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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4日,一個晴朗的下午,在北京同仁醫院耳鼻喉外科的門診裏,一個7歲的小男孩正在等待醫生的診治。當醫生拿出儀器,剛想給他做檢查時,小男孩立刻掙扎著哭了起來。只不過,他哭得跟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樣,只見他張大了嘴巴,卻沒有一點聲音叫出來,只有眼淚能説明,他確實很痛苦;就連咳嗽,也聽不見聲音,只能見到痰液從他喉部的一個小管裏涌出來。
眼看著檢查進行不下去,孩子的父母只能把他先帶走。由於這一天是星期五,錯過了這次檢查,再來醫院只能等到星期一,想到這裡,孩子的媽媽竟然當街哭了起來。
趙莉:花著好心市民的錢。
這家人究竟有什麼苦衷,為什麼會這樣愁苦?他們的孩子得了什麼怪病,怎麼會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這一切還要從一年半以前説起。2003年秋天的一個早晨,在雲南省宜良縣湯池鎮的永豐營村,勤勞的村民們大多已經在地裏勞動了。趙坤山和妻子趙莉也早早地起來了,由於鄰居家修房子,趙坤山過去幫忙,趙莉則在家準備一家人的早飯。誰也沒注意到,趙坤山5歲的兒子趙永瑞剛剛起床,見爸爸媽媽都在忙,就一個人溜出了門,自己玩去了。村子不大,沒多會兒,小瑞瑞就來到了鄰居趙東明家。由於瑞瑞經常來玩,大人們也沒有注意他。就這樣,瑞瑞一個人來到了後院,這裡有他很熟悉的一個玩伴,狼狗大黑。平時瑞瑞來的時候,大黑都會撒嬌地衝上去跟瑞瑞親近,但是今天,大黑的精神好像不太對頭,它遠遠地看著瑞瑞,眼神裏透出不可捉摸的光。瑞瑞還是像往常一樣走向了他的夥伴,這時,小瑞瑞並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這條大狗,即將變成一個極其可怕的惡魔,而5歲的瑞瑞,正處在極度危險之中。
上午八點整,趙坤山剛回到家,準備吃早飯,正在洗臉,房門突然被推開。
趙坤山:幫他們家幹活的工人説瑞瑞被狗咬了。
此時,趙坤山並沒有想到事情有多嚴重。
趙坤山:當時在我思想裏面頂多是小孩被狗咬,頂多就是腳啊手啊被狗咬。
但是很快,趙坤山夫婦就被眼前兒子的慘狀驚呆了。
趙坤山: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氣管被咬斷了。
趙莉:就看到他一呼吸,他的血就往這裡冒,就往外噴,還有沫子。
(閃白夾狗、燕子)
趙坤山:我抱著他,他的手不停的抓我的臉。(就是説不出來聲音。)他的聲音出不來。
趙莉:我當時就急得暈過去。
驚慌之餘,趙坤山一把抱起兒子向村外的路口跑去,同時,鄰居已經打電話叫了急救車,此刻,趙坤山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為瑞瑞的搶救節省時間。在路上,趙坤山遇上了迎面而來的急救車,上了急救車,瑞瑞的傷口讓車上的醫生也嚇了一跳。
王桂蓮:這個地方不是已經斷了,氣管、軟組織隨著呼吸上下移動,清楚的看得到,上下移動。
在這種情況下,急救醫生只能儘量維持瑞瑞現在的狀態,並通知醫院做好手術準備。
