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觀察]車臣總統遇害之後(5月10日播出) 

央視國際 (2004年05月11日 09:04)

　　CCTV.com消息（國際觀察）：主持人（水均益）：大家晚上好，歡迎收看我們正在直播的《國際觀察》。提起車臣就像有些媒體形容的那樣，是俄羅斯一個血流不止的傷口。與車臣有關的恐怖事件總是接連不斷。昨天發生在車臣首府格羅茲尼迪納默體育館的那場惡性爆炸，造成了至少幾十人傷亡，其中車臣共和國總統卡德羅夫被炸身亡。今天調查小組初步查明了爆炸的原因，表明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恐怖襲擊。首先還是讓我們通過一個短片來一起回顧一下昨天的那起爆炸事件。

　　

5月9號，俄羅斯迎來了它的第59個反法西斯勝利日，曾經飽受恐怖襲擊的車臣共和國也呈現出一片歡樂的景象。在首府格羅茲尼市中心的迪納默體育場一場盛大的慶祝儀式正在舉行。然而就在上午10點35分，一聲巨響把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們帶進了噩夢。車臣總統卡德羅夫、車臣國務委員會主席伊塞耶夫均在這次爆炸中身亡，駐北高加索俄軍司令巴拉諾夫上將則身負重傷。據官方消息透露，爆炸已經造成至少32人死亡，46人受傷。爆炸發生後車臣警方立即封鎖了通往體育場的所有道路，並在現場發現了另外一枚沒有爆炸的地雷。儘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或組織表示對這一事件負責，但俄軍方把可能的兇手直接指向車臣分裂武裝分子。不久前，卡德羅夫在談及自己的安全問題時曾經平靜地説到，人不能夠永生。然後九天后，這位曾經從八次暗殺中逃生的車臣總統卻最終沒有能夠逃脫他的第九次劫難。

　　主持人：今天來到演播室的兩位，一位是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的研究員季志業先生，還有一位是我們的新聞觀察員張郇。觀眾朋友可以通過手機短信的方式參與我們節目的討論，具體方式請您注意我們屏幕上的字幕。我想首先通過我們剛才短片裏邊所展現的在昨天發生爆炸的混亂場面，以及在一天之內透露出來的在爆炸現場內外的一些細節來請教二位。首先我想問一下張先生，因為我們看到有些資料顯示，實際這個炸彈是在這次慶典之前已經置入的或者説已經埋好的，而且據説他們舉行慶典的地方是一個體育場，體育場在慶典之前兩三個月以前進行翻修的工程，而且這個炸彈埋在這些人屁股底下的水泥板裏，這是一個什麼信息？

　　新聞觀察員 張郇：實際上現在各種説法都有，到目前為止可以肯定的，官方宣佈的，這是一枚用125毫米的炮彈改制的炸彈，炮彈裏邊有炸藥，但是它的引擎、定時裝置是另外加上去的。當然大家都注意到，這個體育場是在一個星期以前完工的，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改建、翻新。現在俄羅斯的情報部門在對所有參與改建的人，已經立即開始查。至於是不是置入的，是不是在改建的時候混入水泥裏的，還是事後放進去的。但是現在比較大的可能，是完工以前就放進去了。所以俄羅斯官方説是精心策劃的，不是隨時想起來的，是有很長時間謀劃的。這一點可以看出來，而且放在主席台下面，一個水泥板下面有個炸彈……

　　主持人：目標很明確。

　　張郇：而且殺傷力相當大，可能範圍不大，因為有水泥板的阻隔，但是在上面的這些人會受到直接的傷害，所以説很準。

　　主持人：季先生，另外一個問題討教一下，為什麼我們現在看到的傷亡數字不大相同，俄羅斯官方説大概六七個人死，幾十個人受傷。而有些媒體報的是二三十死亡，這是當地醫院條件有限，無法去核實或者説查證到底有多少人死亡，還是這裡邊有難言之隱，對官方來講？

　　畫面字幕：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研究員 季志業

　　季志業：我看主要是兩個問題。一個是報道方面的問題，從俄羅斯官方報道來講，基本上持這個觀點，這麼一個數字，到目前為止有7人死亡、53人受傷，這個數字是官方準確的數字。但是西方早就報道有幾十名，但是我覺得這裡邊，可能倒下有幾十個人，但是幾十人當中哪些人死亡，哪些人受傷，這個沒有準確的東西。

