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的故居和墓地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09日 16:27)
作者 王吟(貴州)
作家沈從文出生在湘西的一個邊城小鎮——鳳凰。這裡緊靠著沱江,依山伴水,美麗的如同一幅清新的圖畫。
故鄉之所在於此,想必是一個人人生的幸福。就這一點而言,沈從文的內心是清楚地有所認知的。在其一生的文學創作中,沈從文直觀地或間接地在各種層面描繪著自己的故鄉,幸福、憂愁、歡喜、悲涼,皆深刻地表現在他的文本中,透出故鄉對沈從文如刀般銘刻的記憶。
這也是許許多多感情豐富和神經敏感的文學家一個共同的特徵。
沈從文孩童時的名字叫沈岳煥,15歲前的童年和少年時期便是生活在鳳凰城內中營街10號一座具有明清建築風格的四合院裏。現在,斯人已逝,這座青瓦白墻、土木結構的四合小院已經向遊客開放。
穿過長長的狹窄小巷,越過巷道內眾多的小工藝紀念品商攤,在巷道的一處拐角處,你便會看見一座普通的、具備典型湘西特色的四合小院。院墻和門都普通得與其鄰的小院無異,只是那塊刻有“沈從文故居”的石板提醒著路人這裡的不平凡。購買了門票進入院子,中間是天井,有正房3間,廂房4間,前房3間。房子和擺設都已經很古舊了。在故居正屋的大堂中擺有沈從文的頭像雕塑和素描畫像,在左側的廂房裏,靜靜的放著沈從文各種版本的著作。據説沈從文1902年12月28日就出生在這左邊大屋的臥室內。另外,故居裏還呈列著他曾用來完成《邊城》和《中國古代服飾研究》這兩部著作用過的桌子和睡過的床等遺物。
故居中前來觀瞻的遊人如織。沈從文15歲是離開故鄉,其後大半生漂泊京城,但他重要的作品幾乎都與故鄉和故鄉的那條日夜流淌的沅水有關。相信眾多到鳳凰古城來的遊客都閱讀過他的小説,甚至有些人就是為探尋他小説中的那些風情和意境專程前來的。
斯人已逝,當年沈從文先生週遭的貼身事物已經成為那些閱讀過他的文本的人瞻仰的景致。沈從文對故鄉景物和人情風俗的瑣碎敘述閃現在他作品最微妙的故事中。最終,這些瑣碎的閃亮光澤伴隨著他靈魂的內核照耀著二十世紀的種種沉渣。這光照如同沈從文先生所執著地用文字跳動的堅硬的舞蹈,是精神不滅的象徵。
沈從文故居的這座小院據説是他的祖父于清同治初年(1866)所建。在穿梭往來的遊客中,我隨意找了處角落坐下,試圖從身下鋪著的紅岩石板和視線中那些土紅漆班駁的木板、木格窗欞中感受到些許歷史的印痕,但在努力許久後卻發覺這種想法的徒勞和可笑。我發現,在這古老的院墻角,在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那些歷史的印痕如同變幻無常的迷局,讓我的嘗試就像一次盲目的冒險。而認真地想來,也惟有沈從文筆下的人物,持有比我的這樣的想法更美的單純。
故居的院墻不高,但封閉著與外界的聯絡;門前的小巷不深,但通往巷口的路徑曖昧而模糊不清。雖然現在我們已經無法揣測沈從文當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出小巷離開故居的,但是透過歲月的枝蔓,我還是聽見他少年的腳步踏響小巷石板路的聲音——乾淨而清脆。
沈從文墓地位於沱江畔的聽濤山,從古城的東門城樓外的虹橋前沿江下行3華里路程,到得聽濤山,從山道向右拾階而上,不遠處便能看見一塊石碑,上寫“沈從文墓地”5個遒勁大字。再不遠處置有一塊豎長的石碑,上面刻有畫家黃永玉為表叔沈從文題寫的碑文:“一個士兵不是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墓地建在一塊狹長的小草坪上,沒有墳冢,只樹有一塊6噸多重的天然五彩石,石正面鐫刻的是沈從文手跡:“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石背面是沈從文的姨妹張充和的撰聯:“不折不從,亦慈亦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其聯句尾四字:“從文讓人”透射出先生一生的高風亮德。沈從文墓地清幽靜謐,四週綠樹環抱,墓地上和四週的草坪上擺放著無數的野花和竹編的一些蝴蝶,這些都是前來拜的旅人們留下的。
人總有一死,書終將傳世。現在,大多數的人都是從先生留下的著作中來了解和認識先生這個人。對故鄉、對所愛的人和所恨的人,先生都執著地將之反映在自己的文字中。在他那些廣為人知的小説中,仔細的人會發現其間充盈著愛情和死亡這兩種極端差異的命題。他們還會發現,先生的文字平淡而優美,但又從中透出冰峰一般的堅硬。於是,眾多的人眼中看見了不同的沈從文。有人認為他優雅而單薄,沒有力量;有人認為他剛硬而有血性,但容易幻滅;也有人評價他有很深的思想,而且永遠的固執。
但不管怎麼説,我們在閱讀沈從文的文字時,總是會首先強烈地感受到那些詞句中漂浮著的唯美和淡雅。説起來,這是一種多麼熟悉的氣息呀。就像是我在鳳凰古城的客棧裏夜夢中依稀呼吸到的氣息——溫情、純粹,隨著窗外的沱江水閃爍著複雜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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