽油桶綁在一塊兒,把炸彈綁在汽油桶下面,人潛在水下,把汽油桶推向“出雲”艦。今年77歲的美籍華人、著名實業家楊麟回憶:兩次炸“出雲”艦的行動皆沒成功。但那些愛國志士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令人欽佩。
責編: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