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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説]印記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3月06日 11:16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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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實話實説):

  嘉賓:張秋芳

  傅子恩

  主持人:我想今天的《實話實説》用一種安靜的方式來開始,因為在大約半年前,有一位讓觀眾朋友非常喜愛的演員離開了我們。演員傅彪很多觀眾都難以忘記他,因為他是一個好演員,但是對於一個家庭來説,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離去,對一個家庭來説是艱難的階段。在這麼長的時間裏,這個家庭過得怎麼樣,他們的心態又如何,本來這是一個讓我非常擔心和好奇的問題,但是最近我看了他的愛人張秋芳寫的一本書叫《印記》。就在我手裏,看完這本書之後,讓我大感意外,讓我們先認識一下傅彪的愛人張秋芳女士。歡迎她的到來。秋芳姐我前面説看到了你寫的一本書,但是希望給大家做一個解釋,因為這書作者的名字上,明明寫的是傅彪張秋芳注。

  張秋芳:對。

  主持人:可是我看的時候,大部分是由你來完成的,雖然有一些傅彪的這個文字在裏邊,但大部分是你寫的。

  張秋芳:應該説是我續寫的吧。

  主持人:續寫的。


  張秋芳:對。

  主持人:你用了多長時間把它完成。

  張秋芳:四個月。

  主持人:四個月的時間,在這四個月裏你什麼事都沒有做嗎?就做這一件事。

  張秋芳:應該是做這一件事。

  主持人:我以為那會兒,那會兒的張秋芳應該是無心寫作,或者是無心面對於紙頁在進行文字的這樣一個狀態,可是我聽到你這麼短的時間把這些字寫完了,我真的是挺意外的,這是我第一個意外。第二個意外,我是覺得書裏溫暖人的東西很多,原來可能人家會覺得,既然是對傅彪的一種,看到這個名字就會覺得是對傅彪的一種記憶和懷念,可能會悲傷的東西多一些,可是我發現在書的包括前面的大多數、大部分都是能讓人笑出來甚至是由心底裏笑出來的那樣的內容。這樣的書的順序你是怎麼考慮的。

  張秋芳:我寫的時候我就有一個構想,就是説我們的家庭是美好的,我們的家庭氛圍是溫馨的。那麼我不想讓我這本書帶給所有想了解我們的朋友們僅僅是悲傷,那這個東西我覺得恐怕從傅彪的為人來講,是不能夠告慰大家的。我覺得他也不希望我僅僅把這個書做成這個樣子,所以我就是想當時我就是覺得,我這書的節奏應該是前邊是高興的,把我們家庭的所有的溫馨,所有快樂都讓大家來分享。

  主持人:今天我們就跟秋芳姐一起來分享一下這些快樂、溫暖、甚至悲傷。我們從照片開始好嗎?來看一下。多漂亮,很青澀。你這個是吹了一個狗尾巴草。是嗎?

  張秋芳:對,我跟傅彪談戀愛期間,他管別人借了一個在當時看來很專業的相機,然後我們倆個就跑到公園,帶了一堆衣服,擺開,當時覺得美的不得了。

  主持人:攝影師是傅彪。

  張秋芳:攝影師是傅彪。

  主持人:這張照片是你們在多少年前了。

  張秋芳:應該是20年前了。

  主持人:(談戀愛的時候)這是結婚了。

  張秋芳:對,這是結婚了,這是在我們團裏邊借給我們的一間9平米的單身宿舍裏。

  主持人:9平米呀。

  張秋芳:9平米。

  主持人:也就咱們這個臺子差不多。

  張秋芳:可能也就這麼大吧,我沒有太具體的概念。我買來了那個花布,你看底下有那個。

  主持人:那不是墻紙啊?

  張秋芳::不是墻紙。你看底下有一塊木條嘛,木條然後底下有一塊木條,上面有一個木條,給它用那個布,給它繃起來。

  主持人:這是人造墻布。

  張秋芳:人造墻布。

  主持人:那是你自己弄的,還真行。下面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就是每到有朋友來家裏面做客的時候吧,傅彪總是會炒上幾個拿手菜,他總會是搶著去炒幾個他認為比較拿手的菜。

  主持人:是給大家顯擺嗎?

