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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風雲20年-制裁伊拉克
01.28 12:09

    20餘年風雨歷經生死,伊拉克挑戰中東惹火燒身;
    2003年伊始大兵壓境,薩達姆忽卑忽亢決不言降;
    是是非非,曲曲折折,自有歷史來評判。
    敬請收看《東方時空》特別節目《伊拉克,風雲二十年》。

   
    第二集《制裁伊拉克》開篇詞:
    石油富國伊拉克曾經顯赫;
    劉克克:全民免費教育,全民免費醫療,家家都有比較寬敞的住房。
    入侵科威特遭受聯合國制裁;
    加利:石油換食品計劃也是一種制裁的方式。
    20年制裁,伊拉克人民怎樣生活;
    無數次談判,薩達姆政府目的何在?
    《東方時空》特別節目《伊拉克,風雲二十年》第二集《制裁伊拉克》今天為您詳述歷史。
   
    a、海灣戰爭中民眾+1994年伊拉克國內的情況
    c、1996年12月石油換食品啟動
    d、1998年12月沙漠之狐石油換食品仍在持續
    e、2002年12月伊拉克戰雲密布第13期石油換食品計劃開始

   
    主持人:1990年8月2日,伊拉克出兵佔領了科威特。四天后,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了661號決議,決議在要求伊拉克無條件從科威特撤軍的同時,決定對伊拉克實施全面制裁。
    從那一天起,制裁伴隨著伊拉克走到了今天,屈指算來,已經有12年了。
    不管目前的伊拉克局勢如何發展,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針對薩達姆總統和他領導的伊拉克所實施的制裁將在2003年有一個了結。同時,已經實施了13期的石油換食品計劃也將完成使命。在這個時候,或許人們有可能回頭看一下,看看制裁和石油換食品究竟給伊拉克人帶去了什麼。今天,兩位獨特的親歷者將與大家見面。
   
    布特羅斯加利,1992年到1996年擔任聯合國秘書長,參與石油換食品計劃的制訂。
    2002年12月21日擔任法語國家組織秘書長的加利在巴黎接受了中央電視臺的專訪。
    加利:通過石油換食品計劃,可以幫助伊拉克老百姓擺脫困難處境。
   
    劉克克前石油換食品計劃聯合國觀察員1997年2月到1999年4月在伊拉克工作。
    2002年12月26日劉克克在北京接受了中央電視臺的採訪。
    劉可可:從我親身感受來講,如果沒有石油換食品,伊拉克人民生活確實是非常困難的,就是基本溫飽問題不能解決了,有了石油換食品項目以後,他們的基本溫飽問題能夠解決。
   
    制裁是手段為逼薩達姆就犯;
    加利:我告訴他們石油換食品計劃是解除制裁的第一步。
    監控很嚴密以防伊拉克作亂;
    劉克克:設立觀察員這個機構基本立場是處於對伊拉克政府的不信任。

   
    聯合國為什麼會出臺石油換食品?
    1991年3月10日,海灣戰爭剛剛結束10天,伊拉克和科威特的油田還燃燒著熊熊大火,聯合國副秘書長馬爾蒂阿赫蒂薩裏帶領著五個專家小組前往巴格達,估量伊拉克人民的人道主義需求。
    在伊拉克官員的引領下,聯合國專家小組用一週的時間實地考察了巴格達地區和距離巴格達400公里的北部重鎮摩蘇爾。專家小組發現,不僅伊拉克支持現代生活的方式如水電供應和交通都已經遭到戰爭的破壞,而且連基本的食物供應都出現了危機。伊拉克的糧食儲備在海灣戰爭中已經消耗了2/3,剩餘的糧食人均只能分配6公斤,而那時距離糧食的收穫季節還有漫長的6個月,即使到了播種的季節,伊拉克的種子倉庫中也是空空如也。
    伊拉克外長阿齊茲在與阿赫蒂薩裏的會面中,憤怒的説,伊拉克老百姓的困苦不僅僅因為戰爭,聯合國的制裁也是主要的原因。伊拉克已經從科威特全境撤出,聯合國應該全面解除對伊拉克的制裁,使伊拉克可以進行戰後重建。
    1991年3月20日,聯合國代表團回到紐約,向安理會遞交了14頁的報告,報告陳述了伊拉克食品、衛生、交通和能源的情況,提出聯合國應該立刻向伊拉克提供大規模的糧食和醫藥援助,以避免在伊拉克發生饑荒和疾病流行的人道主義災難。
   
