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母親──魚水情深》
央視國際 (2005年08月19日 15:59)
主持人:歡迎收看《道德觀察》特別節目《中國母親》,今天我們要介紹的人叫于得水,他是一個日本人,但他從來把自己當作中國人。當他可以回日本尋親的時候,他並沒有馬上動身,而是等到把自己的中國父母養老送終並且按中國的習慣守孝三年以後才去日本的。他在日本只待了三年,三年中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想著為中國人爭氣。
很多年以後,于得水才知道自己還在不會説話的時候就曾經三次瀕臨死亡。第一次他只有8個月。
于得水:我在8個月的時候,我的日本父母是偽滿開拓團的,是在佳木斯還是牡丹江這一帶,我説不清,日本投降以後他們準備回日本,這時候大概10月份左右,長春天氣很冷,我的日本母親去世了,去世以後我的日本父親沒法再養我。
解説:1945年,日本戰敗以後,急於回國的日本人有上百萬之多,很多軍政人員自顧不暇,根本不考慮日本普通百姓。交通十分緊張。于得水的父親非常擔心孩子的命運。
于得水的兄弟:當時日本這個于得水他的親生父親呢,在我印象中,聽我的老人説的,他是日本的一個小官,不是小官的話他也不能帶家屬,于得水他母親死在中國,于得水上邊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雖然不大,但是能帶走,于得水當時好像是聽我父親講,不是8個月就是10個月,就是沒有,作為一個于得水他的爸爸,沒有能力把他帶回去,當時日本是個戰敗國,他這個回國的時候呢,必須坐船,不能坐飛機,他需要到上海,通過上海碼頭回日本,這樣的話回國的,當時船運輸能力非常陳舊,走的很慢,他估計這孩子走到途中肯定得餓死,所以他爸爸本著這種心理,就是希望找到一個可心的,把這個孩子養活這樣的目的。
解説:處於這種考慮,于得水的父親只能做出決定,把孩子送給中國人撫養。
于得水的兄弟:就我到這個家庭我叫三叔,我這個丘樹新,他跟我父母説,有個日本人想把孩子送給中國人,大哥,大嫂,現在你們是不是,現在你們喜下沒孩子,是不是抱來將來養大了跟自己的兒子一樣,後來我父母決定去,後來我聽我父母講,他可能我丘叔叔跟日本那個父親説,互相商量以後基本上説還可以,我這麼想,是不知道了,我想兩邊經過幾次磋商。于得水:我的父母和我丘叔領著我父母,現在叫昆文大橋那一帶,那叫北村遼,到那個地方把我,當時呢,到一個屋,後來我躺著,我母親看著我以後感到這孩子挺好,似乎感到從心理挺喜歡,可能也是一種緣分。我這個姐姐管我奶奶叫三奶,説三奶,你看這孩子長得不小啊,當時非常興奮的意思。兩個人正好合拍了,這家人想要一個可信的孩子,那家人想找一個孩子養大,就這麼著就收留了。
養父母把于得水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
于得水的兄弟:他這個名字怎麼得來的,於是我大姐我大姐夫姓于,得是得到得,就是老于家得到這個孩子就好像魚見到水一樣,就這麼一個感情,起的名字,他小名叫來來財,這個可能不是,但是是怎麼得來的呢,就是取來的那天,我大姐和我大姐夫抱的時候,途中撿了一個硬幣,後來他奶奶給起了一個名字叫來財,來財,財是財展的財,來是到來的來,從那以後就是這個意思,小名這麼得來的。
于得水:把我抱到家以後,當時養的豬也殺了,請鄉里面喝的喜酒,表示老來得子,因為三十六七歲了,這段是聽我父母講的,但是啊呢我是,而且聽説我的日本父親特意告訴我丘叔叔,説我生日是2月20日,早上5點10分。
生活非常艱難
于得水的兄弟:抱來養了幾個月以後,我大姐把這個孩子抱我到家來,他家在哪兒呢,在長春的南關市一帶,他這個日本的爸爸本身就是,館舍館舍嘛,舍是宿捨得意思,館就相當於現在的公共宿舍似的,完了這個跟我大姐他們住的不是很遠的,他就把他抱過來,抱過來以後呢,趕他抱來養了一段時間以後,當時我看著這個孩子非常下,就是光知道哭啊,要吃的。
于得水:我母親在挨餓的時候,那時候吃野菜,不管咋的挖野菜,家僅有一點米,就做成米湯,很稀很稀的米湯,喝,吃野菜,但是我每次吃飯的時候我都不哭,我見著野菜就哭,完了我母親,父親,甚至我奶奶在碗底剩的一點幹的都給我大到碗裏頭,叫我吃我就喝那個,就這樣渡過了災荒,活下來了,活到今天。
很快,連野菜也吃不上了。困長春,很多人跑解放區。于家兩難
于得水:困長春的時候,那個時候如果不把我背到解放區,眼瞅著瀕臨死亡死亡,那時候為啥到瀕臨死亡的時候才逃難呢,就因為我祖母81歲他沒法走,我父親當時還有病,我母親還是個小腳,顧著孩子出去顧不著老人,顧著老人顧不了孩子。
