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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農民患者的求醫路:疾病與貧困的惡性循環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2月21日 07:45 來源:

  中國青年報消息: “咱農民看病可不容易啊!”

  這是記者採訪青年農民王立剛時,聽到他和周圍農民説得最多的一句話。

  農民參加合作醫療積極性高

  王立剛所在的北京市懷柔區廟城鎮桃山村約有村民1700人,用村黨支部副書記劉長海的話説,經濟條件“屬於中下等”。2003年6月,北京市政府頒布了《建立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的實施意見》,桃山村也加入了農村合作醫療。

  參加合作醫療的農民每人每年需要交30元錢,為增加參加合作醫療比例,桃山村村委會從集體收入中拿出一筆錢為每位村民分攤了20元,也就是説,桃山村農民每人只要交10元錢就可以參加合作醫療。

  因此,“村民參合積極性較高,‘參合’率達到98%。”劉長海認為,參加合作醫療是一個認識過程,得慢慢來。“我們每年都做工作,但有些人覺得自己身強體壯,不會得病,我們也不強迫。去年,村裏一位沒有參加合作醫療的陳大媽突患腦血栓,家裏前前後後花了十幾萬元。如果交了這10元錢,就能報銷六七萬元呢。”

  2005年年底,村裏的大喇叭一開始廣播收費,王立剛就為自己、妻子和1歲的斌斌交了30元的參加合作醫療的費用。王立剛的母親沒有參加,是因為她的戶口在幾十里外的九渡河鎮,不歸這裡管轄。老人有些無奈:“交錢、報銷都要跑來跑去,實在不方便。”“我們家現在這種情況,大病醫療統籌總算是個保障。”王立剛一家5口在2003年不幸感染非典。2004年年底,王立剛查出雙腿十大關節壞死;父親、大伯的膝蓋處也出現骨壞死;妻子癲癇復發;再加上父親2002年查出尿毒症,王家的微薄收入幾乎都扔在了住院看病上,還欠了親戚一屁股賬。

  參加合作醫療的困惑

  參加合作醫療的錢交了,但是王立剛並不了解具體內容。“參加合作醫療,到底怎麼方便了我們老百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醫療費是一年一報。”像王立剛這樣糊塗的村民不在少數。“別説他們了,連我這個支書也弄不明白,光報銷一項就太細太複雜了。”劉長海説,“我們每年做宣傳時,都會告訴村民:住院花費500元以上的可以報銷,不同花銷報銷比例不同,每月一報,剩下的我們也説不清楚了。”

  北京市懷柔區農村合作醫療辦公室的一名姓張的工作人員表示:“辦理合作醫療的時候都發放了宣傳冊,上面已經寫得非常清楚。”

  剛剛撿了一堆幹樹枝回來的張大爺説:“就算看到什麼宣傳冊,那麼多數字我也弄不懂啊。弄不明白,就不敢去看病,更不敢去住院了。”

  對於那些支出動輒數萬元甚至十幾萬元醫療費的重病農民來説,有限的醫療補助顯然是杯水車薪。在通往懷柔的916路公共汽車上,一名進城治病的中年人告訴記者,現在村裏的合作醫療制度幫助了不少患重病的農民,因為“補助的錢太少了,像我這樣要做手術的,需要先拿自己的錢去住院治療,然後才能報銷,吃不消啊”。

  兩年前,做換腎手術的王立剛的父親也經歷了同樣的無奈。2004年6月中旬,等了一年半的老王終於盼來了換腎的機會。接到醫院電話的那天上午,王家開始四處籌錢,“老伴、兒子跟親戚們把頭都磕破了”。直到老王躺在手術臺上,那筆錢還是沒有送過來。“醫院看到我有學校、有工作,就答應先把手術做了。錢是第二天一早湊齊送過來的。”整整一年後,等著做置換股骨頭手術的兒子又經歷了同樣的遭遇,這一次,他們無論如何也籌集不了6萬元的住院押金,只得暫時放棄了手術。

  據懷柔區教委公費醫療辦公室的杜老師介紹,懷柔區教委內部實行大病統籌,在職職工住院報銷起付線是3000元,3000元至5萬元報銷85%,個人承擔15%;退休職工報銷90%,個人承擔10%。老王的情況,從學校到教委已經很關照了,能報的都按規定給報了。去年,教委在正常報銷的基礎上,一次性補助3萬元,用於還老王欠學校的錢。但老王的問題在於:“醫改和個人挂鉤,個人必須負擔一部分醫療費,老王連應該由他付的這一小部分都負擔不起。”