　　主持人：還有一個問題，好像還有媒體説，在這枚炸彈爆炸之後，緊接著當局已經在現場還發現一到兩枚這樣的炸彈，這是不是能夠基本斷定，這的確是一次精心策劃有目的有組織的恐怖襲擊？

　　季志業：這是肯定的。而且從現場發現的情況來看，實施爆炸行動的很可能有內奸。

　　主持人：為什麼這麼説？

　　季志業：要在這麼大一個工程裏邊混進人去，而且要把炸彈帶進去，事先埋好，這是第一。第二，像這麼大一個活動，肯定事先要做安檢工作，因為在去年同樣是5月9號，只是在車臣另一個城市，也是在5月9號搞慶典的時候發生過爆炸。

　　主持人：也是5月9號勝利日的時候，這個日子是很敏感的日子。

　　季志業：很敏感的日子，而且這麼大規模的慶典活動，安檢部門肯定要事先進行檢查，但是竟然沒有能夠檢查出來。後來發現這個炸彈很可能是後來帶進去的。

　　張郇：他現在説炸了一個炸彈，又發現兩枚，一枚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是像這樣的，放在體育館的建築裏面。還有個塑膠炸彈，放在一瓶子裏。據報道説，這個瓶子現在查下來，等於是第一顆炸彈炸了以後，再放到這個位置上去。你可以想象，放上去的這個人至少是可以在主席臺活動的人，當然這都是最新的一些報道、一些細節，但是最終調查結論還沒有出來，調查還在進行之中。

　　季志業：而且那枚炸彈是定時炸彈，定的時間是12點5分，第一枚炸彈炸了一個半小時以後再爆炸。

　　主持人：起雙保險的作用。

　　季志業：可以看出這確實是精心策劃的。

　　主持人：接下來一個問題就是時機，我們知道這次爆炸的日子選擇的，剛才説是5月9號，俄羅斯歷史上很重要一個節日——勝利日。而且人們還注意到，就在兩天前普京剛剛在克裏姆林宮宣誓就職，開始他第二個任期。還有其他一些時間，我們往前追溯一下，大概在幾個月前，車臣反叛武裝的首領被打死了，這個時機能説明什麼問題？

　　季志業：可以説明這確實是恐怖暴力行為，它有一個很重要的特色，就是帶有明確的政治針對性，就是這個行動是帶有一種政治目的。這和去年年底12月份，俄羅斯國家杜馬開始選舉，今年3月份俄羅斯總統進行選舉，到這一次5月9號的勝利日，每一次重大政治活動的時候都有恐怖爆炸事件。12月份，有人到紅場附近，在國家杜馬附近進行自殺性的爆炸。然後3月份在總統大選前，就是在地鐵裏進行爆炸。而這一次在慶典上進行爆炸。所以這絕對是有明確針對性。剛才您提的很好，他就選擇在普京總統剛剛宣誓就職的第三天，也就是説，給普京總統的第二任期抹黑，這是很明顯的。

　　主持人：説到這兒，這次最大的目標就是車臣自治共和國的總統卡德羅夫，我們這兒有一個圖板，是卡德羅夫基本的簡歷，從他的簡歷上能夠看得出來，其中有一個背景，我們的圖板上沒有顯示，也就是在96、97年的時候，他實際上是站在分裂主義這一邊的，他是支持當時車臣領導人杜達耶夫的，在99年，他突然立場轉變，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站到普京這一邊，站到俄羅斯聯邦政府這一邊，這個轉變跟他現在被炸死有沒有直接關係？

　　季志業：當然有關係。恐怖分子已經看到卡德羅夫在車臣老百姓當中獲得了擁戴，在去年的總統大選當中他是以高票獲勝，80％多。可以看到他在車臣居民當中已經有了很高的威望，這令恐怖分裂分子很不安寧。説到卡德羅夫，他當時在杜達耶夫準備進行武裝抵抗中央政府，搞武裝分裂的時候，卡德羅夫只是車臣的宗教領袖副手，而當時宗教領袖認為杜達耶夫的行為不符合宗教的規則，當時的宗教領袖副手是反對杜達耶夫搞武裝暴動的。而卡德羅夫是積極追隨杜達耶夫，還任命他為遊擊隊的司令，可以看出他當時和聯邦中央政府對抗，搞武裝分裂方面他態度也是非常堅決的。

　　主持人：現在從他被任命為，首先是車臣最高的文職行政長官，到後來當選為總統，好像他的態度也是和以前一樣，依然很強硬，這次不同是強硬的支持中央政府，聯邦政府來打擊分裂主義。

