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湖魅影（第三集）

央視國際 2004年01月07日 12:20

　　1985年7月，一條新聞從喀納斯傳出，爭論已久的喀納斯水怪之謎被揭穿，謎底正是湖中的巨型大紅魚。

　　然而這條新聞帶給人們的疑惑似乎比答案更多，報道中稱大紅魚至少有10米以上，這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長度。況且即使湖中有罕見的大魚，它和傳説中的水怪又有什麼關係呢？

　　新疆環保所的專家袁國映從山頂上拍下了一段錄像。

　　錄像顯示湖面上的確有一些斑點，但畫面質量很不理想，還好，當時袁國映及時地拍攝了一副照片。

　　將這副照片繼續放大，可以看到這些黑斑基本呈梭狀魚型。

　　新疆大學的向禮陔教授也拍攝了一副照片，將這副照片也放大，照片上紅褐色的印記也基本呈現出一條魚的形狀。

　　如果這就是一條魚，把它的大小和湖邊的樹木作個比較，魚的長度大約有樹高的三分之二，而湖邊主要生長著西伯利亞落葉松和樺樹，它們大多高15米以上，照這樣估算，湖中的大魚也至少有10米。

　　採訪：袁國映——沒想到。

　　有的人説最大的一條魚，因為我們湖邊就有樹，可以看出來。有人説是有兩個公共汽車長，15米，這個説法有好幾個人這樣説。而且有報道的，當然七八米的就要有十幾條。三四米、四五米的有三四十條。一直從來沒有想到湖裏有這麼大的魚，因為我們在80年考察了兩個月，從來沒看到過。

　　當然，照片的成像以及這種估算方法的誤差，也是專家們難以確定的因素。

　　採訪：黃人鑫——光線折射的假象。

　　當然因為這個光的照射,如果一個很小的東西進去之後它有可能因為這個光的折射、反射形成一個很大的一個景象。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

　　由光線折射等因素造成的誤差有多大，照片上的斑點究竟是不是大魚，最好的辦法就是捕捉到一個實物。

　　在發現大紅魚之後的第三天，黃人鑫趕回了喀納斯湖所在的布爾津縣城，他找了一個鐵匠舖，訂做了一個特大號魚鉤。

　　魚鉤由15毫米粗的鋼筋打制，寬約15厘米。

　　魚鉤送到山上之後，向禮陔和同事來到湖邊。

　　他們先將尼龍繩捆在大樹上，然後用一根長約2.8米的原木作浮漂，原木下方繫上魚鉤，再挂上一隻大羊腿作誘餌。

　　沒有多久，他們就看到水面下影影綽綽有魚游過來，但這些魚都很機敏狡猾，來回穿梭卻不見咬鉤。

　　採訪：袁國映——大約是浮漂的3倍。

　　當時他看到，他們認為看到一個中等長的魚，經過那浮標旁邊並排游過去。那條魚是那個浮標的三倍長，也就是説那條魚要將近是八到九米長。

　　大魚在羊腿邊游動，卻不肯上鉤，於是大家又想了一個辦法。

　　採訪：黃人鑫——換成野鴨子。

　　我們想那個大紅魚它是不是想吃活的東西啊？是不是想吃游動的東西？羊肉是不是它不感興趣？所以後來我們又派人去在喀納斯湖，打了野鴨，把它挂魚鉤上，用尼龍繩挂在木頭上，結果沒釣上來。

　　沒有釣到魚，有些問題就只能靠推測了。大紅魚僅是一個直觀的稱呼，它究竟是什麼魚呢？而這種魚的行為是否能夠解釋目擊到的水怪現象？

　　根據80年和85年考察隊兩次捕撈情況，喀納斯湖中大致有8種魚類，除去小型的食草性魚類，專家們把注意力集中在以下4種魚身上，它們分別是江鱈、北極茴魚、細鱗鮭、哲羅鮭，通過反復比較和研究，大家一致把焦點投向了哲羅鮭。

　　採訪：袁國映——為什麼是哲羅鮭。

　　哲羅鮭這種魚在夏天，在繁殖季節的時候，它的皮膚帶點紅褐色。我們看到的都是紅褐色斑點。所以哲羅鮭就是以這個顏色來命名的，就是叫大紅魚。

　　除了顏色的特徵之外，哲羅鮭也是以上四種魚當中最兇猛、體形最大的魚類。這種魚性格詭異，極難捕捉，但它是否可以和巨大兇猛的水怪聯絡到一起呢？

　　這是一條從喀納斯湖中捕到的哲羅鮭標本，它長約1米45，體重40公斤左右。這種魚的體形狹長，頭部扁平，滿嘴都是鋒利的牙齒，即使在上下腭和舌頭上也佈滿倒刺，咬住食物，很難逃脫。

　　其實早在1980年，自治區水産局就曾在湖中捕獲過哲羅鮭，但由於體形較小，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採訪：解放——吃鴨子。

