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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一 生 水 

央視國際 (2005年01月24日 16:54)


  

  江南是一個偏安於時間邏輯之外的存在,兀自發生著自己的故事。故事的流傳總是有著種種的緣由,在這座城市裏人們談論得最多的,是有關於一座藏書樓以及藏書的故事了。

  我的床底下,曾經有過一些殘缺不全的線裝書。許久以來,我一直期望從中能夠得到某些關於這座藏書樓的答案,也許是由於我過於急噪的緣故,它們對我也一直有所保留。


  錢繡蕓的故事是我在無意間得到的。大體的意思是:她是清朝嘉慶年間寧波知府的內侄女,因為想讀一讀天一閣裏的書,竟要知府做媒把自己給嫁進了范家。結果是最終也沒能看到天一閣裏的任何一本書,年紀很輕就死了。

  我一直不明白錢繡蕓執意要嫁入范家究竟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情結,也不知道這一樓藏書對她而言究竟有多麼的重要。也許僅僅是為了那一份對書籍無以化解的心結?或許只是為了三生石上曾經有過的一個舊夢?我説不清楚。

  終究她還是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把自己嫁進了范家,嫁給了這座樓裏藏著的書,或是藏著這些書的樓。

  據説這座宅院的主人一生唯一的嗜好只是藏書,臨終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財産分成兩份由後代的兩房挑選:一份是萬兩白銀,另一份則是需要耗費大量錢財保存的一樓藏書。他的長子開口選擇了後者,於是范欽便心滿意足地死了。


  學者:“……天一閣的藏書文化可以説是江南文化的一個象徵,而范氏家族的族規也幾乎和他們的藏書一樣的有名。范氏族規的層層建立,同藏書的保存、家族的繁衍幾乎也是同步進行的。為了保存這些藏書,范氏的族規採取了當時最嚴厲的規定:子孫無故開門入閣者,罰不與祭三次;私領親友入閣及擅開書櫥者,罰不與祭一年;擅將藏書借出外房及他姓者,罰不與祭三年;因而典押事故者,除追懲外,永行擯逐,不得與祭……”

  也許錢繡蕓的願望一開始就註定不可能得逞,她所做的一切終究也只能是一種徒勞。因為藏書的原始動機到後來已經變得不再單純,藏書已經成為了一種神聖。在此之下,其餘的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一個女人的願望則更不重要。

  有關於錢繡蕓不能登樓的説法有兩種:一種説法是,族規中當時已有一條禁止女子登樓;另一種説法是,她所嫁的那一房在當時已屬旁支,沒有權力登樓。


  錢繡蕓也許是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的嚴重性,也許從來就沒有想過,或許根本就不願意想。她在范家的日子裏所抱的一線希冀,是希望也許終有一天,這些門會因為這個“也許”而一扇一扇地打開……

  錢繡蕓終於死了。終於沒能看到天一閣裏的任何一本書,鬱鬱而死。

  纖弱的生命週旋于對天一閣的深深渴求,就像翻飛在夢想邊緣的紙鳶,竟是那麼脆弱。雖然,她已經走得離這座樓這麼近……

  終於,不經意間我觸動了冥冥之中的玄機,天一閣名字的來歷竟然長久以來就一直隱藏在自己的身邊。

  全部的意思就來自於《易經》中的八個字:“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這句秘咒的所有含義只不過是借水防火,來免除歷代藏書者的最大憂患,僅此而已。


  范欽的這句秘咒,防住了火,防住了登樓的腳步,防住了錢繡蕓,卻終究沒能防住小偷的手。

  藏書樓的樓板上只留下了小偷吃剩下的一堆棗核……

  歲月在時光的飄蕩中繼續地延續,曾經的一切都漸漸地散落了,散落在逝去的流逝中。餘下的,是曾經的一樓輝煌,以及在一樓輝煌的背後,那一陣陣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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