王桂蓮:我們只是簡單處理一下創口,創口隨著止血,清理了以後,不規則這些軟組織不要給它堵塞,不要堵塞氣管。給他吸氧氣,主要情況怕他缺氧。
用了不到20分鐘,急救車就開進了宜良縣人民醫院。在這裡等候多時的五官科醫生們馬上展開了急救,可是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難。
楊雲:幫他把分泌物、血液吸出來,給他一些氧氣進去。/剛上嘴,它從這裡出去了。
隨後趕到的五官科主任魏雲保醫生仔細檢查了瑞瑞的傷口。
魏雲保:喉甲狀軟骨的附近有一道三乘四公分很深很深的裂口,整個氣體從這個裂口冒出來,/在喉以下還有一道裂口,喉下兩公分處還有六乘二的橫行裂口。
這樣一來,瑞瑞的喉嚨就成了一個氣瘺,嘴巴跟鼻子已經起不到呼吸的作用。危急關頭,首要的問題,就是解決瑞瑞的呼吸問題,於是,魏雲保趕快通知麻醉科,準備全麻手術。同時,另一件在瑞瑞的生命延續中起重要作用的道具,也在這時登場了。
此時,等在手術室外的瑞瑞父母,已經無法控制住情緒,從醫生口中獲取的信息,讓他們的心理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趙莉:就聽醫生説他的氣管已經往下縮了,已經掉下去已經往下縮。
趙坤山:才抱到醫院,另外一個醫生就下了一個病危通知書,然後在搶救過程當中又下了一個病危通知書。
那麼此時,手術室內的瑞瑞究竟怎麼樣了呢?
魏雲保:整個治療過程中,其實這個患兒很堅強的。因為當時喉的損傷很嚴重,那個時候他就無法正常地發音、説話,比如説他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了,他就通過手來表示,比如説他疼痛他就咬牙,拼命咬牙,他無法哭出聲的。
為了讓瑞瑞能自主呼吸,從而保命,醫生們用了一個稍微彎曲的金屬管,代替口鼻進行呼吸。
魏雲保:我們當時考慮他的創口比較多,所以我們就延用了他喉下二公分這個創口,分離開氣管,然後做了氣管插管。
這就是危急關頭救了瑞瑞一命的氣管插管,它的外套被固定在瑞瑞的脖子上,裏面的小管隨時可以拿出來清洗。但是,它並不能保證手術後的瑞瑞能夠再恢復成從前那樣呼吸、説話,它只是暫時地緩解了瑞瑞的生命危險。
魏雲保:整個喉部撕裂很嚴重,即便術後恢復了吧,也會出現喉粘連、喉狹窄還有喉部的畸形畸變等等一系列的,還有出現咽瘺、食道瘺等等情況都向患者的父親交代了。
六個小時後,昏睡的瑞瑞被推出了手術室,連續兩天,瑞瑞沒有吃任何食物,只能靜靜地等傷口癒合。即使這樣,危險還是發生了。
趙坤山:第三天晚上就出現氣管,他當時被咬破,灌到肺裏面的血幹了,然後把咳嗽咳下來,就把氣管小孔堵塞了。
楊雲:套管心被痰堵掉,當時也是很著急 ,因為它一堵掉就喘不過氣來。
趙坤山:醫生當時就把氣管導管拔出來以後,這個小管子後面有那麼長一個幹痰在後面帶著,拔開以後,他嘩猛猛地呼吸了一口,才喘過來。當時他的痛苦醫生看了都不行了。
解説:經歷了這次危險,趙坤山夫婦再也不敢離開瑞瑞半步。由於空氣不經口鼻加濕就進入氣管,極易造成異物堵塞,所以醫生囑咐每隔一段時間要給插管滴藥。同時,饑餓讓瑞瑞越來越難受,趙莉實在不忍看到年幼的兒子撓著肚皮,氣息越來越虛弱。第五天,趙莉給瑞瑞喂了幾口豆奶。結果,這幾口豆奶,差點又一次要了瑞瑞的命。
趙莉:我問他你喝到沒有,他只是微微的點了一點頭,他説喝到了。其實這孩子他不懂,他以為嘴能吃到,吃的東西就會到肚子裏去,其實他嘴是吃到了,就往這裡漏,全都漏到紗布上。