　　張郇：他的立場現在站在莫斯科這一邊，我想他從一個宗教領袖位置講起來有一定的號召力。莫斯科把他推到前臺，作為一個總統的候選人，高票當選，他實際上維持和平的狀態，對他聲望的上漲有好處。因為大部分老百姓都不願意打仗，他可能不一定熟悉自己的總統是誰，像車臣這樣的地方，但是他知道宗教領袖。所以説在這個統治下能夠安定，聲望就能夠逐步起來，這是最主要的。而且他的立場當時是在99年的時候轉變的，99年發生什麼事呢？就是車臣打到達基斯坦去了，他們的目標是要建立一個大的車臣的伊斯蘭的極端國家，在這個時候卡德羅夫意識到走得太遠了，這條路是沒有結果的。

　　季志業：對卡德羅夫思想轉變影響最大是馬斯哈托夫政權，馬斯哈托夫在領導車臣的時候，在整個車臣經常發生恐怖暴力事件，劫持人質，很多外國的記者、紅十字會的援助者，到那兒被劫持，有的被割掉鼻子、割掉耳朵，受到種種磨難。卡德羅夫看到馬斯哈托夫當局在處理這些問題上做得不對，而且如果繼續和聯邦政府對抗下去，對車臣老百姓只有災難。

　　主持人：而且有失民心。剛才二位説到車臣這些年政治舞臺上的一些人物，我們知道從某種角度上來説，我們可以透過卡德羅夫總統立場轉變以及他的一些經歷來了解車臣十幾年的發展。那麼在車臣1.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除了像卡德羅夫之外，還有幾個舉足輕重的政治人物，他們的命運也見證了整個車臣歷史進程。下面這個短片正好綜合了這些重要人物的經歷，我想這些經歷也許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來了解車臣這些年的發展，一起來看一下。

　　他們有著相似的名字，他們有著近似的經歷，他們影響著車臣1991年以來的歷史。杜達耶夫前蘇聯空軍少將，1991年宣佈車臣脫離前蘇聯，在那個非法共和國中，杜達耶夫自任總統，揚達爾比耶夫是所謂的副總統，馬斯哈託人任車臣軍隊總參謀長，卡德羅夫則是最高宗教領袖。1994年，時任俄羅斯總統的葉利欽發佈命令，俄軍向車臣分離主義分子開戰。在20個月的戰爭中，杜達耶夫被俄軍的精確制導導彈消滅，殘酷的戰爭使車臣變成了戰場。1996年，通過一系列的談判與斡旋，俄羅斯中央政府與車臣分離主義分子達到了臨時協議，給予車臣高度自治，但依然是俄羅斯的一部分。但是車臣的分離主義勢力並沒有就此罷休，無論是接替杜達耶夫短時間擔任代總統的揚達爾比耶夫還是1997年出任總統的馬斯哈托夫都繼續堅持民族分離的主張，同時車臣境內的暴力事件愈演愈烈，甚至向外蔓延。1999年莫斯科發生多起公寓樓爆炸事件，百姓傷亡慘重，時任俄羅斯總理的普京發佈命令，向被認為製造了一系列恐怖事件的車臣分離主義分子開戰。在俄軍的軍事壓力下，車臣的政治力量出現分裂，馬斯哈托夫逃入深山，揚達爾比耶夫流亡海外，巴薩耶夫更瘋狂的發動恐怖襲擊，而卡德羅夫則順應車臣大多數民眾的意願，站到了莫斯科一邊。2000年，卡德羅夫被普京任命為車臣地區最高行政長官，帶領車臣開始政治和經濟重建。2003年10月，在車臣總統大選中，卡德羅夫以絕對優勢獲勝，但是僅僅6個多月後，炸彈就在他的腳下炸響。

　　主持人：通過剛才這個短片，我們大概對這十來年車臣演變發展的一個過程，通過這幾個政治人物的命運做了一個簡單了解，我們現在看看這個圖板上幾個人，他們分別代表不同的勢力。有一個問題就是説，現在這些勢力因為有的已經死了，這些勢力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現在是蜇伏在某些地方，伺機埋個炸彈搞一下呢，還是他們有很大的反撲能力？

　　季志業：這五個人當中只有馬斯哈托夫和巴薩耶夫還活著，這兩個人現在都潛伏在車臣南部的山區，大概總共的力量不到一千人。

　　主持人：這些人對於俄羅斯聯邦軍隊來講，也像抓拉登一樣那麼難抓？

　　季志業：非常困難。為什麼？車臣本來就和格魯吉亞接壤，這個邊界很難控制，他們經常進來，很難抓到他們。另外他得到國外的一些資助，包括資金、人員補充、裝備補充，可以説現在在車臣打仗的，基本都是外國雇傭的，真正車臣人很少。