    加利:經濟制裁的負面影響大於其積極影響。因此需要一些其它的途徑,需要重新來考慮經濟制裁的問題。因此,我就總希望通過一些途徑措施,最大限度降低制裁的負面影響。另外,我們提出,用英文來講的,smartsanctions,這些特殊制裁僅僅制裁那些應當承擔責任的人,而且安理會有足夠的理由來實施制裁他們。
    對於戰後對伊拉克的制裁問題,國際社會即存在一致,也有分歧。
    對於伊拉克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發動侵略的行為,許多國家認為,保證伊拉克不再侵略他國的最佳途徑是,在聯合國的監督下,銷毀伊拉克所有的生物和化學武器,削減伊拉克的軍事實力。為了保證伊拉克將生化武器交出並予以銷毀,1991年4月3日,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一致通過687號決議,將完全解除對伊拉克制裁的條件設定為對伊拉克武器核查的順利完成。對於伊拉克而言,要想解除制裁就必須與聯合國合作。
    那麼在核查尚未結束,制裁還無法解除的情況下,如何才能緩解伊拉克的人道主義危機呢?安理會經過反復協商,通過了第706號決議,決議允許伊拉克出口部分石油,換取所需的人道主義物質。在當時的情況下,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劉克克:實際上戰前他們靠石油出口人民生活水平是很高的,當時我們一塊工作的司機告訴我們,在戰前的時候伊拉克的窮人和富人,從穿衣、吃飯上已經分不出來了,你看不出來誰窮誰富,能看出窮富,只是在汽車、房子上,所以整個生活水平都是很高的,全民免費教育,全民免費醫療,家家都有比較寬敞的住房,富人有幾座房子,有幾部漂亮的汽車,窮一點的人可能就一處房子、一部汽車,就是這個區分。但是戰後由於制裁,使得很多家庭像樣的傢具都賣了,為了買吃的,很多年輕人沒有工作,也整個經濟簫條。
   
    石油是伊拉克所擁有的最大財富,伊拉克是全球第二大儲油國,擁有1120億桶的原油儲量。在海灣戰爭前,伊拉剋日産石油350萬筒,年出口255億美元。當時伊拉克70%的食品都是用石油換回的美元去別國購買。
    1991年8月15日,安理會決定允許伊拉克每半年出口16億美元的石油,換取基本的人道主義物資-食品和醫藥用品,這項計劃被稱為石油換食品。伊拉克政府當天即宣佈拒絕接受這一計劃,對於伊拉克而言,完全解除制裁才是其追求的目標,而石油換食品計劃將使制裁得以繼續。
   
    加利:巴格達起初對這個計劃持不積極態度。因為他們希望全面解禁。他們講,我們已經全面履行了應盡的責任,已經交出了重型武器,制裁就應該結束。因為事實上,石油換食品計劃也是一種制裁的方式,對他們出售石油所得的支出有嚴格的控制。
   
    制裁從1991年開始了,為什麼到了1995年才有石油換食品?
    伊拉克政府雖然對石油換食品計劃不滿,但是沒有關死與聯合國接觸的大門。從1992年1月,伊拉克與聯合國就石油換食品的談判斷斷續續展開,一談就是5年,每次談判都是功虧一簣。1993年7月,負責談判的聯合國法律顧問卡爾高興地透漏,"伊拉克人同意石油換食品計劃,已回巴格達取得最後的批准。他們返回紐約後就可以簽字了。"但是伊拉克的談判人員在回到巴格達後就再也沒有回到談判桌上,他們既沒有説明原因,也沒有道歉。這種情形在1992年到1996年間發生了不止一次。
    伊拉克政府不僅僅在談判桌上謀求制裁的解除,更用行動來引起世界的關注。
    1994年10月,伊拉克軍隊開始在科威特邊境佈防,引起了人們對可能發生另一次伊拉克人侵科威特的擔心。作為一種遏制行動,美國開始運送約3萬美軍到波斯灣地區。一個月後,在俄羅斯緊張的外交努力下,薩達姆侯賽因宣佈伊拉克將承認科威特的主權。作為回報,俄國保證努力説服安理會完全撤銷石油禁運。但美國堅持:在同意撤銷制裁之前,伊拉克必須長期遵循聯合國所有的有關大規模殺傷武器的決議。在安理會的外交鬥爭中,美國取得了上風,撤銷伊拉克石油禁運的議案又沒有獲得安理會的通過。
   