　　其中最大的一尾就是體長105厘米，重量11公斤多。當場我們抓回來以後就進行了解剖。在魚的胃裏面發現一個比較完整的水鴨子，當時還沒有消化。大紅魚屬於兇猛型的魚類，它是進攻型的魚類。所以從這裡面看出來的話，所以老百姓傳説在湖邊把羊吃掉，把牛吃掉，這個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當然這裡有一個問題，牛馬通常只在湖岸邊活動，數米長的魚如何能遊到岸邊呢？而考察隊的確在淺水地帶發現過一些動物的屍骨，莫非這種魚具有驚人的跳躍能力？

　　還有一件事，1980年自治區水産局曾撒下大網，結果被不明物體拖到了上遊的深湖中，網還被撕開了一個大洞，這個懸念是否也是哲羅鮭的所作所為？

　　原布爾津縣旅遊局的書記任玉清，長年駐守在喀納斯湖區，在他任職期間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採訪：任玉清——鐵木爾校長撒網。

　　原來喀納斯一個學校的校長——鐵木爾校長，他經常在喀納斯湖下網。他下網跟我們下的不一樣，我們有時候把網繩綁在岸邊，這頭有一個大石頭，那頭有一個大石頭，大石頭都十幾公斤，重的很。“嗵”的一下撂下去了，那頭也是大石頭撂下去了。

　　第二天這位校長劃著木筏去拉網，卻意外地發現網沒有了。一個月之後，有人意外地在上遊找到了他的網。

　　採訪：任玉清——大魚拖走了網。

　　結果他們一提吧，網上還挂著個紅魚頭，一個多月後肉都沒有了。那個魚挂在網上以後，兩邊還拖著。他那個網可能都有四五十米長，網本身可能就有個十幾公後吧，加上那兩個石頭，一邊一個大石頭，在湖裏頭拖上走了兩公里多，走到那個湖邊上淺的地方，可能石夾在哪個地方，網它拖不動了，魚在網裏面就死了。

　　按任玉清描述的魚頭大小，那條哲羅鮭體長也就兩米左右，那麼，如果有10米長的魚，它是不是就可以拖走水産局上百米的大網呢？

　　哲羅鮭的兇猛特性和某些的水怪現象有一定的聯絡，那些曾經看到水怪的目擊者們是否也認為水怪就是大魚呢？

　　喀納斯管理局的幹部賽力克，曾經在湖面上看到過水怪，當時給他留下的印像是怪物白色的肚子和類似鯨魚的黑色尾巴。

　　採訪：賽力克——我覺得是魚。

　　它橫過來了，橫過來以後一個白白的船那麼大東西，我們一看就是個船，當時我們到跟前之後，反正也沒有船，別的東西也沒有。它絕對是，反正我判斷是大紅魚。它翻身的時候，大紅魚的這個底下，這塊不是白的嗎。

　　作為水怪的另外兩位目擊者，護林員金剛和汽艇駕駛員仝保明，雖然他們沒有看到類似賽力克這樣的細節，但也傾向於認為看到的東西就是大魚，不可否認，專家們的意見會帶給他們很強的心理暗示作用。

　　但要把哲羅鮭等同於水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需要解釋，從目擊者的估算來看，那個物體的長度都得有10米左右，而喀納斯湖中的哲羅鮭能夠長到這麼大嗎？

　　自然界中最大的魚類莫過於海洋中的鯨鯊，鯨鯊可以長到20多米，這樣的龐然大物依賴於海洋中豐富的生態系統，陸地淡水湖泊基本上不具備類似的條件。

　　採訪：袁國映——最大的淡水魚。

　　現在已知道，在裏海的內陸河裏面曾經發現過最大的淡水魚是鱘魚，它有長到九米長。但是哲羅鮭，在有記錄的裏面來看，現在已知道的最大的是在貝加爾湖，發現過二米一長的哲羅鮭。

　　這些數字是袁國映在可靠資料中查到的最大值，但喀納斯湖似乎要超過這個記錄。

　　在喀納斯湖邊有一個哈薩克村落，村中有一個叫哈德勒別克的老人，他還記得小時候聽説，有一群俄羅斯人在喀納斯湖中釣到過大魚。

　　採訪：哈德勒別克——魚有多大。

　　然後他把人叫過來，把魚撈出來以後，他們十幾個人吃了一頓，然後吃剩下的魚肉，全部割幾個段，然後馱在馬上，馱了四十匹馬，馱到禾木河去了。

　　這是件無法再考證的事，那麼，現在有據可查的從喀納斯湖中捕到過的魚有多大呢？

　　在喀納斯湖北端有一個叫充乎爾的鄉村，村中有一條大河和湖水相連。有一次河裏發洪水，一條哲羅鮭被衝出水面而擱淺，那條魚長達1.42米，重46.6公斤。

　　據護林員金剛回憶，十幾年前，他曾和朋友在湖下游一個水面相對較窄的地方，叉到過幾條大魚。

　　採訪：金剛——2米3長的魚。

　　是兩個人再把它拉到耙子上，耙子往下沉下去，沉下去以後他們沒有辦法從耙子跟前把它拖出來了，一個人划船，一個人把它拖上，就這個地方，拖出來以後，我們幾個人過來以後，把它拉出來了。那個時候二米三十。

