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軍製造的一起冤假錯案紀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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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0月27日 17: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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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辜的塞族家庭，卻在科索沃美軍兵營裏被關押了整整一年。當今年8月底整個案件水落石出的時候，人們不僅要問，一貫標榜自己是人權衛士的美國，總是想充當世界警察的美軍，該如何解釋所發生的這一切呢？
自衛反成行兇軍營關押整一年
這是自去年塞族從科索沃撤軍以來，在這片飽經戰火蹂躪的土地上發生的最有爭議性的案件。從1999年7月起，一個塞族平常家庭的父子3人——父親米洛盧博 莫姆西洛維奇和他的兩個兒子博班和尤格維奇，在美軍的班德斯迪爾兵營被關押了長達1年之久，而且規定他們不準保釋。
整個事件要從1999年7月11日説起。當日下午5時許，5名全副武裝的科索沃阿爾巴尼亞族男子襲擊了莫姆西洛維奇在格吉蘭市（Gｊｌａｎ）中部開的一個汽車零部件店。那時候，這個小市與科索沃的大部分地區一樣，治安相當的混亂。由於美軍及北約的介入，塞族人受到了打擊，阿族人開始瘋狂地報復塞族人，一時間搶劫、放火、殺人的暴行到處可見。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莫姆西洛維奇經營的汽車零部件商店遭到了這群阿族人的襲擊。在交火過程中，這夥人中的1名科索沃阿族武裝分子喪生，而駐紮在附近的美軍士兵在聽到槍聲後也趕來增援。
有一個細節是，整個交火過程被安裝在莫姆西洛維奇家房頂上的安全監控攝像機捕捉到了。錄像顯示，這名名叫阿弗裏姆 加吉卡的阿族武裝分子走到了小店的門口後，先是問店中是不是有某種汽車零部件。當莫姆西洛維奇正要給他拿時，他突然掏出一把手槍，要求莫姆西洛維奇和他的兩個兒子交出武器投降。錄像中可以清楚地聽到加吉卡大喊道：“快點出來！你們被包圍了！”就在這個時候，店中，也可能是店後方傳出了槍響聲，聽到槍聲，加吉卡和他的同夥們也馬上予以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不一會兒，美國士兵趕了過來加入了槍戰行列。等這幫人都逃之夭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後，加吉卡倒在街上，全身都是血，已經死了。後來得知，他的同夥，名叫納瑟 阿澤米的人在乘奔馳車逃跑時也被打死，而與他同乘一車的內比 阿斯拉尼則被打傷。
趕過來的美軍與北約士兵當場抓獲了莫姆西洛維奇一家3人和還活著的3名阿族人，並將他們帶回了班德斯迪爾兵營。隨後，美國陸軍刑事調查處（CID）的調查人員對此次流血事件展開了調查。他們查看了整個錄像資料，提審了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攻擊他們的阿族人和幾名美軍士兵。去年的7月17日，調查人員完成了他們的調查報告，並將這一報告提交了格吉蘭區法庭。報告承認是美陸軍的狙擊手將阿澤米打死的，但卻將加吉卡的死歸結到莫姆西洛維奇一家頭上。不過，報告也提到了可使罪行減輕的情況，稱：“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是在感到了威脅後，才起來保護自己的家産和生命的，而且，莫姆西洛維奇家所在的地區經常發生搶劫事件。”報告稱關於此事件的調查就此結束，不會再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行動。