  張秋芳:他願意做。

  主持人:他喜歡。

  張秋芳:他願意,而且他做飯很好吃,確實很好吃。

  主持人:我們看那個《青衣》連續劇的時候,他就特別會做飯。

  張秋芳:對,你就看他那個戲的時候,你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會做飯的,他一定不是假模假式的在那做樣子。

  主持人:這張照片我們也特喜歡,因為覺得秋芳姐在這個神態下顯得特調皮,特俏皮的那個感覺,像有一個小惡作劇似的那種,但是也特別依戀,小鳥依人的感覺。

  張秋芳:這個是兒子大概是三歲吧。我看它寫的是95年,95年那就是四歲,四歲半了,那個時候你看兒子還留著後面那個叫什麼?那個長長的那個頭髮。,那個叫什麼,百歲的小辮子。他們倆個父子倆好象有很多這樣的照片。就是好像是不約而同的去做一個差不多的動作,也不知道是誰先擺的姿勢,誰學誰。好象有很多這樣的瞬間。要麼姿勢差不多,要麼表情差不多。

  主持人:像哥倆那樣的感覺。好的,呦,這長大了,長大一些了。

  張秋芳:這個可能已經上學了吧,可能已經上學了,上學了以後,這是那天好像是到優哥家去,然後彪子就跟兒子説,説那個你那麼呆好了,假裝我訓你。

  主持人:讓他配合一下。

  張秋芳:讓他配合一下,説假裝我訓你,我説你呢。人家兒子呢可能還是有一點繃不住,在想笑。

  主持人:這爸爸演的挺像,兒子演的被訓的那個狀態演的不像。

  張秋芳:有點笑場。

  主持人:在書上的小標題叫《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談戀愛》我也特別喜歡,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談戀愛估計挺緊張的,怎麼一個緊張法。

  張秋芳:其實還不是緊張,是一種跼踀,不是那麼可以充分展現自我,但是呢好象緊張也説不上,就是好象自我的空間被限制了吧,那種感覺。

  主持人:那會兒跟你見面的話,這旁邊得有兩個人老盯著,是吧。

  張秋芳:就是我到他家去的時候,然後呢到他的那間很小的房間去的時候,他的那個房間很小,那個房間全部都是那個書櫃是嵌在墻裏頭的,然後它跟客廳是只隔了一個玻璃墻,就是你在裏邊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隱私可言了。

  主持人:你們倆要講悄悄話呢?

  張秋芳:講悄悄話外邊可能耳朵還是不會那麼,那麼那個長,但是呢他的父母一定是坐在外邊的客廳,然後不停的在那兒翻報紙,或者是咳嗽,或者是。

  主持人:弄出點動靜出來。

  張秋芳:弄出點動靜來告訴你們,這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主持人:管的可真嚴,現在的年輕朋友可能會想象不出來。

  張秋芳:肯定想象不出來傅彪有一次特別有意思,他就是因為我們那個門是不允許被關上的。都要開開。他有一次就是假裝無意之間把門帶上,就聽著他的爸爸在外邊使勁的咳嗽,然後傅彪趕緊就開門,然後就回頭跟我叨叨句説,他老人一定是渴壞了。

  主持人:在書裏面有一個標題我也特別喜歡,叫《傻女婿》,這個名字是誰給的呀?

  張秋芳:是我覺得他好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主持人:他的傻還表現在哪兒?

  張秋芳:他到我們家去以後,因為我不知道嘛,我去跟女朋友出去玩兒去了嗎,我不知道他去,然後他自報家門以後,到那了,我就覺得他肯定是等我。然後他也不走,然後趕上飯點了,就在家裏吃飯了。

  主持人:真不客氣。

  張秋芳:吃的第一頓飯呢就是炒餅,就是我媽媽做的炒餅。我媽媽做的炒餅是很好吃,但是他是不愛吃麵食的,你知道吧,他吃了麵食以後就會很奇怪,他的腮幫子這個地方會起一些像雞皮疙瘩那樣的小顆粒。

