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琴韻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5日 11:01
作者 陳艾存
我叫史然。十六年前太陽用它燦爛的光芒迎接了我的誕生。可是當我緩緩睜開雙眼,我的眼前卻永遠是一片黑暗。
我背對著你們,決不是不懂得禮貌,只是我唯恐你們看見,我那雙本該屬於我的,又明亮又聰慧而現在卻是先天失明的眼睛。
不管接受還是不接受這命運的安排,生理失殘的現實,永遠是我心頭抹不的陰影。衝不破的黑暗,多麼孤寂難挨。音樂是最能撥動盲人心弦的藝術,我在黑暗中彈琴,卻在音樂聲中吟味和體悟那遙無邊際的一絲光明。
我現在為你演奏的是法國鋼琴家理查 科萊德曼的鋼琴獨奏曲《星空》。這時而纏綿低吟,時而激昂奔放的旋律,讓我宛如置身於一片璀璨的星空下,成了一位真正的望星人。
失明的孩子,從小也就失去了許多童趣。記得唯一能夠吸引我的,只有鄰居姐姐家那叮咚作響的鋼琴聲。望著我蹣跚的腳步,摸索著邁向鄰居家的房門,心裏流著淚的父母,終於從他們有限的工資中節衣縮食,為我買回來第一架風琴。
琴聲響起來,音樂聲中,我突然有一種在黑暗中,找尋到一扇通向光明窗口的感覺,我的心頓時像小鳥飛出雲天外。
當我學會了第一首鋼琴獨奏曲《雪絨花》,我真是開心極了。我彈呀彈呀,彈了一遍又一遍,那纏纏繞繞、絲絲軟軟的音律,在我的耳畔縈繞,不由然把我引入一個我最想往,但卻從來沒有體驗過的詳和與安寧的意境之中。
我感到音樂聲中有一種激越的活力,它是有生命的,充滿生機的,它彌合我生理上的缺陷,所帶來的苦痛和創傷。我沒有明眸,是音樂讓我在心靈的最深處,了望到了外面的萬千世界。
都説十六歲是人生的花季,可在我十六年的人生中,卻從來沒有見過陽光籠罩在綻開的花朵和青青的小草上,是什麼樣子。
如果有人説大自然是最美的,那我要説音樂比大自然更美,因為在我無法用視覺與大自然勾通的情況下,是音樂 —— 它猶如一道彩虹,傳遞著我與大自然的對話,又宛如一把鑰匙開啟了我關閉的心扉。
我雖然能通過雙手來觸摸大自然,但是觸摸是有局限性的,我無法感受到大自然的雄偉、博大和壯觀。我多麼希望能用我目前所有的一切,來換取一線光明, 哪怕只有一天。
貝多芬説:音樂是花朵。因為它鋪滿在人生的道路上,散發出不絕的芬芳,把生活裝飾得更加美麗。音樂加深了我對生命的熱愛,對大千世界的嚮往和對光明的渴求,音樂把我引向了一個光明美好的七彩世界。
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生活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人生最大的幸福,卻是在這黑暗中尋找到了光明,繼而去追求光明。
1996年,我在家鄉江蘇鎮江市,參加了“再克杯”鋼琴大賽獲得了特別獎;
1997年還是在我的家鄉鎮江市,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鋼琴五級考試。考試前,考官們並不知道我是一個盲童,當我叩響第一個琴鍵後,我立即全身心的沉浸在音樂裏面了。
曲終了,考官們聽説我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時,紛紛起立為我鼓掌,許多觀眾還為我流下動情的熱淚。
我最鍾情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它的激昂和高亢的旋律,給我的身體注入了動力和勇氣。它教我懂得應該如何和命運作鬥爭,如何勇敢地直面人生。 音樂點燃了我心中的黎明,音樂使我明白:太陽是永遠屬於我的,希望也永遠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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