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係三棵樹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3日 16:03

　　作者 尹君 李光宇

　　這件還沒有完成的根雕作品，已經伴隨了我整整五年——一個弓身裸背奮力向前的“黃河縴夫”，它來自沙漠邊，黃河岸，用大西北獨有的樹種——沙棗樹枝製作而成，而它的魂靈則來自三棵樹那動人的故事。

　　據説這小城外，古黃河邊上曾經有三棵高大的沙棗樹。附近住著打漁拉縴的父子倆，二人相依為命。有一次，去拉船的兒子再也沒有回來。憂慮的父親每天望著河邊的三棵樹，在寂寞中充滿希望地等待著兒子的回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黃河激流淘走了岸上的茅屋，也沖倒了那三棵高大的沙棗樹。蒼老的父親徹底失望了，這裡從此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

　　三棵樹永遠消失了，卻留下“三棵樹”這個地名，還留下了黃河縴夫令人心酸的故事。多少年了，我都無法忘記那個老縴夫和他的兒子，我總覺得在我的作品中只有老縴夫是不夠的。我開始為老縴夫尋找他的兒子，尋找他生命的寄託，生活中沒有的，或許在藝術中能夠實現。

　　三棵樹變了，故事中的那份沉寂與孤獨、心酸與悲哀，如今早已被一派生機與希望所替代。變化了的三棵樹沖淡了老縴夫的滄桑，卻不能改變我尋找的初衷。我留連于三棵樹，沿著縴夫老人無數次尋兒的腳步，不斷地尋找，尋找一位父親破碎的希望，也完成我多年的心願。

　　黃河演繹著人間悲歡離合，同時以它母親般博大的襟懷養育著蕓蕓眾生，保祐著萬物生靈。在我18歲那年，我跟著父親從瀋陽來到這黃河邊，我想這或許也是我的祖先“西遷”時曾經路過的地方。

　　我始終都在尋找“黃河縴夫”的兒子。在大漠深處、黃河灘頭，在一片片沙棗林中尋覓，在一堆堆廢料中翻撿。好在這充滿孤獨和艱辛的日子，總有一些意外的收穫讓我歡悅，讓我飛騰。

　　面對這一片死亡和沉寂，我仿佛看到了沙棗樹曾經孕育的生命，那斑駁的軀幹，刻滿了時光的皺紋也留下了鳥兒的喃喃細語。無數次的萌芽，無數次的零落，它們從從容容走過了不知多少年，也燦爛了不知多少年。而眼前，葉子、果子和棲鳥已隨風逝去，消失在斧刃和風沙間的生命，顯得那樣無奈又那樣悲愴。

　　再再後來，在三棵樹的這位漁夫打撈出很多沙棗樹的枯枝，在那裏我找到了老縴夫的兒子，在長長的等待和苦苦尋覓中，一個漂泊多年的靈魂，終於有了歸宿。

　　三棵樹的夢圓了，“黃河縴夫”也有了完整的結局，然而我的尋找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