    加利:伊拉克政府希望全面結束制裁。他們認為此計劃使得對他們的經濟控制得以繼續。當時有兩種立場,伊拉克希望全面結束經濟制裁,而聯合國、美國和英國希望維持制裁。
   
    1994年,伊拉克國內的農産品歉收,收穫的作物僅能滿足需要的10%。1995年,伊拉克民眾的配給額已經降到了聯合國規定的溫飽線以下,每人每天的生活費不足1美元。由於高達90%的失業率,普通民眾無力購買市場上的産品。有工作的人每月平均收入也只有70第納爾,在市場上每斤大米要6個第納爾,一個月的收入還不夠買15斤大米。1991年聯合國在巴格達設立了人道主義辦公室,在其後的五年間從緊張的經費中拿出9億6千4百萬美元向伊拉克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但這對伊拉克2200萬人口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此時國際社會認識到,依靠緊張的聯合國經費是無法滿足伊拉克人道主義需要的,只有讓伊拉克出售石油,才能解決人道主義災難。1995年4月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986號決議,
    安理會986號決議主要內容
    准許各國進口伊拉克的石油和石油産品。
    伊拉克每90天出口不超過10億美元的石油。
    石油收入存入聯合國設立代管帳戶,由聯合國秘書長代管。
    伊拉克只能用此收入購買民用物品。
    所要購買物品均須由伊拉克政府向聯合國秘書長提出請求,
    秘書長核準後,伊拉克切實保證公平分配這些物品,
    伊拉克出售石油收入要支付戰爭賠款。
    伊拉克出售石油收入要支付聯合國在伊拉克人道主義救援和核查的費用。
    與前幾次所不同的是,這份決議完整地勾勒了石油換食品的執行細節,使其成為隨時可以付諸實踐的操作手冊。
   
    加利:我,為了説服伊拉克人。我告訴他們這個計劃是第一步。可以幫助他們改善跟安理會、聯合國的關係。而後者可以引導這個計劃走向第二步,即引向全面解除制裁的最終一步。
   
    從1990年8月開始的制裁到1995年已經使伊拉克政府囊中羞澀,沒有多少與安理會討價還價的資本了。在加利指出伊拉克全面解除制裁的前景後,伊拉克人終於在漫長的5年談判後在石油換食品協議上簽了字。1996年6月伊拉克與聯合國達成石油換食品的諒解備忘錄,第一批石油于1996年12月15日出口。
   
    主持人:伊拉克對科威特的軍事併吞,並由此引發海灣戰爭,給自己帶來國際社會全面制裁的結果。海灣戰爭之後,國際社會之所以長期沒有解除對伊拉克的制裁,擔心的是伊拉克受否真正解除了武裝?會不會再次給周邊國家和世界帶來另一次戰爭,同時,伊拉克的石油資源很容易使人想到,一旦停止制裁,伊拉克將會迅速地重新武裝起來。人們相信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囊中羞澀的暴力者可以使用的武器是拳頭和棍棒,而腰纏萬貫的強者則可能拿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1995年4月,聯合國安理會986號決議所制定的石油換食品計劃,標誌著聯合國在對伊拉克制裁和人道主義危機中,終於找到了一個平衡點。這個決議讓人們再對安全感到放心的同時,了卻了道義上的壓力。對伊拉克來説,石油換食品是不得不走的獨木橋。
   
    伊拉克根據石油換食品計劃制定的第一批合同於1997年1月獲得聯合國批准。第一批糧食和第一批藥品分別於1997年的3月和5月運抵。同時,數百名聯合國觀察員也前往巴格達監督人道主義物資的分配,在這其中也有中國的專家。
   
    劉克克:我是從1997年2月份開始到99年的4月初我離開的,4月1號離開伊拉克。/在制裁以後,伊拉克由於國內的食品供應不能滿足國內的需要,在戰前百分之六七十以上的食品都是靠進口,戰後由於石油出口的限制,國內向人民供應食品就越來越困難,在95年、96年的時候,無法繼續維持國內人民的基本生活需要,所以被迫接受了聯合國石油換食品項目。基本原則就是由伊拉克出口他自産的石油,石油收入由聯合國控制,然後允許伊拉克進口他國內需要的人道主義物資,使用這部分錢按照聯合國批准的用途把這些人道主義物資發放給國內的最終受益人,食品就是老百姓,其他各種物資用於各個生産項目就發到工廠或者某一個單位。
   