最後把老人放下,先救孩子
于得水:我母親和我父親商量,實在是再等下去就餓死了,就是一個雨夜背著我,因為我父親那時候得病,40幾天都不吃多少東西,就是拉痢疾,非常重的病,結果我父親背不了我,奶奶,我母親背著我,我父親自個兒走道都打晃,這樣在雨夜裏逃荒,逃了兩夜一天,找到解放區。
他説這個孩子交給你,我回去瞅咱娘去,如果我死了呢,你要把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養大,如果你不把這個孩子養大,變成鬼我也不會饒你的。
兒時怎麼從死亡線上過來他都不知道了,但于得水記得父母親的為人,
于得水:我聽我母親講,挨餓的時候可能有個傷兵躺到我家的山頭了,這個傷兵腿壞了不能走,就每次在那麼挨餓,每次做好飯我母親吃野菜也給他,讓他呢,他説擱咱們家,不能讓他死到咱們家門口。
父親是個三輪車夫
于得水在於家成長起來
于得水的鄰居:這孩子智商非常高,這一點我跟他接觸的機會很多,
聰明的孩子
于得水的鄰居:他這個,念小學是虛6歲念的書,他虛6歲能趕上正常孩子虛8歲的智商,主要表現啥呢的,就是大人教他一些順口溜,當時他不識字,順口溜,舉個例子念小九九,或者念民謠啥的,念完以後他聽兩遍他就把他背下來了,和他同齡的,還有一個于得水的親二姨的孩子,個他是同,這兩孩子到他老爺跟前,他老爺教他個順口溜,于得水如果要是兩遍記住,那孩子十遍記不住,那就這個差別,這孩子非常非常靈。
愛上詩歌
于得水的兄弟:我哥哥比較愛好詩,他那時候平時到我家來的次數不算多,趕著逢年暑假啥的,寒假都到我家串門,我哥哥比較喜歡詩,他也挺喜歡背這些東西,有些熏陶,他就挺喜歡詩,後來他越喜歡越喜歡。
于得水:兩個老人同歲,在79歲那年去世,去世以前在會南兩個人沒啥事玩撲克牌,兩個人因為撲克牌打仗,咱沒到那個年齡,可能沒這個感受,打仗像擠眼似的,我這個外甥就在中間和洗泥,説説這個,説説那個,兩個人就好了。
于得水的舅舅:我大姐人比較犟,他提出的觀點孩子不從,鬧鬧兩聲,于得水可老實了,是是,媽媽,按你的辦,笑呵呵的。
這時候説是日本人,雖然也想去看看,但不離開。直到送終,
于得水:天天打針吃藥,怎麼治治不過來,沒有辦法了,當時我哭的,守著母親的靈前,都燒盆子,燒一盆子紙,我總想好像是母親應該沒死,有時候就看看,是不是還活著呢,特別當母親火化以後覺得我的母親成了一堆骨灰了。就尋思這回徹底成孤兒了,再也沒有母親了
守孝三年後去日本
于得水的兄弟:中國人的習慣不是上墳,他委託他的一個大哥姓袁,每年逢年過節給這兩個老人送錢,表示祭祀的意思。
于得水:出國三年我想父母這個親人沒人燒過紙不行,後來我就擺脫我那個,後來跟我倆磕頭做盟兄了,當時是朋友,姓嚴,嚴大哥,我説這三年清明,春節你必須給我燒紙。
一到日本,先要填日本名
于得水:我在日本,因為他説你在日本生活,給你生活費給你什麼東西,叫中國名字怎麼給,沒法給,後來叫個日名字,我説你們日本姓都姓,在松樹下就叫松下,在山口就姓山口,我説我在松花江邊上長大的我就姓松花江,我就起名姓松江,他説你名字呢,我説我是吉林省長春市人,我就叫松江長吉,就這樣起這麼個名字,其實還是吉林省長春市松花江畔,這就是中國一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個日本的意思,一點日本意思沒有,但是他們日本人很佩服,很合乎中國的傳統姓名,但是又是全是中國的地方,所以他們那回上一次日本那個叫松川的來,哎呀,他看這個名字,端詳了半天,他説這個名字起得非常妙,盡能矇混日本人,但是又能表示我在中國的家鄉的那個地方。
主持人:我們採訪于得水的時候,他一再強調,我説的父母都是指中國父母,如果我説到生身父母我會説日本父母或生父生母。他把自己看成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兒子。在於得水的詩裏,我們看到他對那場侵略戰爭切膚的痛恨和對中國母親深深的感念。日本遺孤問題是侵華戰爭和日本戰敗以後的棄民政策造成的,它是中日兩國人民心靈深處的傷痛。應該指出的是,日本政府對日本遺孤問題的處理並不讓人滿意,很多遺孤回國以後生活得不好,而很多的中國母親把一生心血都付給了日本遺孤,晚景卻過得很淒涼。這都是日本政府至今對認戰爭罪責沒有正確的認識造成的。我們也看到一些日本民間人士對中國母親的捐助,我們由衷地希望中日兩國友好下去,但我們不會忘記那場戰爭對中國人民的巨大傷害。紀念抗戰勝利60週年特別節目《中國母親》到今天就全部播完了,你有什麼看法歡迎來信來電。
責編:西尋 來源:CCTV.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