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徽的故事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6日 17:05
作者 高多祥 宋春元
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常拿著一枚硬幣,指著背面的圖案問我:“可欣,你知道這錢背後的圖案是什麼嗎?”我回答説:“知道,是國徽。”接著,他又會問:“你知道這國徽是誰造的嗎?”我搖搖頭説:“不知道。”
這是我們父女間重復了幾十年的故事。其實,我早知道,國徽是父親和瀋陽的工人叔叔造的,他還不止一次遺憾地説,可惜國徽還沒有造好,他就奉命調離了那個地方,以後就再也沒能回到那座城市。
父親走了,在他生命的彌留之際,他曾一再地懇求我一定要替他看一看國徽,看一看那些五十年前一起鑄造國徽的戰友們。説這話時,他把他眼中的最後一抹晚霞留給了這個世界。
父親走了,他走得並不坦然,他是帶著對共和國國徽的眷戀離開這個世界的。為了父親那臨終前的遺願,為了那生命的最後一抹晚霞,我曾經去尋找。
這是一位老人,這是一位已經八十五歲的老人。他每天都在這廣場上默默地坐著,頭向上微微地抬著,似乎在他的前方就是天安門,而城樓的門楣上就懸挂著他親手鑄造的那枚國徽。他就是焦百順,一位幹了一輩子鑄造工作的普通工人。五十年前新中國的第一枚國徽,就是經他的手澆鑄而成的。
“那是四十九年前的秋天,經霜後的共和國到處是火紅火紅的。那天下午,廠領導悄悄告訴俺,廠裏決定讓俺帶一些人,為咱們共和國製造一枚國徽。開始俺還有顧慮,怕完成不好這個任務,可後來一想,俺不幹,誰幹?解放前,俺逃荒要飯來到瀋陽,是共産黨、新中國把俺從苦海裏救了出來,俺不是在黨旗下宣過誓嗎?俺咋能不聽黨的話呢?那段日子,俺一輩子也忘不了,直到今天,只要閉上眼睛,那爐火、那鋁花還在。”
今天,當我真正面對這已塵封了半個世紀的機器,面對這些半個世紀前在這個地方工作過的人們,我才完全理解了父親的全部情感,讀懂了父親留在世界上的那最後一抹晚霞。
望著眼前這位正在走向生命盡頭的老人,仿佛父親生命中最後的祈盼,又重現在眼前。我不敢想象以後還有幾回這樣的時刻,我不想讓所有的人都留有與父親同樣的遺憾。
今秋,楓葉正紅的時候,我不容爭辯地帶著已步履蹣跚的焦叔叔,來到了北京,來到了天安門。
這是一位老人,這是一位已經八十五歲的老人,他仿佛在這兒已經默默地坐了一輩子了,他的目光始終朝著天安門城樓的方向。“瞧,它多麼莊嚴,不管是誰,不管在啥地方,只要看上它一眼都會那肅然起靜。五十年了,晨暉夕陽,它還是那麼鮮艷,那麼神聖。”
站在五十年前,曾令整個世界為之震動的廣場上,想著父輩們曾奮鬥過一生的那片熱土,那一束束流火,曾經溶注過共和國長子的全部熾熱真情,那迸濺的鋼花、鋁花曾經澆鑄過共和國不屈的靈魂。這些共和國的鑄造者們,大部分一生平平淡淡,然而,他們因此而自豪,因此而永恒,他們的歷史應該當之無愧地寫進共和國的檔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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