魏雲保:還沒有長好的情況下,一吞咽就全部積在咽部。(屬於前功盡棄了?)對,出現咽瘺,它就下不到食道,而是全部跑出來。
由於感染,瑞瑞的病情正在逐漸失去控制。當天,趙坤山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在爭取了醫生的同意後,決定把瑞瑞轉到成都軍區昆明總醫院。此時的瑞瑞,已經奄奄一息。
在成都軍區昆明總醫院,耳鼻喉科主任任黎醫生接待了瑞瑞一家。
任黎:當時來的時候他軟組織已經開放了,氣管是處於一種暴露狀態,暴露在外界,沒有這一層皮把它包起來,就是一個氣管。(外面直接可以看到?)可以看到,可以看到喉氣管。
而這,並不是任大夫最擔心的。讓他感到棘手的是,如果要手術縫合喉部,瑞瑞能否挺過術前消炎這一關,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瑞瑞的體力已經很虛弱了。
任黎:那麼感染,面顏部的蜂窩質炎非常厲害,這也可以導致他嚴重的感染,導致敗血症死亡,這完全可能,當時我怕就是這個問題。
於是,任大夫先給瑞瑞做了引流手術,一方面把腫脹裏的分泌物排出,另一方面,給瑞瑞安上胃管,讓他吃東西,增強體力。同時囑咐瑞瑞的父母,每隔十分鐘給瑞瑞的氣管插管點一次藥。就這樣,被咬傷一週之後,瑞瑞的體力慢慢的恢復起來。而這個堅強的小傢伙剛清醒過來,就讓爸爸媽媽再一次難受不已。
趙莉:他不哭,他挺堅強,我們在哭,他動不了,他用他的手給我們擦眼淚、理頭髮,他不會説話也不會動,手只能像這樣,在叫我們別哭。
看著醒過來的兒子這樣懂事,趙坤山夫婦既心疼又高興。一週以來,他們第一次感到瑞瑞的生命又回到了自己的把握中,這時候的他們來不及為以後的事愁苦,眼前的一點希望都會讓他們振奮不已。
就這樣,在昆明總醫院住院的38天裏,瑞瑞共經歷了三次手術,幼小的身體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趙坤山:他做幾次手術下來,自己痛得,汗珠跟黃豆那麼大,他都不會跟他媽媽跟我説他痛,一直自己在忍,咬緊牙關,在磨牙。他自己痛他不跟我們説,因為他説出來我們心裏難受,有時他不怎麼痛,他都會笑著對我們説很好,不痛。
除了疼痛,還有一件事情讓瑞瑞受不了,那就是饑餓。正在長身體的小瑞瑞,眼看著噴香的飯菜,自己卻一口都不能動,這對於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尤其殘酷。
趙坤山:醫生説瑞瑞不可以從嘴裏面吃東西,他説不吃就不吃吧。他説爸爸你到外面吃,不要讓我看見,看見我嘴饞。其實當時他説這句話,我們心裏特難受。
在昆明總醫院住了一個多月,瑞瑞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雖然還要依靠插管呼吸,雖然還不能用嘴吞咽,但是考慮到住院已經花了一萬多元借來的錢,趙坤山夫婦決定帶瑞瑞回家養傷。對此,任大夫並不贊成。
任黎:這個問題主要的麻煩在後期處理,後期的斑痕狹窄,還有氣管狹窄,喉的功能恢復,這是要命的,這影響他今後的工作和生活。
但是面對負債纍纍的趙坤山兩口子的哀求,任大夫終於給瑞瑞開了出院許可。看著瑞瑞的背影,任大夫的心情並不輕鬆。未來等待著小瑞瑞的,會是怎樣的命運呢?