    石油換食品計劃具體規定
    根據石油換食品計劃規定,伊拉克出口石油換取的美元並不能由伊拉克自由支配。購買伊拉克石油的國家將貨款直接存入聯合國所設立的帳戶,這些錢由聯合國秘書長代管。伊拉克購買任何物品,都要先向安理會為伊拉克所特設的委員會提交詳細的清單,經過審核後,由聯合國負責選擇供貨方,將貨物運抵伊拉克。這些食品和醫療用品由伊拉克負責分發,伊拉克要保證這些物品公平分配給每一個伊拉克國民,聯合國觀察員會在伊拉克境內隨機抽查這些物品的分發情況。
   
    劉克克:比方説從法國進口50噸小麥,這個合同交到聯合國總部,專門有審批的機構,或提到661委員會由他們批准,可以執行了,這樣法國的出口商才可以把小麥運到伊拉克。到了伊拉克海關以後,由聯合國指定的驗收人員在那兒核對,核對以後簽發收據,通知聯合國管錢的,這批小麥到了,這個錢就可以付給法國的出口商了。然後這個小麥在伊拉克怎麼分配的,就由我們這批聯合國的人道主義事務觀察員裏看他們怎麼分配的。比方説,這個人分了沒有,那一家分到沒有,具體分是由伊拉克政府他的商業部有一套物流分配系統,他們來執行,聯合國人員在那兒看。
   
    為了保證伊拉克遵循石油換食品計劃,杜絕石油黑市,聯合國規定伊拉克出口石油和石油産品只能通過兩條路線出口。絕大部分經由北部的基爾庫克-尤穆爾塔勒克油管運送到土耳其,而其餘部分則從南部巴士拉的貝克爾港石油碼頭運出波斯灣。同時,聯合國規定伊拉克只能從四個關卡進口貨物,它們分別分佈在伊拉克與土耳其、伊拉克與約旦邊境地區和伊拉克南部港口城市巴士拉。這既保證了食品和醫藥用品順利進入伊拉克,又使聯合國可以有效監督伊拉克不進口違禁物品。
   
    加利:很顯然,需要給伊拉克施加壓力和控制,對於他通過石油換得的資金用於購買的物品需要得到(制裁)委員會的同意。事實上,好像伊拉克曾經,當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曾經向黑市出售過石油。使得他有可能獲取額外的收入。
   
    劉克克:設立觀察員這個機構基本立場是處於對伊拉克政府的不信任,因為聯合國拿了這個錢以後,伊拉克採購的物資是否按照聯合國批准的,真正用於人道主義事務上了,就要由聯合國的觀察員來看,你伊拉克政府是否跟聯合國簽訂的協議認真的執行了。中間我們這些人在那兒觀察的時候,就要注意是每個人是否分到了,分到了多少,什麼時候分到了,是否按事先規定的用途運到了某一個地方,由一個機構來使用,比如拖拉機是否交給某一戶農民使用了,這樣一個過程。然後聯合國這個機構每天都要有觀察報告,每個月都要匯總,聯合國總部有一個伊拉克項目辦公室。這個項目辦公室把所有的資料匯齊以後,定期向聯合國安理會報告。
   
    聯合國對"石油換食品"計劃的評價,在伊拉克實現了人道主義目標
    石油換食品計劃的出發點還是解決伊拉克老百姓的吃飯問題。聯合國根據教科文組織制定的人均生存保障線,規定伊拉克每6個月可以出口價值20億美元的石油,其中的14億美元用於進口食品和醫藥用品。按照1996年國際市場小麥價格,這筆錢如果用於小麥進口的話,可以進口780萬噸小麥,每個伊拉克人每月可以分得260斤小麥。這個數目不僅可以使伊拉克人吃飽,還將使伊拉克人的生活水平高於世界上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15億人。
   
   
    劉克克:我記得我剛到伊拉克的時候是97年2月份,石油換食品項目剛開始,我到一個小舖子裏買東西,老闆英語説的很好,就跟我聊起天來,問你是來幹什麼的,説石油換食品。他就説,你們來了,我們吃飯問題可解決了。説我們這幾年吃飯就跟狗吃的一樣的東西,根本不是人飯,你們這一來了,我們吃飯就解決了,其實我明白,並不是我們給他們帶來吃的,而是因為石油換食品項目執行了,我們來只不過執行這個項目,這個項目一執行伊拉克人民基本生活水平就可以維持下去了。
   