按説事情到此，應該有個交待才對，但美軍從此後不再過問此事，而莫姆西洛維奇一家3口則一直被關押在班德斯迪爾兵營，但案件卻由一個科索沃初級法庭審理。再接下去的事情就明顯對這一家人不利了，因為科索沃省的司法制度充滿了偏見。格吉蘭地區法庭的庭長是一位阿族人，他在一個月後將關押的3名阿族人全部釋放，卻將莫姆西洛維奇一家繼續關押在美軍基地，並下令以謀殺罪對這父子3人起訴。
一直關注這一案件的人權組織稱這起案件的審理簡直就是一場 “鬧劇”。在案件的審理過程中，沒有一個捲入了這一事件的美軍士兵到法庭作證。法庭也沒有下令對阿弗裏姆 加吉卡的屍體進行屍檢。因為，如果查明他身上中的子彈是M16步槍的子彈的話，那就證明他是死於美軍的槍下，而不是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了。審理槍殺案卻不對屍體進行解剖檢查查明死因，這可以説是聞所未聞！更有甚者，由於公訴人質疑錄像資料的真實性，法庭還拒絕將現場拍下來的，足可以證明這家人無罪的錄像做為法庭證據。在經過3天的聽證後，整個案子就這樣懸了起來，問題的焦點就集中在是不是可以用這些錄像資料作為法庭證據上。如此這般真實的證據，竟然不能在法庭上起作用，恐怕也是千古少有！
美大兵承認殺人 一家人終於獲釋
在莫姆西洛維奇一家3口在美軍的基地監獄中煎熬度日的時候，關注此案的記者開始對案件進行調查，但駐班德斯迪爾兵營的美軍卻拒絕對案件發表評論，而且他們還拒絕讓記者進入兵營對莫姆西洛維奇一家進行採訪。在此過程中，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百般解釋就是沒有用。他們在法庭中一直堅持自己是清白的，並要求保釋的權利，但法庭一直拒絕他們的請求。
案子一拖就是1年，而這父子3人在美軍的兵營中一呆也是1年，期間沒有人再問他們任何問題。今年6月，美國《新聞週刊》的記者試圖與駐班德斯迪爾兵營的美國陸軍負責法律事務的官員會面，採訪這起案件，但他們被告知負責法律事務的軍官不在。一位公共事務官員告訴記者説，這件事現在太敏感，上面有令不讓隨意接受採訪。美軍規定當涉及美軍的敏感事件時，不能隨意發表見解。
當許多記者都知難而退的時候，著名的自由撰稿人伊麗莎白 魯賓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採訪到了幾名駐佐治亞州貝寧堡的美軍狙擊手。正是由於魯賓的調查，美軍不得不承認了這樣的事實，即去年6月10日發生的一切與陸軍刑事調查處調查人員在6月17日提交的報告“有出入”，也迫使美陸軍開始重新調查此案。陸軍後來收集了大量與陸軍刑事調查部門的報告有衝突的證詞與資料，這些文件加在一起有130多頁。
今年7月的最後一週，法庭終於開始再審此案，這次那盤錄像帶終於作為法庭證據被拿上了法庭，並向3人法官小組進行了當庭播放，可是，案件進展並不大。
這個案子真正出現轉機是在8月8日。當天法庭開庭後，美陸軍狙擊手羅伯特 布萊克下士首先向法庭宣誓自己將不作偽證。然後，他拿出了一張紙宣讀了自己的一份聲明，稱是自己，而不是莫姆西洛維奇家人開槍將阿弗裏姆 加吉卡打死的。他説：“我開槍打中了他的胸部，然後他們（其他美軍人員）將他拖出了那個小巷。”
布萊克在法庭上稱，當那夥阿族人與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發生槍戰時，他正好在附近格吉蘭電訊大樓的第十三層上。他承認是自己開槍打死了加吉卡。當時，加吉卡狂瘋逃竄，正好揮舞著手槍向他所在方面的一個小巷跑，於是他一槍將他撂倒，過了一會兒，其他美軍人員就進了小巷，將他拖走了。布萊克在法庭上還作證説，事情發生後，陸軍刑事調查處的調查人員立即對他進行了質詢，他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他説，刑事調查處的人員共找了他4次，其中兩次他帶這些人到他開槍的地方看了看，另外兩次都在班德斯迪爾兵營的刑事調查處本部進行。
案件的這一突破性進展，讓美國軍方和公訴人十分尷尬。幾天后，法庭重新開庭，並當庭宣佈莫姆西洛維奇一家3人不犯有殺人罪。為了挽回面子，格吉蘭法庭象徵性宣佈他們非法擁有武器，但還是將他們當庭釋放。因為當時擁有武器在科索沃太普遍了，這也是防身的需要。
美國欠這家人一個答覆
為什麼整整一年時間過去了，美國大兵布萊克殺人的真相才大白于天下呢？
