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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醫--劉曉維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10月24日 16:01 來源:

  法醫是替死者説話的人,而死者也為活著的人做貢獻

   ──劉曉維日記

  2003年初冬的一個早晨,一陣狗叫聲打破了冬日的平靜。


  北京市公安局法醫中心法醫 劉曉維:到了現場以後,我發現,它都扔在了鐵路兩旁的坡上,不固定的,每隔可能一米,每隔可能50公分,每隔可能20公分,扔的都是散落的。

  主持人:就是碎屍嗎?

  劉曉維:碎屍塊,扔的散落,有扔在地下,有挂在樹杈上的,有挂在樹枝上的,也有在草垛上的,所以我們順著沿途一直走,從3點多鐘一直沿途走,走了好像有三四公里。

  一直到天黑了,我們一共撿了,軟組織是40多塊,肋骨他都切成了相當於四、五公分長的,把肌肉都給剔掉了,都是骨頭,還有把脊柱弄成有五公分,三公分那麼大,散落的,我們把那個撿了。還有肱骨都給剁了,一塊一塊的。

  主持人:你面對那麼多屍塊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的感覺是什麼?

  劉曉維:我只想趕快都把它找全才好,因為越找全了,我們才弄得更明白,能給偵查人員提供更多的信息,不然這樣的信息相對又少。

  主持人:沒有恐懼的感覺?

  劉曉維:已經沒有了。

  劉曉維是北京法醫行業從業時間最長的女法醫,今年是第25個年頭。作為一名女性,如此長時期地面對連男人都難以忍受的血腥屍體和命案現場似乎有點難以想象,但劉曉維已經習慣了。

  劉曉維:我們吃完飯已經九點多,十點了,這時候我們來解剖室,把撿到的碎屍塊,一塊一塊地給它拼接在一起。我們是找,它到底是哪個部位的,是怎麼一個分割方法。

  除夕,是中國人舉家團聚的傳統日子,劉曉維和她的同事在解剖室裏擺弄著一塊塊在常人看來觸目驚心的碎屍塊,她在反復琢磨,試圖從這一塊塊骨肉分離的屍塊中,復原出死者的生前信息。

  主持人:你是把它看成一個標本,所以説沒有那種恐懼的感覺,他們也是人?

  劉曉維:越怕越得搞清楚,尤其是一個是碎屍,一個是腐敗屍體,其實要一般的,就是年輕的法醫看了,他們都覺得有點噁心,有點什麼,可是越是這樣,對於我來講,越想給它搞得清楚了,越想怎麼從這個腐敗屍體當中,去找那些蛛絲馬跡,留下的一些痕跡。也想從這堆碎屍塊中,找它的特徵,找它的特點,有沒有給人家偵查人員提供更多信息的,像有時候我們發現一個小斑痕,可能都感覺特興奮,這斑痕怎麼形成的,或者發現一個痦子,就好像找到什麼,真是找到這個信息,可能就感覺這案子能破,為什麼,你發現一個斑痕,也有可能家屬來報案,走失人口當中查到了。

  經過徹夜工作,劉曉維逐步復原了死者的身份特徵:

  死者性別:女性,身高:約159厘米 ,年齡:約38歲,頭髮特徵:長髮(燙髮),染色(酒紅色),兇手作案特點:銳器(菜刀類)切割、砍擊

  劉曉維:這是給偵查人員提供查找屍源,尤其是碎屍案,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查找屍源,因為查找完屍源以後,順藤摸瓜,可能就把這案子很快破了。

  根據劉曉維提供的信息,刑警們很快確定了死者身份和兇手的作案特點,3天后,該案告破。

  主持人:即使現在你面對,在我們常人眼裏邊看起來那麼恐懼,那麼可怕的碎屍案你都不害怕,但是我想,在你剛開始進這行的時候,你肯定也害怕過?

  劉曉維:害怕過。那個是91年,是陰曆大年三十,我們正好會餐,會完餐兩點多鐘,延慶報了一個殺四口,當時是三九天,又下著雪,我們到了延慶,當時我們是去的延慶一個邊遠的山區,它沒有燈,我們打著手電,四具屍體,那時候好像冬天比現在冷似的,接了一桶水,拿了一個手巾,因為那個傷口都沾滿了血,為了要看清楚,要把它給清理乾淨。我還要拿我的手去捂這個傷口,要給它看清楚了。

  主持人:你説傷口也凍上了?

  劉曉維:對,傷口,因為你擦完了結一層薄冰,你還要捂熱乎了,捂軟乎了,你給他看那個傷口,看清楚了到底是什麼工具傷,因為這個案子比較大,死四個人,到底是什麼兇器打的,你要馬上給偵查人員提供線索。所以我是就在東屋,從門口開始看起,完了往裏側,完了床上床下,就我一人。

  劉曉維:然後痕跡鑒定醫生在外圍發現,他們家的後院吊著一個屍體。我去後院,他在小樹杈上吊著,我扶著他,抱著他,別人幫我解,等到把這屍體撂下的時候,因為他憋了一口氣,給放平了以後,就跟咱們打咯似的,一口氣。

  主持人:屍體出了一口氣?

  劉曉維:對,當時給周圍人都嚇傻了,我也,因為天又黑咚咚的,真是就拿個手電來照的。

  主持人:當時你真怕了?

  劉曉維:雖然我也幹了幾年了,應該不怕了,但是那天我真是害怕了,心裏也感覺,他可能是不是還活著,就那種感覺。所以周圍人再一叫喚,我更是,也是一打哆嗦。


  主持人:那你害怕的時候怎麼工作呢?