  主持人:但你媽媽肯定不知道,

  張秋芳:都不知道,所以他吃的時候,一邊吃的時候,這是後來我聽我爸爸跟我講,就是一邊吃的時候,一邊就説好吃好吃,説我下次來的時候您就給我做這個。

  主持人:所以這個傻女婿是打雙引號的。我看他一點都不傻,可精了。太會討老人家喜歡了。

  主持人:書中有一個小標題叫《叫面瓜——我要喝水》,這麼一個小標題,這個給他們説説。

  張秋芳:就是那個看完他演的《青衣》以後,那個時候電視臺還沒播呢,因為基本上他所有拍的戲我都是第一個觀眾。然後看完了以後,我就大哭了一場。哭的不知道,就完全忘了這個“面瓜”是傅彪演的,因為在他原來完成的這些角色當中,可能是因為我對他太熟悉了,就是很多時候很多瞬間別人不會跳戲,但是我都會一下子跳出來,就覺得好象這是他自己的某一個瞬間的流露,但是“面瓜”這個角色讓我始終在戲裏,我就跟著這個人物哭,跟著這個人物笑,傅彪就當時一會兒給我端一杯水來,一會兒來看看我。我就完全相信這個角色了,還特別生氣,就給徐帆打了個電話,我説帆子我恨死你了,他説怎麼了,姐姐。我説你都快把我老公欺負死了。她説我們家哥哥也不願意理我了,他説誰要有這麼一個老婆那不得嚇死啊,就是這樣的話。然後我就在家裏就冷不丁的就來這麼一嗓子,,想起來就什麼時候就來一嗓子面瓜。然後他經常是你幹什麼你這是。下得一機靈,一機靈。

  主持人:對,在你的這個書裏邊有一個小標題,一看就是屬於那個像老夫老妻了那種感覺,就是倆人在一起生活很多年,然後那種稱謂都變成了那種不叫名字,就直接叫“哎”了。就是“口”字旁的那個“哎”。

  張秋芳:就是他那段時間不知道是受誰的影響,回到家裏面以後就總是 “哎,我説”是這樣的口氣。就是那一段時期。

  主持人:你是不是聽著不習慣。

  張秋芳:是不習慣啊。我剛開始的時候就是,他把我兒子也帶成這樣了。

  主持人:那你們家兩個爺們都這樣跟你説,“哎,我説”。

  張秋芳:就是啊,就是他那段時期不知道受什麼影響,受什麼傳染,然後就是回到家裏邊就是,“哎,我説”,然後我就特實在説“啊?,説什麼?

  主持人:其實他也沒説什麼。

  張秋芳:他不想説什麼話。最後他告訴我,我不想什麼,就想説這句話。“哎,我説”。

  主持人:你別我説還挺不好學的。也就是你能學的像。

  張秋芳:所以我就覺得我這本書裏面好多的東西呀,就是落實到文字上以後,跟你嘴裏邊能表達出來的東西還是有差距的,你比如這種語氣。

  主持人:對。

  張秋芳:你可能讀的時候你就感受不到。你比如説“哎,我説”,你可能就是看到字面上的“哎,我説”。你就不會想到這樣的哎我説,你就不會想到這樣的語氣,還有很多的東西,我覺得這就文字和這種情境的這種的差別。

  主持人:但即便如此,看過書的人都説,這個細節相當好,就是似乎那個情境可以在我們眼前復原出來。

  主持人:説到家裏的事,其實我覺得秋芳姐一晚上都説不完,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全國的觀眾,全國的這個朋友都知道了,傅彪生病了,傅彪生病這件事在報紙上登出來之後呢,就是好多人都會打電話,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在那段日子裏,你覺得最難熬的是什麼樣的一個過程,難熬的那個事,或者是最讓你接受不了的那幾天,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

  張秋芳:有一個名字叫晴天霹靂。

  主持人:對。

  張秋芳:就是在他事業最輝煌的時候,突然給你劃上了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前兆的休止符,你就是接受不了的。然後你就會覺得,一下子天空失去了顏色,所有的世界都失去了顏色。然後你怎麼辦呢?你就要去面對,因為當時有一個特別的那個直接的感覺,先不能告訴他,這是第一感覺。我以為我瞞了他很長時間,實際上現在看來,他自己什麼都知道。就是我一直以為我在給他演戲,但是他實際上為了安撫大家,他在給我們所有的人演戲。這是我現在就是寫完了書以後,這個事情走到現在以後,我的一個領悟吧。就是我覺得他是在這樣做,而且毫無痕跡。

  主持人:在接來的你的演戲的過程中間,你覺得這是一個對你自己來講,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當時。因為要和這麼親密的人來掩飾真相是非常的困難。