其實，聯合國官員及人權組織的法律專家都曾指稱美國陸軍的調查人員一開始就知道整個事實真相。現在，他們都要求美國陸軍對此做出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將這樣重要的人證壓了12個月之久才讓他上法庭作證？
最近美軍《星條旗報》的記者對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駐科索沃首席人權與法治官員戴衛 馬紹爾進行了一次專訪，在採訪中，馬紹爾指責美國陸軍的刑事調查處從事件一開始就在弄虛作假，試圖掩蓋整個事實的真相。他説，從上個月發佈的那份長達130頁的目擊者證詞來看，“毫無疑問，他們早就知道去年7月10日晚所發生的一切，但他們卻直到2000年7月22日才公佈相關信息”。
一些科索沃法律專家們認為，美國陸軍刑事調查處知所以掩蓋布萊克殺人的事實，是害怕引起科索沃阿爾巴尼亞人的反美情緒，同時也害怕布萊克被法庭指控濫用武力。
但到現在，美國軍方官員仍在否認他們掩蓋了事實。美國五角大樓公共事務官員馬克 蘭蒙迪稱：“那名士兵並沒有蓄意犯罪，陸軍刑事調查處也沒有刻意掩蓋事實真相。”他沒有進一步説明相關細節，只是説由於調查還在進行當中，現在還不好説什麼。儘管布萊克本人已經在法庭上稱自己在刑事調查處第一次質詢他時説明了整個情況，但蘭蒙迪堅持説，布萊克在第一次接受質詢時絕對沒有調查人員説明是他開槍射殺了加吉卡，而且他辯稱布萊克當時所説的“當胸打中” 加吉卡是不可靠的，因為案發時的光線暗淡，他不可能看那麼清楚。他還説，陸軍刑事調查處的人員在當時都有點麻木，可能沒有很仔細地記錄布萊克的證詞，“因為這並不是一起孤立的事件，當時在這個城市到處在發生暴力活動，到處都有被殺和槍擊的事件發生。”
美國陸軍駐歐洲最高司令蒙格馬力 梅格斯在接受《星條旗》報採訪時表示，這起事件之所以搞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是由於陸軍刑事調查人員在事件發生後敷衍了事調查所至。他説：“如果我們可以在收集信息時做得更好的話，我們本可以早一點弄清楚的。”至於為什麼會在當時“做得不好”，他就不願多説了。梅格斯的公共事務官説，他已經下令對整個事件進行全面系統的審查，其中包括調查整個事件的處理過程是否符合程序，處理方式是否有不當之處等等。
美國軍方還在裝腔作勢，其實他們的士兵們在法庭上的證詞，都在説明這樣一個事實，即整個事情中肯定有軍方高層的插手。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陸軍刑事調查處的人員並沒有玩忽職守，他們在事件發生後馬上對十幾名狙擊手進行了質詢，整個調查過程是全面的，有系統的。這些士兵們在法庭作證時都證實確實是布萊克打死的加吉卡。羅伯特 麥考伊稱，加吉卡之所以被射殺，是因為他想彎腰撿手槍。麥考伊説他開了第一槍，但沒有打中，而布萊克則隨後開了槍，因為加吉卡正拿著槍到處亂指。另一位狙擊手，案發時正好在布萊克邊上的格雷格裏 霍塔林説，布萊克用自己的M－16步槍射中了加吉卡後，還曾告訴過他。他還稱，在案發幾天后，陸軍刑事調查處的一名調查人員就將他們全部叫去質詢。而史蒂芬 拉瑟爾上尉則説這名調查人員已經知道布萊克那槍正好打在加吉卡的胸部。
雖然這些狙擊手們都這樣在法庭上作證，但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他們在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人在兵營的監房裏度日如年時，他們卻選擇了沉默。美國五角大樓説，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不好下結論，現在猜測過去發生的事是不妥善的。但正好像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的一位官員所説的：“美軍欠莫姆西洛維奇一家一個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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