    實際上,石油換食品的20億美元並不完全用於食品進口,聯合國規定石油收入分配如下:66%用於伊拉克的糧食、藥品和人道主義用品;30%繳給聯合國賠償基金,補償給海灣戰爭的外國受害者;2.2%用於聯合國管理該方案的費用,支付在伊拉克的415名國際職工和1300名當地職工以及在紐約的67名職工的工資;0.8%作聯合國特別委員會(UNSCOM)的行政費用。
   
    加利:但是不要忽視了,這二十億美元當中,有一部分是作為賠償金的,用於賠償一些蒙受損失的國家和個人。這也是我支持這個計劃的原因之一。因為有成千上萬的工人,約旦人,巴勒斯坦人,埃及人,巴基斯坦人等等,他們蒙受了損失,或者沒能得到他們的勞動所得。這是另一個促動我的原因,一是出於對伊拉克人民的人道關注,同時這應推廣到蒙受損失的其它國家的貧窮工人。他們在戰爭爆發以前是科威特,同時也包括伊拉克的油田工人。戰爭使他們蒙受了損失。
   
    石油換食品計劃解決百姓生計;
    劉克克:我們認為這些項目換回來的錢可以滿足他們人民的生活。
    薩達姆明爭暗鬥只為解除制裁;
    加利:伊拉克政府曾經向黑市出售過石油。

   
   
   
    主持人:伊拉克政府從一開始就對石油換食品持反對的立場,因為石油換食品計劃意味著伊拉克不是一個一般性國家,而是一個因為發動戰爭而受到聯合國制裁的國家。
    在伊拉克所有擺脫制裁的努力中,把制裁與人道主義危機挂鉤是最常用的方法,也往往能夠得到相當的同情。事實上石油換食品確實緩解了實際存在的人道主義危機,但是在巴格達看來,這個計劃最可憎惡的是,它不僅成為伊拉克擺脫制裁的一大障礙,而且如同一件特別定制囚服,所有人都認為這件衣服可以保暖,但是穿著它就意味著曾經犯罪。
   
    伊拉克政府對石油換食品的抗爭
    石油換食品計劃開始實施後,伊拉克政府一直指責聯合國規定的石油出口數額太少,換取的美元難以滿足伊拉克人民需要。聯合國根據伊拉克石油出口的情況和國際市場石油價格的情況,在1999年取消了伊拉克石油出口額的上限。
    2000年10月,伊拉克貿易部長薩拉赫在繼續譴責聯合國"石油換食品"計劃不能滿足伊拉克人民基本生活需要的同時,宣佈伊拉克的石油出口將"不用敵國貨幣-美元"而改用歐元,伊拉克請求將聯合國帳戶上所有的美元換成歐元,並要求與伊拉克進出口結算也改為歐元。由於美元是世界石油貿易推行貨幣,伊拉克每年將因兌換費和利息損失3億美元。
    2002年4月8日,伊拉克又宣佈停止出口石油30天,抗議以色列軍事襲擊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和人民。這次停止出口使伊拉克至少損失了14億美元。
    也許,對於伊拉克而言,政治和外交上最後的武器只有石油換食品計劃下那些可控制的石油和帶有自我毀滅傾向的憤怒了。
   
    劉克克:伊拉克老百姓認為石油換食品項目執行起來對他們的個人生活是有一定好處的,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但是認為實際上有人在欺負他們,美國人搞的,整他們,明明是我們的錢,為什麼聯合國要管著。如果沒有他們管著,我們有的是石油可以出口,隨便出口,國際市場上石油賣的那麼好,我們認為這些項目換回來的錢可以滿足我們人民的生活。
   
    伊拉克一直認為美英是完全解除制裁的最大障礙。1998年12月美英發動沙漠之狐行動後,打不過也打不著美國英國的伊拉克將這種怨氣發泄在聯合國觀察員身上。
    1999年1月4日,伊拉克政府通知聯合國,伊拉克政府無法保證美國和英國國籍的聯合國觀察員在伊拉克境內的安全,希望他們立刻離開伊拉克。經過將近一個月的交涉,伊拉克政府並沒有軟化立場。2月3日,20多名美英國籍的聯合國觀察員被迫離開了巴格達的駐地,前往約旦。在他們離開運河飯店的時候,數千名巴格達民眾聚集在道路兩旁,高舉伊拉克的國旗,高呼著反美反英的口號。這時,他們忽略了一個事實,這些聯合國觀察員並不是戰爭的罪魁,而是來幫助分發食品的人道主義人員。
   
