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4月17日 18:44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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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大大小小的學校中,這是一個不那麼起眼的角落。它安靜地在一條路的盡頭,沒有車水馬龍,也沒有高聳入雲的建築。校園不大,一個寬敞的操場,幾座普通的教學樓。然而,對許多孩子而言,這裡卻是他們世界裏最鮮亮的一部分。
這裡是北京盲人學校。它是中國建立最早的特殊教育學校。
對於很多孩子而言,盲孩子是不幸的。他們或許一生下來便籠罩在黑暗裏,或許僅有幾年的時間看清過這個世界。無論如何,他們如今的每一天,都陷入深深淺淺、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開始於黑暗,結束于黑暗。
所幸的是,總有善良的人們願意給他們營造一個美好的環境,他們相信,在無法驅走黑暗的時候,美好的心靈,能導向幸福的生活。
清晨,陽光讓這裡甦醒。兩邊的綠樹蔥蘢,草坪裏纖細的草尖上,露珠歡快地跳著舞蹈。清脆的鈴聲,將知識的大門緩緩推開。
他們看不見太陽的顏色,他們看不見樹的顏色,他們看不見日日進出的朱紅色校門,也看不見紅白相間的塑膠跑道。但是,他們知道,晴天,戶外,身上那暖暖的感覺是太陽給的。他們知道,夏天,清早,走近那些小樹,能聞到葉子的清香,靠近花園,能聞見花的甜味。他們知道,操場的盡頭有一個音樂噴泉,那裏會有美妙的音樂,和歡快的水珠一起舞蹈。
他們不知道老師們的樣子,雖然老師們每天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日子久了,敏感的孩子們,總能從老師走路的腳步聲,判斷是誰來到了教室。小的時候,他們喜歡拉著老師的手,在黑暗的世界裏一小步一小步地摸索;長大了以後,他們就能熟練地沿著學校特製的無障礙樓梯靈活地上樓下樓。
他們的世界由指尖開始。在讀書識字之前,他們用觸摸來認識每一樣東西。在盲人學校裏上幼兒園的孩子,和普通孩子一樣有他們的玩具,有他們的遊戲室。那些玩具,和普通玩具一樣色彩鮮艷,通向他們臥室的走廊,一樣畫著各種可愛的兒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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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但他們的心一定能感知到,儘管無光,這依然是一個美好可愛的世界。孩子們喜歡在音樂噴泉那裏玩耍,聽水柱噴起又落下的刷刷聲,感受水點兒灑在身上臉上的快樂。這讓人想起海倫凱勒的故事。當她還是個壞脾氣的孩子時,她的老師安妮在嘩嘩水柱中教她領會了“水”的意義,那一剎那,海倫驚訝地發現,“這個活的字驚醒了我的心靈,給與我光明、希望、喜樂,使心靈得以釋放!是的,以後還是有障礙,但遲早可以掃除。”
是的,或許是花、是草、是水、或是太陽……你不知道哪一個字,可能啟發一個盲孩子的一生。
厚厚的盲文課本,由數不盡的凹凸小點組成,他們靜靜地讀著,指尖靈巧地移動,仿佛穿梭在通向世界的長廊裏。若是對現實世界一無所知,黑暗便永遠是他們的蒙蔽與障礙,學校就好像這樣一條長廊,讓他們從踏進這裡的一刻起,從一點點的閱讀與進步開始,伸向未來的希望。長廊盡頭,應是他們能夠自如應付的生活。
學校裏有琴房,琴聲淙淙,一個孩子正陶醉在音樂裏。他的指尖輕快地在黑白琴鍵上移動,演奏心中已十分熟悉的曲譜。對喜歡音樂的盲孩子而言,音樂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更多地依賴於聽的世界,一個同樣需要用心感應的世界。在那一刻,黑暗變得不再重要,他們同樣擁有天賦,和創造美好的能力。
盲人學校有鋼琴課,也教授鋼琴調律。許多人無法想象,對正常人而言都相當複雜的鋼琴調律,一個盲人卻能夠操作自如。或許,他們擁有更敏感的指尖,和更執著地創造自己生活的意願。
記得有這樣一部講述愛的電影,女主人公是盲人。旁人問她:“如果你看不見,你眼前是不是一片漆黑?”她説,“我並不把一切看成漆黑,黑也是一種顏色,可是我看不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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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見顏色,但他們的世界一樣有自己的五光十色。手工課上,孩子們用紙和剪刀創造他們的世界。他們有著對顏色獨特的理解和感悟,於是,那一幅幅色彩斑斕的作品,更像是一個個獨特地注視世界的眼睛。
操課的鈴聲響,他們互相攙扶著下樓,來到操場做操。在這裡,他們學會了走出自閉的世界,在人生的路上互相扶持。
有時,孩子們還玩足球。足球是特製的,球裏裝著鈴鐺,足球滾動時,便發出清脆的聲音,歡快而悅耳。孩子們跑幾步,然後停下來聽聽,再跑幾步,咿咿呀呀地交換意見。比賽時,他們會在球門上挂上風鈴,叮叮咚咚,指引著孩子們投入地奔跑。
鬧市喧囂,而這一片偏僻普通的角落,卻在不斷地溫暖一個又一個失去光明的世界。
孩子們溫柔地睡去,他們醒來時,或許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若是每一日,他們的快樂與信心都會多一點,那麼,他們便會在都市的轉角、在樹梢的微風、在生命的一站與另一站裏,看到曾經想過,或未曾想過的世界與光影。
責編:木鐸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