2005年春節前,昆明電視臺《晚間 關注》的兩位記者來到了瑞瑞家。此時,距離瑞瑞被狗咬已經過去了十五個月。在瑞瑞家,眼前的景象讓兩位見多識廣的記者也不免掉下淚來。
趙莉:我的孩子已經是一個啞巴,我只希望能保住他的命。
邱錚:第一眼看到瑞瑞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特別的無助,可以説絕望,一個七歲的小孩眼神竟然那麼絕望,當時我們倆就在那兒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的眼睛裏面也慢慢的濕潤了,王或也是越來越受不了了。
王彧:我覺得很多人都有痛苦的時候,但是我們痛苦都可以説出來,跟我朋友説或者跟我家人説怎麼樣,那小孩説不出聲音,什麼也説不出來,我覺得那樣子痛苦更難受。
邱錚:我就發現一個細節,無論是在家還是出門的時候,他必須要一隻手牽著他母親或者父親一個手指頭他才敢出門。(自己不敢走)自己不敢走,必須要牽這他父母的手,他才敢走,不像一個七歲正常孩子那麼天真活潑,對大千世界充滿著好奇。完全在他父母身邊一個可憐小雞的感覺。
此時的瑞瑞,對陌生人已經沒有任何反應,在《晚間 關注》的鏡頭裏,瑞瑞的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深深打動了觀眾的心。
于振綱:因為他長時間這種封閉狀態,他見到人都是很木訥的眼神,(他以前不笑嗎?)他以前很少笑,但是在他家裏頭,就好象他哥哥怎麼逗了他一下,他回過頭而且是那種非常勉強的那種抿嘴,可能是笑不露齒微笑了一下,但是那一笑就打動我們的心了。
然而這樣的笑容在瑞瑞一家人看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更多時候,瑞瑞的臉上還是那種木訥的眼神。究竟在這一年裏,經歷了怎樣的磨難,才讓一個原本天真活潑的孩子變成了這樣呢?一年前,剛回到家的瑞瑞曾經一度嚮往著正常人的生活。
趙莉:他以前沒被狗咬前,他上幼兒班,一回家把門開開,把門開開一到家裏,書包都來不及放,他就一邊唱一邊跳,挺活潑的。
但現實很快打破了這家人的夢想。由於不能説話,瑞瑞沒法和其他的小朋友溝通,不能過多運動也讓他漸漸拉開了和同齡人的距離。更多時候,他只能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喉部的這個金屬管就像一顆釘子一樣,把他牢牢地釘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趙莉:他一年多兩年他只能在家裏,要麼到爺爺家,就這兩個地方去,別的他什麼地方也不去,也不願意出來跟小朋友一塊兒玩,他也不喜歡到人多的地方,好象他這個人被狗以後什麼都變了,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
由於長期只能倒在沙發上,短短一年,沙發的扶手就被瑞瑞枕爛了。為了給瑞瑞看病,趙坤山夫婦借光了能借到的錢,變賣了所有值錢的家當,只留下了一台電視,那是不能出門的瑞瑞唯一的夥伴。每天,除了看電視,瑞瑞還有一門必修課,就是對著噴霧器加濕。這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由於氣體不經過口腔,沒法控制,導致瑞瑞經常胸悶。而最難過的就是每隔十分鐘的點藥過程,傷口長期不癒合,使瑞瑞的喉部特別敏感,每次換藥都得爸爸媽媽一起按住他。正是這個情景,使《晚間 關注》的兩個叔叔落下了男兒淚。
邱錚:説到真正當時在現場打動我們的就是瑞瑞幫他換喉管,幫他情理口痰的時候,瑞瑞的口痰從這兒而不是從嘴嘩嘩就噴出來,那一下子我們心裏面真是揪得特別特別的疼。
而對於趙坤山夫婦來説,給瑞瑞換藥就是他們的全部生活,每隔十分鐘點一次藥,兩個小時就要把插管裏的套管拔出來,清洗消毒一次,每次要用熱水煮上40分鐘。