  張秋芳:對非常非常的困難。所以我覺得在每一個環節,每一次檢查的結果出來。甚至每一次甚至下一次該做什麼樣的檢查,怎麼能夠減輕,就是把他的傷害降到最小,每一步都非常非常的驚心動魄。就是感覺好象。你看那個時候,就是因為他非常聰明,非常敏感,所有醫生也沒有告訴他一個明確的結果,因那當然這是我們家屬要求的。

  主持人:商量好的。

  張秋芳:商量好的,你是醫生在配合我們家屬做這樣的工作。那麼他就是追著醫生問什麼的。然後就是我的手機。全部是發過來的信息,他就要看。就説他的眼睛會告訴你,他已經再懷疑了。然後我就把手機全部放到振動,放到最貼身兜裏,然後誰來電話,我一看一定是跟這個事情有關的,我就一定的不接,然後全部有關的信息匆匆的看了以後馬上全部都刪掉,但是你知道嗎,就是做完手術以後,他跟我説了一句話,我一直以為我都(做好了)。

  主持人:做得已經很仔細了。

  張秋芳:做的已經一很天衣無縫了,但是手術以後他告訴我,他説就是如果我要是説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我當時要是沒有事的話,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醫生笑呵呵的告訴我,沒事結果挺好。他不是一種責備,語氣裏面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但是我聽出了一種責備,我感覺,就是他並不是不知道的,他是不願意難為我,所以不刨根問底。

  主持人:這是你們倆的默契。

  張秋芳:應該是一種默契,一種永遠沒有捅開的窗戶紙。

  主持人:我理解,這也是對你的一種寵愛。

  張秋芳:也是一種寵愛。

  張秋芳:你看包括,就是他第一次做完手術以後,醫生告訴我,他應該在什麼時候醒。就是麻藥力道他們掌握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應該在什麼樣的時候醒來。。他醒來了以後,我在病房居然接到他的電話,我在他手術之前住的那個病房接到了他從ICU裏邊他給我打出來的電話。我當時拿著那個電話那個時候,我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因為我想不到是他,加上他剛剛做完手術,聲音又很虛弱。然後我就説你是誰。他説我是你老公啊,然後那邊的聲音很無力,但是又有幾分調皮,我就覺得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在安慰我。他甚至比他那個麻藥的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醒過來,我覺得讓他提前醒過來都是一種,都是在安慰我,我就覺得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主持人:還有一點我特別的震撼,就是你説過你説你們倆一直到傅彪走的時候,你們倆都沒有把這句話挑明了説,沒有互相的這種所謂的特直白的那種臨別的那種語言,這也是因為默契嗎?

  張秋芳:我覺得應該是一種默契,其實這個是我,傅彪走了以後,我挺大的一個心結。就當時在他,我知道他快要離開的時候,我覺得我不能讓他跟我説一些什麼樣的話,他呢也沒有跟我説任何一些這種告別的話,或者是交代性的話。我也並不希望他説,我當時就是覺得,我寧願這樣。寧願讓他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只要他不痛苦。只要他不帶來巨大的內心的波動,就可以。但是實際上他人真正走了以後,我想了想,就是這一塊在我的心裏面,我覺得還是留下了挺大的一塊空白,還是覺得空落落的。但是他什麼都沒跟我説不代表他什麼都沒跟我做,他把什麼事情都安排好了。

  主持人:包括你今天的生活嗎?

  張秋芳:包括我今天的生活。

  主持人:他是背著你做的。

  張秋芳:他是背著我做的這些事情。

  主持人:但是當時你不知道。

  張秋芳:當時我不知道。

  張秋芳:他抓緊我離開的瞬間的工夫,像他的朋友託付給了他不放心的事,等於把我們娘倆託付給了他們,而且他可能還是處於對我的一種呵護吧,他可能覺得,不管説的是什麼樣的話,就是最貼心的話也好,或者是最具體的安排也好,這樣的話恐怕會陪伴我一輩子,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這樣的話都是一跟銳刺會扎我的心裏,他可能不願意這樣,不願意以這種形式來安排的今後的事。

  主持人:可是我聽説你説了一句話,這句話我們當時聽了都呆住了,就是在傅彪臨走前,你的意思就是説作為最愛的人,我可以允許你走了,當然你原話可能不是這麼説。但是當你把這句話像記者來表達時候,我們當時都覺得挺震撼的。

