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梵高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5日 17:26)
文森特 梵高這個名字太沉重。每一次想起這個人,就感到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 透不過氣來,凡是感情豐富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我愛他,不是同情,我沒有他那樣的經歷,同情有時需要相似的經歷。我更不敢憐憫他,我沒有那種資格,需要憐憫的倒是我們自己。
是的,那波希米亞人式的生活,勞倫斯筆下那熠熠發光的麥垛與蒼穹,還有那攪拌著金色鐐銬似的星空,那《播種者》所留下的輝煌以及那層層疊疊的麥浪,一百多年裏,不一直在恩澤著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嗎?
我幾乎不敢看梵高的畫冊,看了讓人欲哭無淚,幾天都難受。我以前不能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有那麼悲慘的生活,卻保持著那麼高貴的靈魂。後來,我慢慢懂得了,生來就高貴的靈魂與生活的貧窮沒有什麼關係。
梵高先生,是您,早上把清涼的山巒和潮濕的農舍,以及奔跑的小白馬獻給我們;而中午,您又將席捲大地的熾熱和小鎮的慵懶奉獻給我們;黃昏,當我們隨著那困頓勞作者踟躕在最後一段通往家園的古銅色道路上,我們不禁愴然而淚下;到了晚上,梵高先生,您又帶我們仰望幾欲瘋狂的夜空,在夜風的薰拂下,我們一同細數沉睡的村舍和教堂。
每一次我看到梵高在瘋人院裏的自畫像就想起這件事。
1889年2月,梵高的鄰居們聯名把他送進瘋人院。因為他那可憎的外表,憂鬱的性格及衝動意氣讓鄰居們討厭,而他竟然默認了。他沒有任何反抗,他竟然以如此的忍耐對待人們的敵視,反而更清醒,正確地談論自己的藝術。
而今,豐收的場景你再也看不到了,洋溢著雨露的朝霞你再也看不到了,還有那洗衣婦的正午,阿爾的吊橋,午夜曾令您激動不已的紅綠濃重的夜間咖啡屋,還有春天那亭亭玉立充滿生機的小樹,它們開著粉白的小花兒,還有您花崗岩般堅硬的下頷,在人們心中激起的生活下去的勇氣。如今,您那瞬間的注視已成為永恒,並將永遠地映現在後世每一雙被淚水濡濕的瞳孔上,滋養著一代又一代年輕的靈魂。
許多人喜歡梵高的《向日葵》,因為他使這種普通植物變的像太陽一樣輝煌。我也喜歡,但是另外兩幅更讓我難忘。一幅是他在1886年畫的《一雙鞋》,兩隻鞋子如同兄弟一般緊緊地靠在一起,暗示著梵高和胞弟泰奧之間無價的情義,他們是那樣的破爛,仿佛嘗盡了人世旅途的艱辛與無奈,但他們卻永遠左右相依,前後相隨,永不分離。另一幅是《梵高阿爾的室》,這是梵高的家,這個家沒有一件奢侈品,但他卻要這個家走進永恒。他告訴人們,他不是流浪漢,他有家可歸,而無家可回的卻可能是我們。
走過麥田,我聽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射進了梵高的胸膛,他三十七歲。波德萊爾説,他生下來,他畫畫,他死了。麥田裏一片金黃,一群烏鴉驚叫著飛過天空。
責編:費溢群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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