    劉克克:我遇到過一件事情,有一次我們項目,我這個專業的項目同兩個俄羅斯觀察員一道,我們三個人到農村去看他農業生産情況和農業生産資料的分發情況,向各種農村機件、農藥、化肥,整個種子,這個分發情況。我們在一個地方看到那個地方很窮,各種生産資料都很缺,整個情況看完以後,當我們離開的時候,村民們聚集在我們汽車旁邊,我們的車剛一開始起動,他們就在那兒喊,美國佬滾蛋。車上的俄國人笑起來了,一個中國人、兩個俄國人,他們在那兒喊美國佬滾蛋,實際上表明他們一種情緒,對聯合國在這邊活動,實際他們認為是制裁他們,是欺負他們的,他們不歡迎。
   
    在伊拉克政府與聯合國簽署的石油換食品協議中,伊拉克承諾保證所有聯合國觀察員的安全,但這並沒有杜絕意外事件的發生。2000年6月28日,在巴格達聯合國糧農組織辦公室前發生了驚魂的一幕。上午8時30分,一名中年阿拉伯男子手持自動步槍闖入位於巴格達市中心的聯合國糧農組織辦事處,並向辦事處人員掃射,致使兩名聯合國工作人員中彈身亡。隨後他挾持40名聯合國工作人員作為人質達兩個小時,這名武裝分子與伊拉克軍警在辦事處大樓內對峙交火兩個多小時後向警方投降。
    當天,這名38歲的汽車修理工海德爾戴著手銬在伊拉克官方安排下舉行了一次記者招待會,他強調這麼做的原因是抗議聯合國對伊拉克的十年制裁。
    當時有媒體質疑海德爾行為的背後是不是有伊拉克政府的影子,因為伊拉克軍警在巴格達聯合國糧農組織辦公室外有兩道防衛線,他如何通過的兩道防衛線,一直是未解之謎。此類事件1998年在巴格達也發生過一次。
   
    劉克克:我遇到過比較危險的地方就是在運河飯店,是人道主義事務項目辦公室的一個所在地,有一天晚上就在飯店外邊的公路上,據事後士兵講,説是一輛微型卡車,咱們現在叫皮卡這種汽車,從那個上面發出兩顆火箭筒那樣的,打坦克那種,肩扛式火箭筒擊中了辦公樓,一個打在墻上,一個打穿玻璃進到餐廳裏,幸好這兩發都是教練彈,等於彈頭不會爆炸的,相當於扔了兩塊大石頭進來。當時我一個同事正在屋子裏邊,隔著窗戶就看見了,説是兩道火光就砸進來了,幸虧進來沒有爆炸,就是兩聲響,當時樓裏的人都嚇壞了。/沒有查到,始終沒有查到,當時在運河飯店周圍一兩百米範圍內都是有崗,這個事件出來以後,崗哨立刻擴大到一兩公里範圍內,就是伊拉克的士兵五六十米就有一個人。
   
    主持人:無論在伊拉克對它有什麼想法,石油換食品計劃依然在繼續。當然,聯合國的石油換食品項目不可能使伊拉克經濟狀況恢復到海灣戰爭以前,這顯然不是這個計劃的目的。但是它對伊拉克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一些來自聯合國官方網站統計數據表明了這種影響。
   
    石油換食品的成就
    到2002年11月,石油換食品計劃執行12期,伊拉克出口石油350億美元。伊拉克進口的物資也由以前的糧食和藥品擴展為34項民用物質,其中包括電力、水、衛生、農業、教育、住房整修和排雷用品。
    劉克克:(石油換食品)允許他們搞恢復電力生産和輸便電,因為國家整個電廠在戰爭期間遭到過轟炸,而且這麼多年需要維修,所以輸電路線和發電設備允許他進行恢復的一些項目,就是利用石油換食品的資金。還有通訊設備,像電話之類允許他用,各种醫療設備,醫院的設施允許他用,學校的設備,所有學校的校舍和教學用的各種東西,都允許他用這裡邊的錢買,農業生産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可以買,從種子、化肥、農藥、農業機件這些東西都可以,還有986物資運輸有關的,運輸設備可以,像一些起重機械,一些卡車,運糧食需要這些東西,也可以進。還有一些倉庫設備可以進,主要就是這些東西。
   