  張秋芳:我就覺得應該告訴他,讓他放心,然後告訴他我是可以接受這樣得事情的。你可以放心的走,你要走得好,會幫助你好好的走。讓你快快樂樂的,讓你一點痛苦都沒有,安安心心的走。我覺得這是一個人的最好地歸宿。我要感謝一個朋友,我的朋友夏立新,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送來了一本特別恰當的一本書。看完了這本書以後,我就覺得,其實好多人就是在我們,我們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或早或晚,好像你面對你的親人臨終的時候,好象你就覺得,你的心結打不開了,你的所有的悲傷無處去宣泄,沒有任何一個出口,是因為你自己陷在那裏面的。但是你如果要是知道你怎麼樣去做然後還能幫助他,你對他有好處,你就能克服你自己這種弱小的悲哀。

  主持人:你當時是怎麼做的。

  張秋芳:我當時就是告訴朋友們,不要當著他的面嚎啕。就是如果大家要是控制不住的話,可以回避一下,但是我們要儘量的保持安靜,讓他安安心心的,非常安詳的走。

  主持人:那個環境是很寧靜啊的。

  張秋芳:那個環境非常非常寧靜。

  張秋芳:像一種儀式,我覺得這個是無論是對走的人,還是對留下的人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就是看了這本書以後,給我最大的一個感觸就是能夠讓我接受死亡。面對死亡。然後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態去幫助一個人好好的死亡。就是我們從小的教育好象對死亡基本上是。

  主持人:排斥。

  張秋芳:排斥、回避,恐怖。更多的是這個東西,其實我們應該把這一課給補上,不管什麼樣的年齡層的人,甚至我們的孩子,都告訴他,其實這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不要去懼怕,不要恐懼,不要回避,不要逃避。我們要勇敢的去面對。

  主持人:你覺得死亡有沒有一種尊嚴的感覺。

  張秋芳:有,我覺得這就是他的權利。因為我覺得那個時候,彪子他跟他一個朋友説過一句話,他説假如我真有那一天,我就讓醫生給我開個“後門”,讓我安安靜靜地走。朋友跟我説這句話的時候,我實際上就是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他的一個選擇。我記得他走的時候,真的是笑著走的。就是我站在他的床頭的時候,姐姐他們把他扶起來,給他更衣,他起來的那一瞬間,正好把臉面對著我。他的那一份笑容,就是讓我至今不能忘懷,太生動了。沒有一點就是我們可能想象當中的、牽強附會的、你去給他上去的,一種憑空的東西,他是實實在在在那兒笑,很生動的。我當時心裏邊很震撼,我就是覺得,他是在告訴我什麼,他是要讓我放心。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你身邊,他喜歡這樣的結局,而且他一定是告訴我,他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的歸宿,他是笑著告慰我們大家呢。因為這是他一向做人的品格,他為所有的人操心,但是不讓任何人為他操心,走了也不例外。

  主持人:書上的這句話,我特喜歡這個詞“至今”,特有動態,你們的心似乎沒有分開過,所以“至今,我們依然彼此呵護著”,然後後面是省略號,讓我覺得隨著時間的流失,你們沒有缺失的感覺,那個心沒有缺失的感覺。整個這個過程,讓我大感意外,我會覺得你是用一種冷靜,甚至優美的方式,做了一次漫長的告別。

  張秋芳:我覺得這本書,對我個人的幫助,就是這件事情上的幫助,還是非常非常大的。如果不是這本書的話,我不知道我今天會是什麼樣一個狀態,我不知道傅彪的走,會是什麼樣一個狀態。我甚至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笑。

  主持人:今天我們來的朋友裏面,有幾位朋友,他們的工作特別有意義,他們的工作就叫“臨終關懷”。來,讓秋芳結認識你們一下,好嗎?

  觀眾:我們來自松堂臨終關懷醫院,我們是那裏的義務志願者,去陪同那裏的老人,在他們(走完)人生最後的道路時,我們去陪同他們走完最完美的人生。

  張秋芳:我太敬佩你們了。

  觀眾:剛才聽秋芳老師講,有一點兒比較感觸,雖然對傅彪老師是臨終階段進行關懷,但是實際上,這以前十幾年過程之中,這種愛才是真正一種關懷。像我做臨終關懷(工作)兩年多,接觸過幾十個絕症病人,他們有的到臨終的時候,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不論你怎麼關懷都是沒有用的,他心裏解不開那個結。有的人過去活得非常好,你只要問他一句話就可以,就是你這一輩子都有哪些高興的事情,他就會滔滔不絕地給你講,他整個生命所有的過程都非常完美。