趙坤山:每天晚上我們夫婦倆好象工人上夜班,要麼瑞瑞媽媽在上半夜,差不多兩點多把管子拔出來,通了以後洗了以後把它安進去。然後他睡覺然後我再起來再看瑞瑞,每隔十分鐘就要往裏面點藥,這藥水點到裏面可以把攤稀釋了,他咳嗽可以咳出來。
但即使這樣,也沒能讓瑞瑞有一點好轉,正相反,瑞瑞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趙莉:他睡覺的時候打呼嚕,呼吸有困難,後來就沒聽到他這樣的聲音,他爸爸説瑞瑞怎麼沒音了,就趕快跑過去,他嘴巴鼻子都沒氣了,後來就把這個塞子給拿開,拿開就噗嗤一下,氣就通了。
這次之後,趙坤山又帶瑞瑞來到了昆明總醫院。這一次,任大夫發覺,當時瑞瑞出院時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任黎:他的後氣管有狹窄,那個狗牙已經把氣管和喉已經咬壞了。修復的過程軟骨變性壞死吸收,沒了,沒了,氣管沒有軟骨支撐的話就塌陷了。(肉長在一起了)閉鎖了,閉鎖了氣道不通了,氣進不了。
此時,瑞瑞的口鼻已經完全失去了呼吸功能,聲帶由於粘連也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一旦氣管閉鎖,他想求救都喊不出聲音,接下來只能是死路一條。情況已經變得非常危急。這時,任大夫提出,帶瑞瑞上北京同仁醫院,那裏有全國最好的二氧化碳激光治療喉部損傷的技術,還有一流的專家,這已經是瑞瑞最後的希望。但是對於這個希望,趙坤山感到非常渺茫。
趙坤山:後來醫院就給我們聯絡,我們説別聯絡了,我家沒錢,沒錢去給他看病,後來主任説不行啊,沒錢也得看病啊,孩子已經都成這樣了,你們不能再拖了。
當天,回到家裏的趙坤山沒歇腳,又出門去借錢,但是天黑以後只借到了850元錢。在絕望的心情中,趙莉和他爭吵起來。正在夫妻倆吵得面紅耳赤的時候,瑞瑞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趙莉:他就站起來,站起來他就這樣拍拍我的肩膀拍拍瑞瑞爸爸的肩膀,他説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你們不就是因為我被狗咬以後沒錢給我治病嗎,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我自殺。
趙坤山:管子差不多拔出這麼多了,他自己用手拔的,後來我趕快用手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再往外拉,如果再拉,拉出來就完了。
好不容易把瑞瑞勸好,而夫妻倆再也吵不起來。這一夜,一家人誰也沒睡著。難道瑞瑞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這是今年2月,面對著眾多好心的捐助者,在瑞瑞家所發生的一幕。
于振綱:我們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跪下。但是後來我們回來想,七歲的孩子能用下跪的方式感謝這些市民,真是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痛苦。
雞年春節一過,瑞瑞的故事在昆明電視臺《晚間 關注》節目中播出以後,獲得了極大反響,很多好心人紛紛捐款甚至親自上門來看望瑞瑞,很快便籌到了四萬多元錢。3月3日,瑞瑞一家在《晚間 關注》記者的陪同下,開始了北京之旅。在機場,第一次坐飛機的瑞瑞顯得格外興奮。
于振綱:他就問我,説:叔叔,我們坐的是哪一架飛機。我就指給他看。他説為什麼飛機那麼小,我説因為你離那個飛機非常遠。然後他對飛機特別感興趣,到了飛機上,從昆明到北京航程裏頭,他那種眼神忽然就變了。