    今天,伊拉克普通民眾的糧食定量是1996年的三倍,配給的物品中包括了大米、麵粉、食糖、食鹽、食用油、奶粉和茶葉。伊拉克人均每天食品消費量的營養標準達到了2225大卡,而聯合國規定的全世界成年人必需的營養標準是每天2100大卡。
    伊拉克的醫療水平也在逐漸的恢復中,據聯合國的統計,2002年和1996年相比,伊拉克外科手術增長了40%,病理化驗增多了25%,伊拉克境內的傳染病也顯著降低,霍亂、肺結核和腦膜炎的發生率已經降到海灣戰爭前的水平。
    伊拉克的運輸狀況也得到了明顯的改善,在進口機械的協助下,國內公路的修復使得大批人道主義物資可以快捷的運往全國各地。在巴格達,公共交通系統已經得到恢復,經常可以看到大巴在街頭平穩的駛過。
    隨著進口電力設備的組裝,伊拉克的供電狀況逐漸恢復。在2002年夏季用電高峰時期,巴格達不用再採取拉閘限電措施。巴格達的夜晚又有了燈火通明的街景。在許多城市夏季的街頭,可以看到擺著冷飲的冰櫃。
    石油換食品的六年間,伊拉克進口了120萬套課桌,伊拉克的兒童不用再坐在地板上上課了。
    2002年,在進口的建築機械的協助下,伊拉克新增建築面積1443萬平米,超過了1990年海灣戰爭前的建築規模。同時,建築行業提供了數十萬的工作崗位,使更多的伊拉克老百姓擺脫了失業沒有收入的困境。
   
    加利:一些人認為這個(計劃)對於伊拉克老百姓而言,改善了他們的生活。另一部分觀點則認為這是不夠的。
   
    劉克克:從我親身感受來講,如果沒有石油換食品,伊拉克人民生活確實是非常困難的,就是基本溫飽問題不能解決了,有了石油換食品項目以後,他們的基本溫飽問題能夠解決。就是全國人民不至於説有人吃不飽飯,餓死或者餓病,這個問題能解決,但是他們要想解決經濟發展問題,解決人民的就業問題,教育問題,這還是比較難的。/石油換食品的目的只是為了維持生存。/保持人民能夠正常生活、有飯吃、有學上,這是基本夠的,但是想國家經濟蓬勃發展,人們過的比較幸福,大家都心情舒暢,這是遠遠達不到的。
   
   
    制裁7年誰應為痛苦負責;
    劉克克:制裁存在的前提是因為國際社會認為伊拉克繼續存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所以需要制裁。
    老鼠戲貓是否會繼續上演;
    加利:我更希望一個和平解決的方式。

   
    石油換食品的調整
    石油換食品計劃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聯合國意識到伊拉克老百姓僅僅吃飽飯是不夠的,他們還需要更多的生活物品。因此安理會對原有的制裁措施做出調整,簡化了有關食品和日常必需品進入伊拉克的程序,使伊拉克平民能更多受惠于石油換食品計劃。
    2002年10月,安理會通過了一份伊拉克快速進口清單,清單上的物品不需要經過安理會特設委員的審核,可以直接運往伊拉克。上面列有12類6000種商品,既有大米、茶葉、食糖這種基本物質,也有兒童搖籃、大衣櫃,甚至運動服這種生活用品。
    雖然石油換食品項目中,伊拉克所能進口物品的種類與數量越來越多,但是,這不是伊拉克人真正想要的,完全解除制裁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劉克克:伊拉克人總是希望能夠解除制裁,/但是整個國家人民對制裁的觀點也是不同的,有人到最後都説,科威特早晚還是我們的,如果有這種觀點的話,他在國際上肯定得不到支持,出於這個問題制裁繼續維持下去。
   