  老王知道學校的經濟壓力也很大,每次報銷他不敢也不想多問,但他很擔憂,如果真像校長所説的,學校再也拿不出那麼多醫藥費來,一個月需要他自己多掏哪怕幾百元,那這個家以後也難以維繫。他更擔憂兒子的未來。“立剛雖然免費做了置換手術,但是其他8處壞死的治療怎麼辦,這些治療費用國家能給解決嗎?還有他媳婦的病……”

  何時能讓就醫變得更方便

  2005年,北京市為感染非典併發後遺症人員提供了免費治療,王立剛的定點醫院在懷柔,然而這家醫院並沒有主治醫生開的“仙靈骨寶”等藥,在不能轉院治療的情況下,王立剛只能從城裏的病友那兒“蹭”藥吃。同樣在城裏治療癲癇的妻子,因為沒有辦轉院手續,每年1200多元的藥費只能自己掏。“不方便就醫,只是王立剛碰到的其中一個小問題。因為貧困,王立剛甚至沒有機會選擇治療。”一位同樣查出股骨頭壞死的病友説。

  這位病友原本希望去鼓樓醫院接受中醫治療:“但我的定點醫院在北醫三院,被拒絕轉院後我們可以選擇自費,可王立剛呢,他只能是有免費藥就吃,沒有就停。他已被捲入了疾病與貧困的惡性循環中,生病——貧困——無力醫治——病情加重——更加貧困。”

  根據調查,農民因病至貧的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家庭主要勞動力患病,部分喪失或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導致家庭收入減少;二是家裏有長期患病者,大幅度增加醫療費用,導致家庭負債纍纍而致貧。

  這兩種不幸,同時降臨在王立剛的家裏。

  一位業內人士認為,要挽救像王立剛這樣因病至貧的家庭,應該建立“大病救助制度”。通過財政補貼、社會募捐等形式廣籌資金,設立特困病人和家庭大病補助基金,用於特困病人和家庭在封頂線外的緊急救助。

  據記者了解,浙江省開化市如今已經試行上述措施,設立了100萬元大病救助基金,用於超過農村合作醫療報銷封頂線外的救助,可報銷超出部分的30%,最高報1萬元,並對於惡性腫瘤、尿毒症、糖尿病和器官移植等特殊疾病再增加1萬元。與醫療救助結合,建立農村醫療救助制度,是農村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的重要補充。

  在外人看來,王家有一點還是幸運的,曾在懷柔九渡河鎮九渡河中學工作的父親享受著公費醫療。“一個非農戶口救了四個農業戶口”。王立剛感嘆道:“如果父親和我們一樣,那這個家可真就全垮了!”

  採訪手記:消除盲區比強調“參合”重要

  鄭萍萍

  從2006年開始,國家將提高中央和地方財政對參加農村合作醫療(以下簡稱“參合”)農民的補助標準,中央財政的補助標準由目前每人每年10元提高到20元,地方財政也相應增加10元,而農民繳費標準不變。

  對這一點,包括王立剛在內的很多農民表示歡迎。不過,這並不能讓他們安心地“有病就去看”。原因之一是他們並不真正清楚自己享受的權益。儘管在多方努力下,桃山村的“參合”率已達到98%,但在一些農民心裏,並不完全地信任。

  自2003年全國開始啟動新型農村醫療合作制度以來,有些地方在宣傳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甚至將提高“參合”率當作一種政績來做,而不是努力地在政策範圍內,想方設法地為農民“參合”創造方便,以確保他們第一時間拿到補助。

  任何一個制度的建設,都不是短時間一蹴而就的事。新型合作醫療終歸是一種保險機制,其核心是信譽,信譽的建立更不是短期所能夠實現的。

  作為新一代的農民,王立剛很快就理解了新型農村醫療合作制度的好處,但對於如何實現權益,如何保障權益的獲得,還存在著盲區。從心理上給他們一種踏實,從制度上給他們更多保障,比“參合”率更重要。 (本報記者 鄭萍萍)

責編: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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