　　迄今為止，從喀納斯湖中捕捉到的哲羅鮭長度還沒有超過3米，這成為懷疑湖中有10米長大魚的主要依據，從另外一個角度提出的質疑是，喀納斯湖是否有供巨型魚存在的生態條件？

　　雖然喀納斯湖沒有漁業開發和現代工業的污染，湖區保存著良好的原始生態系統，但從1985年專家們在山頂上的目擊情況來看，僅浮出水面的大魚就有幾十條，這對並不算大的喀納斯湖來説，要維持它們的生存，也有些勉為其難。

　　對於支持湖中有10米長大魚的袁國映研究員來説，他提出了一個新的看法。

　　採訪：袁國映——大魚吃小魚。

　　那個大哲羅鮭只有吃中型或者小型的哲羅鮭，它才能生存。因為它再吃那個小的，再小的它像吃麵條一樣。比如説，向老師他用的那個羊腿也很大，水鴨子也很大，想釣那個大哲羅鮭，那哲羅鮭理都不理，大的哲羅鮭，可以吞吃掉中型的哲羅鮭，比如説是十米以上的，五六米的魚它就能吞掉。

　　喀納斯湖屬於北方冷水性湖泊，魚類活動所需要的能量較少，如果一條10米長的魚吞下5米長的魚之後，的確可以保持很長時間不再進食。

　　另外，哲羅鮭屬於鮭科魚類，鮭科魚類的一個重要特性就是繁殖季節的洄遊，而喀納斯湖是一個過江湖泊，它的上下游河道都比較狹窄，尤其是和湖區相連的部分，大多是一些亂石淺灘，大魚是如何通過的呢？

　　對於這個問題，袁國映也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採訪：袁國映——大魚不洄遊。

　　像這個喀納斯湖的大紅魚，長到很大的時候，可能那個河道對它來説就顯得小了，也可能這麼大的大紅魚。它已經不繁殖了，不能繁殖了，它的小一些的魚，繼續在繁殖，只有極少數的它能長到這麼大。

　　按照袁國映的猜測，巨型哲羅鮭並不是一個品種，而是某些個體在喀納斯湖中的變異。一般的哲羅鮭都是要正常進行洄遊的，而某些個體在大湖的特殊環境中長成巨大，失去了繁殖能力，終身棲息于大湖之中，不再洄遊。

　　由此看來，如果喀納斯湖中存在著10米長的大魚，很多推論就不能從常理出發，而只能靠大膽的猜測，因此也很難讓人信服。

　　如果湖中只有兩三米長的魚，那麼在哲羅鮭和水怪之間又缺失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80年自治區水産局上百米的大網，被拖到上遊100多米深的水下，兩三米長的魚能做到嗎？

　　還有岸邊的那些牛馬屍骨，顯然不可能是一條體長還超不過自己的魚吃掉的？

　　至於説專家們在湖面上看到的那些斑點，如果確證是魚的話，那麼先前對長度的估算就不對。這些或許只有兩三米長的魚，數量如此之多，是不是正好能養活水下的另外一個龐然大物？

　　無論是哪一方面的猜測，缺少的都是證據。1986年喀納斯被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之後，上山旅遊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總是迫不及待地爬上觀魚亭張望，然而十幾年過去了，喀納斯湖水卻異常平靜。

　　是喀納斯水怪銷聲匿跡了呢，還是它僅僅是人們過去的一個幻影？

　　2003年9月27日，天空中烏雲密布，湖面上陰風四起，喀納斯管理局的賽力克和同事坐著汽艇去湖面巡視。

　　下午7點左右，汽艇行至二道灣，也是整個大湖湖水最深的地方時，風聲更加緊迫，而山林中的野獸也跟著吼叫起來，大家心里正有一些發慌，突然，在距汽艇約200米的地方，轟然一聲掀起了一個巨浪。

　　據新疆地震臺網報道，2003年9月27日19點33分，位於喀納斯湖西北100公里處的中俄邊境，發生了理事7.9級的強烈大地震。

　　事後，根據賽力克和同事的回憶，他們並不認為那個躍起的物體就是一條大魚。

　　這一幕把人們拉回了十幾年前的那場爭論，曾經做出的一些猜測，現在突然變得支離破碎。水面上巨大的黑影、湖岸邊動物的屍骨、深水中被撕裂的漁網、巨浪下紅魚的影子，這一切或許毫無聯絡，或許全是巧合，但今天發生的這一幕至少説明，在喀納斯湖裏的確有一個龐然大物，雖然幾十年過去了，它卻並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