  主持人:前面我們看的是已經出版的書,下面有一本正在整理中的書。不是這個名字,這是作業本。這本正在整理中的書的作者,叫傅子恩。聽名字知道是誰了。今天既然第一位作者請來了,這第二位作者,咱們也該平等對待,所以我們把傅子恩也請到了現場,咱們歡迎他。

  傅子恩:和晶阿姨您好。

  主持人:你好。有一個幕後的秘密告訴大家,今天秋芳姐能坐在這兒,跟大家見面,來分享這本書中的故事,我們得感謝聰聰,小名叫“聰聰”。為什麼呢?因為我們邀請秋芳姐的時候,秋芳姐説,這事兒我得請示一下聰聰。聰聰當時説,你上哪個節目呀?我上《實話實説》。那你先去吧,看他們説點兒什麼。

  張秋芳:不是,就是(問)他們都聊什麼?我説我不知道,那先跟他們聊聊吧。

  主持人:那意思説,這事兒我還沒批呢,我得看你們接觸下來,對雙方是什麼樣的印象,咱們再批同意不同意。《印記》這本書的封面上寫著,“至今我們依然彼此呵護著”,我相信這個“我們”,是你們三個人的感覺,你有這個感覺嗎,聰聰?

  傅子恩:有。

  主持人:你喜歡這本書嗎?

  傅子恩:喜歡。

  主持人:真的嗎?

  傅子恩:真的。

  主持人:你覺得這本書寫得怎麼樣?評價一下吧。

  傅子恩:您説從哪方面評價?

  主持人:從你媽媽的文筆啊。

  傅子恩:從我媽媽的文筆。首先她不是,我媽媽不是一個職業的作家。

  主持人:他還挺照顧他媽媽情緒的,看著他媽媽的臉説。

  傅子恩:甚至連業餘作家都不算。

  張秋芳:説得對。

  傅子恩:所以説,文筆,我想。

  主持人:沒你好。

  傅子恩:沒有沒有,不敢這麼説。從文筆上看,我覺得已經非常好了。就是她沒把她小時候學的東西給扔了。

  主持人:聽到兒子怎麼誇他媽了嗎?我都覺得裏面透著批評。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媽媽對這本書的評價,那可不怎麼樣。你媽媽説,這本書是一個階段的事兒,我最好的作品,就是聰聰。

  傅子恩:謝謝,謝謝。

  主持人:這輩子都覺得無可替代的作品,最好的作品就是你。這背後誇人,我覺得是真誇。你媽當面這麼誇過你嗎?

  傅子恩:沒那麼誇過。

  主持人:所以你看那天你不在,你媽這麼誇你,我覺得那才是夠意思。

  傅子恩:那我也謝謝您告訴我一聲。

  主持人:不用謝。那我們來説説看,為什麼今天把這個未來的作家,我還真想這麼説,因為聰聰的作文,不僅打動了我一個人,甚至打動了所有看過他作文的,我們節目組的同事,小範圍我們傳閱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傅子恩:沒事兒。

  主持人:反正是作文嘛,又不是秘密日記。你有秘密日記嗎,不給人看的那種?

  傅子恩:寫過一段。

  主持人:你媽看過嗎?

  傅子恩:沒有。當時對我來講,每天寫點兒東西,對我來講是一種發泄。

  主持人:發泄?

  傅子恩:對。

  主持人: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的發泄?

  傅子恩:是在孤獨,思念,或者説無助,我覺得是一種寄託吧。

  主持人:就是爸爸剛走的那段時間。

  傅子恩:對。

  主持人:但是你也沒跟媽媽説?

  傅子恩:沒有,我不願意跟我媽説。因為我知道那時候她依然很痛苦,那我為什麼還要。在我自己能把自己調整好的情況下,再給她添任何麻煩。

  主持人:你自己解決?

  傅子恩:能自己解決的一定要自己解決。

  主持人:你是不是覺得在那個時候開始,你突然間像個大人了?

  傅子恩:在我知道我爸爸得了是什麼病的時候開始的。

  主持人:你有這種成為大人的感覺嗎?

  傅子恩:可能是小大人吧。

  主持人:小大人。比如説你那時候會覺得,你跟同齡的孩子,想問題比他們多了還是怎麼樣?