    按照聯合國687號決議,完全解除對伊拉克制裁的條件是聯合國武器核查的順利完成。但是一直以來,伊拉克和聯合國在武器核查問題上矛盾不斷。1998年伊拉克政府與聯合國武器核查人員的矛盾達到頂峰,美英對伊拉克發動代號為沙漠之狐的大規模空襲後,伊拉克將聯合國武器核查人員驅除出巴格達,這對於想解除制裁的伊拉克而言,關上核查的大門,那就只有繼續不情願地接受石油換食品協議了。
    出於人道主義考慮,聯合國安理會一直按180天為一期延續石油換食品方案。到今天,石油換食品已經進入了第7個年頭,2003年1月7日聯合國批准通過了執行期從2002年12月5日至2003年6月3日的第13期"石油換食品"計劃收入分配方案。本期"石油換食品"計劃總額為49億美元。計劃中將有12.7億美元用於採購伊拉克急需的食品。分配方案還詳細規定了伊石油收入在教育、電力、醫藥和農業等24項特定領域的使用。
    石油換食品計劃本是聯合國在解除對伊拉克制裁前的一項出於人道主義考慮的臨時措施,時至今日已經演變成了對伊制裁的主要內容。但是大部分人相信,石油換食品不會永遠的持續下去。
    劉克克:我覺得這個事情不會無休止進行下去的,制裁存在的前提是因為國際社會認為伊拉克繼續存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所以需要制裁,因為有制裁才有石油換食品項目,來解決制裁造成的人民生活困難問題。而根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遲早是會要解決,或者伊拉克自己主動放棄發展計劃,向國際社會交底,我過去都幹了什麼事,現在準備哪些事不幹了,在國際社會得到確認之後,我相信這個制裁會解除的。制裁一解除慢慢石油換食品項目自然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即將爆發的戰爭將給伊拉克帶來更大的人道主義災難,宣告石油換食品的實質終結。
    對於今天的伊拉克,也許對生存威脅更大的已經不是制裁,而是即將降臨到頭上的新的戰爭。聯合國估計,一旦美國打響伊拉克戰爭,那麼將有1000萬伊拉克民眾面臨疾病和饑餓的威脅,迫切需要國際社會的援助。
    聯合國官員估計,戰爭將會導致伊境內的石油生産銳減;伊拉克主要港口將無法運轉;大部分橋梁將被炸毀,鐵路系統將大受影響,公路交通也將變得困難重重;電力設施將受到嚴重破壞,城市供水系統和下水系統也將崩潰;政府的糧食儲備和其他戰備物資的儲備也將遭到襲擊。在這樣的情況下,伊拉克政府分發生活必需品的途徑和能力必將受到嚴重的影響。在伊拉克境內,包括霍亂在內的各種疾病很可能爆發和流行。總而言之,這場戰爭一定會造成比1991年海灣戰爭更嚴峻的人道主義危機,
    加利:我首先很為伊拉克人民擔心,因為他們經歷了兩場戰爭,兩伊戰爭,海灣戰爭,數年的經濟制裁,還有現在,面臨第三次戰爭威脅。這是第一點擔心。第二點,很多平民會因為戰事而喪生。第三點,誰知道巴格達的體制會向什麼方向發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這很可能造成這個地區的不穩定因素,可能引發內戰,而一個國家的內戰往往會影響到周邊國家。因此,我更希望一個和平解決的方式,希望達成一個新的共識。
   
    據報道,聯合國已于2002年12月13日在日內瓦召開了秘密會議,討論伊拉克發生戰爭之後的人道主義援助問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世界糧食計劃署和聯合國難民署正在伊拉克鄰國靠近邊境的地區囤積大量的食品、毛毯、帳篷和其他器械,根據聯合國的計劃,所囤積的物品應該能夠應付500萬人的生活需要。
    無論戰爭是否爆發,聯合國都做好了石油換食品計劃難以繼續下去的替代方案。
   
    主持人演播室結尾:
    在完全的武器禁運和全面的經濟制裁之後,石油換食品計劃給伊拉克百姓提供了基本溫飽的條件,也讓薩達姆總統擺脫制裁的願望至今依然遙不可及。一些人曾經問道,用石油換食品的方式持續對伊拉克實施制裁真的是必要和合理的嗎?代表國際社會意志的聯合國用安理會決議表明了世界的態度,迄今為止這個計劃對伊拉克這樣一個特殊國家來説是有效的,也是必要的。計劃不僅免除了在伊拉克的人道主義危機,而且從世界安全穩定的意義上來説,也減少了伊拉克以外許多人的擔心和恐懼。2003年,石油換食品計劃仍然在執行,但是決定這個計劃是否執行下去的已經不是計劃本身,從海灣戰爭結束後開始的武器核查已經成為當前更加重要的聯合國行動,毫無疑問,這次針對伊拉克的武器核查結果,直接關係到第二次海灣戰爭是否爆發。
    請觀眾明天繼續收看東方時空特別節目《伊拉克風雲20年》第三集:漫漫核查路。



責編:趙國臣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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