　　張郇：所以一直説車臣非法武裝跟基地組織、跟阿富汗都有密切聯絡。剛才這裡説的揚達爾比耶夫曾經是副總統，又當過一段時間的代總統，他一個月以前在卡塔爾被刺，他在那裏主要的任務就是募集資金，在國外弄錢，在塔利班倒臺之前，他有一項主要任務，要建立車臣駐阿富汗的大使館，他就是籌錢，幹這件事。這些人有的可能逃到國外去了，但是他依然是通過資金或者其他途徑對國內這些東西還在施加影響。

　　主持人：也就是説這幾股力量，不管他們的首領是不是已經被斬首了，但實際上他們這些力量多多少少還存在，而且某種程度上還很活躍。

　　季志業：這幾股勢力現在在車臣他們的影響力越來越小，他們的處境越來越困難，一方面俄羅斯軍隊加大清剿的行動，而且俄羅斯軍隊和當地的民兵組織，就是卡德羅夫的兒子領導的一支民兵隊伍和俄羅斯聯邦軍隊一同在山區清剿非法武裝。另外一方面，俄羅斯這些年做了大量的境外的工作，從外部切斷車臣非法武裝的資金來源和一些人力網。

　　主持人：季先生，您剛才説的可能是一種現實，經過您的研究，我注意到媒體在説這樣一種結論，或者説這樣一種不安，現在在卡德羅夫之後，對普京來講再找一個卡德羅夫或者捉對於整個車臣老百姓來講再選出一個卡德羅夫恐怕很難，是這樣嗎？

　　季志業：是。卡德羅夫遇難，對普京來講，對俄羅斯政府來講，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在車臣的和平進程當中這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

　　主持人：原因是什麼，是不是在車臣這個面上再找一個能夠和卡德羅夫齊名的人很難？

　　張郇：因為他有這樣的條件，他是宗教最高領袖，他有過武裝跟中央抗衡的一個經歷，這個經歷也是做很多工作時候能夠起作用的。另外他有民眾的影響，他是來自於南部的部落，按他這個年紀，他在這個部落裏是很有威望的。隨後他現在受到中央政府的信任，而且是通過去年10月份選舉，86％當選，按照他們的憲法4個月裏面再選總統。

　　主持人：據您了解現在有這樣的人，能找到的嗎？

　　季志業：這只能由車臣人自己來選擇。

　　主持人：普京新任命的代總統33歲的阿布拉諾夫怎麼樣？

　　季志業：他是一個很年輕的，也是一個很有作為的政治家，但是他畢竟生涯很短，而且他不是車臣人。

　　主持人：他是什麼族？

　　季志業：從姓名來看，他應該是俄族人。而且他從小不是在車臣長大，他是在烏茲別克斯坦學習，主要是在俄羅斯工作，也在車臣工作過，曾經在2001年到2003年擔任過車臣的財政部長，所以他能否控制住這個局面，現在很難説。

　　主持人：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對普京來講會是什麼反映，我們注意到普京一度是很強硬的，在他的政治生涯當中，但是這幾年似乎普京還是比較會剛柔並用。但是人們注意到普京在這個事情之後，用了一個話，要對這些恐怖組織、恐怖分子要實施嚴厲的打擊，而且他用了一個詞，叫做不可逆轉，為什麼用這樣一個詞？

　　季志業：還是表明普京的決心，一定要徹底清剿這股非法武裝，同時我想普京總統也不會停止在車臣的和平進程，因為這個進程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通過全民公決車臣已經確認自己的地位是俄羅斯聯邦的一部分，通過全民公決産生新的憲法，通過選舉産生自己的總統，而且是車臣人自己的總統，這是和聯邦中央政府密切合作的一個總統，這些進程能夠走到今天是這些年來普京擔任總統以來所做出的最大的貢獻，所以在這方面他不會停止自己的步伐。

　　主持人：普京會下狠手嗎？

　　張郇：對車臣這麼一個問題有人這麼説，完全靠戰爭可能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但是對恐怖分子的打擊是一時一刻都不能鬆懈，現在現實已經説明這個問題。

　　主持人：絕對不能手軟。

　　張郇：對。

　　主持人：感謝二位參與我們的節目，也感謝觀眾收看今天這一期《國際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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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