  劉曉維:但是你還想給他看清楚了,這是不是吊死的,還是勒死的,你要給他搞清楚了,因為這是你的工作。

  主持人:你就跟自己説,這是我的工作,然後你就能有勇氣上前了嗎?

  劉曉維:因為現在我已經好了多,我幹的時間長了,見的屍體多了,幾千具屍體了,逐漸的,我已經淡漠了。

  主持人:有人就説,法醫面對屍體多了,他們有些麻木了,屍體在他們眼中可能已經是工作對象了,只是工作對象而已。

  劉曉維:但是我覺得,我也有怕的,像尤其摸被害人肚子裏的胎兒,還有一些小孩被害的,還有一些老人,我覺得他們都死得特別慘,因為他們是無辜的,所以我真的,我都特別怕摸這樣的屍體。尤其是足月産的,他應該存活的,後來隨著他母親的被害,或者他母親的死亡他死了,那我心裏更難受。我不是不敢碰,我不願意去碰,

  主持人:是作為一個女性?

  劉曉維:是。

  主持人:是因為對於生命的敬畏?

  劉曉維:對,是。

  主持人:那時候是種什麼樣的感受?

  劉曉維:特想給他們弄得特安詳,給他們整得特好,縫得肯定特別仔細,如果我不縫,我讓年輕人縫,我都會囑咐,一定把他縫好,把他縫得特別安詳,給他洗乾淨點,我都會囑咐。

  在25年的法醫生涯中,劉曉維經歷了很多在一般女性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於她自己而言,選擇這個特殊的職業,也曾經有讓她記憶深刻的猶豫和徬徨。

  劉曉維:當時那時候是81年。

  主持人:你20來歲?

  劉曉維:20來歲,我剛剛參加工作。

  劉曉維:那時候是小天竺,在機場輔路小天竺,發現一個無名屍,屍體已經高腐了,當時我跟一個老同志去現場,當然我不能讓老同志動手了,到了現場圍了一圈人,離著屍體老遠,就能聞見那個臭味,我當然不能讓老同志動了,自己去動手,蛆特別地多,因為當時我們條件差,都得在現場檢驗,因為也是為了查清他到底怎麼死的,有沒有損傷,所以拿著尺子使勁扒拉那個蛆,而這時候,因為是夏天,蒼蠅又咬,咬了屍體,咬了我,再加上又出汗,那身上都是小黑點,完了蛆往你身上爬,你抽到抽不下,檢驗一個多小時,想直直腰,真的,我往遠處一看,二十米開外,站著一圈人,他們都在扭著臉,當時我心裏真的特別不好受,心裏當時覺得,法醫這個工作,不是我幹的,尤其是女同志。我看了看,周圍沒有一個女同志,而我們的司機特別好,他提了一桶水過來説,劉姐你衝衝手,當時我心裏真的,説不出來的難受。我現在回憶起來,真的,我覺得當時我真是不想幹了。

  主持人:那個時候有退出的打算?

  劉曉維:對,我跟我們司機都説,我説我真是不想幹了,那我想想我們的同學,人家他們在醫院,真的,條件都特別好,他們接觸的都是病人,給病人治好病了,病人感謝他們。

  25年後,劉曉維漸漸習慣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一點是她至今無法適應的,那就是別人對她這個工作的看法,有人説,法醫經常接觸屍體,身上帶有晦氣,世俗的這種想法使面對碎屍都無所畏懼的劉曉維變得謹慎小心,她很少主動到別人家串門,她甚至沒有手機,因為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家庭。回到家後,她從不和家人談論自己的工作,因為怕影響他們的心情。在孤獨中,劉曉維堅持著自己的選擇和理想,甚至投入了更多的時間。

  劉曉維:因為有時候我們也碰到一些比較難定的案件,有時候是特殊工具打的,總在心裏就好像解釋不了這個兇器到底是什麼,所以有時候,不管在回家的路上,還是有時候躺在床上睡不著覺,還在想,也有時候還要做一些試驗,在家想起來,可能在家做做飯就想起來了。隨著高科技的發展,那個工具以前可能都是固定,現在儘是些新産品,像前些日子我們碰到一個飛刀,那個傷就是認定起來,覺得不像片刀,但是它出一個特殊的傷口,那有時候你也想不到,你也要去市場上去走走看看,假如有時候到市場上看,這個是不是能形成,尤其那木工,那鑿子什麼的,有時候也經常遇見這樣的。

  主持人:那人不會很痛苦嗎,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兇殺場面,死亡的屍體場面在眼前過來過去?

  劉曉維:要説沒有是假的,其實對我也有影響,因為我工作特別忙,也有壓抑,可能這工作一忙,可能就都忘了。

  主持人:我知道,跟你一起幹法醫的幾個同學早就已經不幹了,另外你的很多同學都在大醫院,當院長或者説當主治醫生,這25年來你也有很多次可以離開法醫隊伍的機會,你自己也曾經不想幹了,你為什麼還堅持到現在?

  劉曉維:因為我覺得搞這個命案,它確實挺有意思的,它真是有挑戰。另外,我每接觸一個案子,每接觸一具屍體,對我都是一個考試。雖然我做出了鑒定,但是到了法庭,到了偵查部門,還是檢察部門,他們都能來驗證我做得對不對,所以都富有挑戰,也比較適合我這個性格。

  主持人:你的那些委屈,困難,或者是壓抑,在這些挑戰性面前都不算什麼了?

  劉曉維:對。

責編:西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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