  傅子恩:在班裏就是説跟同齡的孩子接觸的時候,我還是會以跟同齡孩子接觸的方式,去讓大家都喜歡我,讓大家覺得我跟他們一模一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但是內心裏的壓力想得更多一些吧,可能有些他們不會想到的東西,我需要想一些。

  主持人:比如説呢?

  傅子恩:比如説,下了晚自習以後,一個人走在回宿捨得路上,就想,這一天我爸我媽幹嗎呢。在最後那一段,我就想,不知道爸爸今天怎麼樣了。雖然可以打電話,但是我相信,我媽為了確保我在學校,有一個正常的狀態,她也不會在那時候傷我心吧,所以我也不確定這些東西。

  主持人:所以你那會兒的心思,就是極力把它隱藏起來,是嗎?

  傅子恩:因為我只要表現出來了以後,指不定哪個同學會傳到老師的耳朵裏,然後老師就會告訴我媽,這樣她的心理壓力就更大了。

  主持人:我聽著好像你挺護著你媽,挺疼著你媽那感覺。

  傅子恩:因為我爸疼不了。

  主持人:你會怎麼樣疼你媽呢?

  傅子恩:説出來您別告訴我們老師。

  主持人:我這會兒讓你們老師上廁所去,不看電視。

  傅子恩:行,行。比如説她剛過生日,那天我正好是期末考試,晚上回宿舍。學校不讓帶手機,那我肯定偷偷帶。然後我就讓哥兒幾個,幫我看著老師,放個風什麼的,我一個人偷偷給我媽打電話,祝她生日快樂。就是也説不出來,到底具體體現在什麼地方,但是讓我媽媽知道,儘管爸爸不在了,但是她還是很幸福的。

  主持人:你現在是這個世界上,最會疼你媽的男人。

  傅子恩:我儘量吧。

  主持人:儘量吧。我看你這個架式,這個表達,我覺得,恍惚間我會覺得,我在和一個成年人對話。我不知道你聽了這個以後,你認為是對你的表揚,還是什麼樣,你喜歡我們把你當成年人對待嗎?

  傅子恩:喜歡,而且我已經習慣了。

  主持人:是嗎?你覺得爸爸媽媽,告別的過程中間的哪些做法,你今天想起來,覺得讓你非常意外?

  傅子恩:媽,我不是故意恭維你。

  張秋芳:我把耳朵關上。

  傅子恩:您聽著,更高興。我覺得整個這個過程,我媽做得都挺棒的。因為就像您前面跟她説的,因為我媽一直被我爸寵著,然後在爸爸經歷那麼大的事兒,這個期間,我媽一直那麼堅強。

  主持人:所以你覺得你媽挺棒的。

  傅子恩:因為我爸爸告訴過我,一個女人是很脆弱的。

  主持人:這事兒都教你了。你幾歲的時候教你的?

  傅子恩:真想不起來了。

  主持人:養兒子到這份兒上,那種感覺幸福嗎?

  張秋芳:是欣慰。

  主持人:對,反正你那天説的話,我挺印象挺深的,這是你這輩子最傑出的作品。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念一段你寫的作文,行嗎?我對愛這個東西並沒有偏見,我也很珍惜身邊的每一份愛,我想説的是,我感到隨著愛的氾濫,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屑于別人的愛了。我對此非常不理解,大人們紛紛離婚,青年人紛紛吵架,孩子們紛紛以冷言冷語,回敬家人的關心。或許我有失去愛的經歷,所以我受不了,人們這麼不珍惜,這麼懈怠,我不懂愛,不懂什麼是愛,但是至少我知道,只有珍惜身邊每一滴愛,才會有所謂愛的故事。咱們的聊天到現在為止,我們恰恰發現,我們談的事情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兒,我們在最樸素和最簡單的,一個家庭生活裏面,體會到的是最動人的一些細節。所以我覺得今天,我尤其要替這些朋友謝謝聰聰,謝謝秋芳姐,讓我們看到一個家庭的故事。讓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家人之間的互相幫助,讓我們看到的是家人之間的愛。可能我們很多的家庭,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間,會忘記愛的表達,也會羞于愛的表達,但是你看我們在這樣一個家庭面前,我們會發現愛的表達是多麼重要,甚至重要到我們的人生,會不留下任何遺憾。我們為此應該感謝他們這一家。謝謝大家。

  張秋芳:謝謝大家。

責編: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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