然而這種可愛的興奮沒有持續多久。到了北京以後,第一次在同仁醫院做檢查,瑞瑞開始還能保持鎮靜,但一見到檢查儀器,眼裏就充滿了恐懼的表情,掙扎著不讓醫生靠前。第一次檢查就這樣失敗了。出了醫院,一家人走在春寒料峭的北京街頭。由於同仁的號非常難挂,本來由好心人聯絡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第二天又是休息日,不知道什麼才能看上病。花著好心市民的錢,卻沒有看成病,趙莉心裏非常難過,趙坤山也很無奈。這時,瑞瑞好像知道了自己的錯誤,走過來一手拉住爸爸,一手牽起媽媽,三個人就這樣無聲的走著。
王彧:當時不止是他們,連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實我們心情當時和他們一樣,在北京的街頭挺冷的,雖然看見陽光普照,但是真挺冷的,大家一家三口在街上走,我們三個那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走一步算一步。
此時,瑞瑞的故事已經引起了北京多家媒體的注意,很多看到報道的熱心人自覺幫起忙來。很快,好消息傳來,同仁醫院願意為瑞瑞開放綠色通道,並請到耳鼻咽喉頭頸外科主任葉京英教授給他看病。於是,三月七日星期一,瑞瑞順利的住進了同仁醫院的耳鼻喉外科,並在這裡見到了葉教授。剛一見面,葉教授並沒有急著給瑞瑞做檢查。
葉京英:經過反反復復這麼漫長時間的治療,孩子心靈上也有些陰影,他比較恐懼一些檢查,所以剛來的時候孩子見大夫就哭。
這一次,葉教授先送給了瑞瑞一個玩具布老虎,讓瑞瑞儘量消除恐懼感,然後,竟然徵詢瑞瑞的意見,看看怎樣檢查才不疼。
于振綱:當時要做一個喉鏡他不讓做。後來他自己提出要做一個動態喉鏡,因為他在昆明做過這個東西,葉主任説那你做這個,他就配合了。
經過檢查,葉教授覺得,現階段瑞瑞的最大敵人,是他自己的疤痕體質。
葉京英:劃個口愛結疤唄。有的蹭一下就幾個大疙瘩,那很重的,容易形成斑痕,斑痕形成能力比較強,斑痕攣縮的作用也比較強,就是這樣。所以説這個病人跟他斑痕體質也有一定的關係,有斑痕體質,氣道、食道都同時混合狹窄,當時很重要一個喉管神經又混合在斑痕裏面,所以説手術有一定的難度,而且又是兒童,我們又希望恢復正常的説話和發音功能,所以説手術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為此,同仁醫院上下為瑞瑞的手術做了充分的準備,韓德民院長也決定親自上手術臺為瑞瑞主刀。3月10日上午八點,在被狗咬傷近五百天以後,瑞瑞迎來了自己的尖峰時刻。然而此時,他的表現卻有些掉鏈子。手術室的門剛關上,就又被瑞瑞叫開了。手術室內,韓德民院長和葉京英教授已經準備就緒。(配發佈會上的講話)此刻,在手術室外的趙坤山夫婦,臉上卻洋溢著喜悅。
趙坤山:每次我們都很擔心,只有這一次我們很開心。
趙莉:平常做了幾次手術嘛,我們昆明,我一直都是在手術室外邊哭,那天早上我不是哭,我是在笑。因為什麼,我高興,瑞瑞有希望,瑞瑞有錢看病,他還到了北京同仁醫院也是最好的醫院,他有希望,能把他的生命挽救過來,我一直心裏是這樣想的。
下午五點一刻,瑞瑞被推出了手術室。
趙莉: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他第一句就叫我,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他就叫我“媽媽”,我都聽得到了,我就激動得哭。當時在旁邊那些護士她們都哭了(多長時間沒有聽見他説話)
媽媽:一年多了,一年多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
奇跡還在繼續著。
瑞瑞:我好了,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
現在,瑞瑞吃飯和正常的孩子沒什麼兩樣,説起話來聲音沙啞,那是因為聲帶中間隔著氣管插管的緣故。醫生説,瑞瑞的氣管插管要帶到他身體完全長成以後,此間,每隔一段時間,瑞瑞都要到同仁醫院復查。但不管怎樣,瑞瑞又可以像同齡的孩子一樣憧憬未來了。
責編:吳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