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約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8日 11:51

　　作者 東方月

　　這條路日復一日走過了好多年，身邊穿行的人每一秒鐘都在變化。人們常説，通向陽生的路最近，通往心靈的路最遠，我的節目就叫“心靈之約”。

　　每天，我背著大包走進“西湖之聲”電臺的辦公室，在書桌上攤開一天的家當：唱片、報紙、資料以及每天收到的幾十封來信。我就像一個廚師那樣，把買回來的生菜烹製成“每日特選”。一小時的時間我們就説些故事，一些來自普通人所經歷過的普通卻是真實的故事，以及心情，當然，還有無法缺少的音樂。

　　我們的直播室有一面落地的大玻璃墻，正好臨街。每每坐在這間看得見風景的房子，俯看車來人往，我便産生一種遐想。假如説城市中所有的墻都透明，從空中看下來會如何呢？在方方正正的格子裏，人哭人笑，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小格中，忙忙碌碌的開著這扇門，鎖著那扇門，演著一幕幕無人喝彩的戲，也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一墻之隔的距離。

　　當我的第一位聽眾冒著大雨送來第一封信時，我心中的鎖打開了。在喧鬧的都市，我們其實是孤獨的。我們彼此打開那道層層封鎖的門，為了讓我們不忘記生命裏那些最初的感動。幾年下來，事實告訴我，我的選擇沒有錯。“心靈之約”在電臺裏走過早晨、中午至晚上各個時段的風景，在不同的時間裏赴了整整五年多的約會。

　　在第三年的時候，有一天，我打開不斷往裏飛稿件的櫃子，發現已是厚厚的積起了幾萬封來信。我讀著，仿佛聽到了當年的聲音在一幕一幕劇中重新響起，我決心記錄他們，不能全部，但至少要代表全部。我把它們編寫成了一本十六萬字的書，名字仍然就叫“心靈之約”，我也為它寫進自己的故事，並且為它畫了七幅插圖，我的願望是在無聲的書面裏繼續著有聲的交流，我的願望我不知道是否實現了。

　　那一次，我要外出，就事先把節目錄好。後來，我在一家小商店裏聽到了自己的播音，喇叭很響，我讀錯了一個字，我知道錯了，但錄音時，時間緊張就沒有去修改。那一刻，我真是羞愧難當，不是因為讀錯了字，是因為另一些錯誤。在多少個我所看不見的角落裏，有多少人此時正在用期待與信任在與我用心交談，而我所付出的是多少呢？也許永遠抵不上聽眾給予我的那些。

　　三百六十五天，原以為是我每天在付出，事實上，一直在得到的卻是我。無暇的信任，毫無企圖的愛和不求回報的真情，我擁有的竟如此豐富。

　　節目中發生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故事，在“西湖之聲”臺慶五週年的前夕，忽然有一對母女，千里迢迢趕來找我，這讓我大為驚喜。我記得，那是在五年前的歲末，這個來自縣城某廠的普通女工，抱著她三歲半的女兒，她是這樣的站在我的面前，孩子又黑又黃，身體小到不及一個兩歲的孩子。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缺損，肺瓣狹窄，如果半個月內再不動手術，那麼就徹底沒有希望了。單親之家的一對母女，憑著每個月的基本生活費，賣掉全部的家當，也湊不齊手術費中的三分之一。當所有的大門都宣告關閉之後，他們來到了我的辦公室。在這個節日紛呈的歲末，讓我與生活更真實的一面撞個正著。

　　播出的那一天，正好是聖誕節的霧濛濛的早晨。當我播完節目走上樓梯時，我的同事激動的來告訴我，已經有很多人打來電話願意幫助她們了，而一萬五千元的手術費，竟是在節目播出的幾分鐘之後就奇跡般的解決了。

　　我記得那天我流淚了，一個將盡的小生命重新鮮活地回到這五彩世界。今天，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成績單上門門功課都是九十分以上。雖然一年一年過去，但我相信，我和她一樣會永遠記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們，並珍惜這比生命更為貴重的人間情誼。

　　一位聽眾在來信中説，如果説透過一個藝術的彩筆，使人類發現自己一直隱藏著的思想竟然有了同伴，孤獨的心靈竟然有了呼應，那麼我想“心靈之約”便是這樣一件充滿著生命力的藝術品，而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藝術家，唱出一首生命之歌，這歌聲起初不大，慢慢的就有新的聲音加入進來，歌聲越來越大，終於四谷迴響，變成了一首熱情的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