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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com消息(共同關注):我們常説,學生的天職是學習,如果一個學生不是一門心思地去學習,而是整天想著怎麼掙錢,到處去兜售商品,老師肯定會覺得他有些不務正業,不是一個好學生。
秦鴻禮 洪戰輝的中學老師:第一印象覺得他有些不務正業,就是背著一個破舊的書包,裝著資料,到學校宿舍、班級去兜售。
洪戰輝:上課的時候很少想上課的事,很多的時候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怎麼掙錢。
洪戰輝就是這樣一個當初在老師眼裏不務正業的學生,但是後來老師對他的看法完全改變了,不僅不再有輕視,相反,老師對他開始肅然起敬。這是為什麼呢?這一切都要從洪戰輝的家庭開始説起。
這裡就是洪戰輝的家。河南省西華縣一個普通的小村莊。洪戰輝13歲那年,父親的一場病,改變了這個家的一切。
洪戰輝:那時候爸爸犯病的時候就比較狂躁,家裏所有的東西全都被他砸掉了,包括窗戶都被他拆掉了,那個時候,經常打媽媽。
經診斷,父親患上了間歇性精神分裂症。為了給父親看病,這個普通的家庭很快就變得家徒四壁。更可怕的是,一天早上,父親在病情發作的時候,狂躁的他把不到1歲的女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由於父親精神失常,洪戰輝失去了小妹妹。然而,半年後,農曆小年那天晚上,精神恍惚的父親竟然給洪戰輝又撿來了一個妹妹。
洪戰輝:當時家裏,媽媽也覺得養不了,但是我覺得特別親切,挺可愛的,覺得這就是我妹妹,當時天又冷,半夜了,送到外面到天亮又凍壞了。
這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看樣子還沒滿月。在洪戰輝的請求下,媽媽留下了這個小女孩,給她取名趁趁,戰輝卻更喜歡把她叫做小不點。在他看來,小不點就是自己的親妹妹失而復得。可是,小不點帶給這個家庭的歡樂,很快就被父親經常性的發病和家裏窘迫的經濟狀況打斷了。就在小不點兒還沒滿周歲的時候,洪戰輝的媽媽突然做出了一個全家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洪戰輝:有一天,媽媽早上起來蒸饅頭,蒸到中午,饅頭都夠家裏一星期吃的了,下午媽媽就不見了,找也找不到。
洪戰輝的母親由於受不了家裏的重壓離家出走了,那時洪戰輝只有13歲,他面對的是精神病不斷發作的父親、年幼的弟弟,以及還在襁褓中的妹妹,一家四口人要吃飯,父親還要看病,弟弟還要上學,妹妹小不點更是需要人照顧,13歲的洪戰輝不得不扛起了成年人都難以承受的重擔。
從那時起,洪戰輝要耕种家裏的農田,要照顧父親和弟弟,但是最難的還是照顧妹妹小不點。
洪戰輝:晚上妹妹哭,不知道怎麼辦。
對於洪戰輝來説,這些困難都可以克服,而有一件事讓他一直惶恐不安,那就是他怕當年夭折的妹妹的悲劇在小不點身上重演。
洪戰輝:父親有病,精神不正常,砸東西,特別怕傷到妹妹。家裏只有一張床,爸爸睡在外面,我睡中間,妹妹在裏面,就特別防止怕爸爸半夜醒來,犯病,傷著妹妹。
在洪戰輝的悉心照顧下,小不點一天天長大,父親的病也開始有所好轉。1997年,小不點3歲的時候,洪戰輝考取了省重點高中。聽到這個好消息,洪戰輝既高興又發愁,因為,此時家裏已經根本拿不出他上高中的學費了。
學校距離洪戰輝家有40多裏路,他必須要住校,所以他不能不再次面對妹妹的問題,萬一病情不穩定的父親傷害了妹妹怎麼辦?就在這時,有一個消息傳來。妹妹的親生父母找到了。
由於想到家裏沒人照顧小不點,洪戰輝想把她送回親生父母身邊,但是他們卻不願接受這個孩子,小不點自己也不願意離開哥哥,對於小不點來説,哥哥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幾經猶豫,洪戰輝作出了一個旁人看來很不現實的決定,帶著妹妹去上學。
洪戰輝:在我心裏從來沒有想過她不是親生妹妹,別人問不是親妹妹的時候特別敏感,什麼親生不親生的,她就是我妹妹。
洪戰輝在學校附近租了一處房子,把妹妹接到了自己身邊。晚上他上課的時候,妹妹就會到教室門口等他。
妹妹:那時候我還小,晚上自習坐在門口等,好久不下課,有時候就睡著了。
洪戰輝:看到她那種情況特別難受,妹妹受了不少苦。
洪戰輝把妹妹接到了身邊,由於自己和弟弟還要上學,開支比以前更多了,所以,高中開學後,洪戰輝就一直堅持一邊上學,一邊到處打工用來補貼家用。每天早晨他都要先到飯館幫忙,再去學校上課。後來,他更多的是在校園推銷一些小商品、磁帶,以及學習資料。
洪戰輝:到鄭州去進貨,坐車要10多塊錢,就步行去,6個多小時才到,夏天,沒什麼鞋穿,穿拖鞋,腳都磨爛了,老闆説怎麼穿拖鞋,我説沒鞋。知道我是個學生後更驚訝了,老闆特別照顧我,給我的價格低,還找司機,讓我搭車回去,就這樣來回跑。
辛辛苦苦地進了書後,拿到同學面前去推銷,當初邁出這一步,洪戰輝也是鼓足了勇氣。
洪戰輝:第一次真得很難為情,開始進去就講,後來自然了,覺得給大家帶學習資料,自己掙點錢,也是好事。 我還幫助窮的學生,按本錢給他。
當洪戰輝為自己的辛勤付出得到回報感到欣慰的時候,他卻遭到了學校附近其他書攤主的攻擊。
洪戰輝:影響了他們的生意,有一個特別壞,見了我就打,我不能往那過,只要碰到,就打,打到眼睛流血,那是真的想到要放棄,但是一想到妹妹,想到要上學,想到家裏,就忍。
洪戰輝的左眼小時候受過傷,在遭到毆打後,左眼視力更是出現了嚴重的障礙。
面對精神與身體的巨大壓力,洪戰輝終於有些吃不消了,學習也受到了影響。
洪戰輝:身體狀況差,白天迷迷糊糊,晚上睡不著,成績一落千丈。
當洪戰輝還在咬著牙拼命堅持的時候,鄰居打來的一個電話把他幾乎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原來,父親的精神病再度發作,並且非常嚴重。在鄰居的幫助下,洪戰輝很快把父親送到了醫院,然而,此時的他卻拿不出一點治療的費用。
洪父親:我的兒子為了借四十塊錢,跪在別人面前,磕頭。
為了照顧病中的父親,洪戰輝不得不含淚輟學,面對生活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始終頑強挺立的他覺得自己真的要支持不住了。
洪戰輝:最難的時候想過自殺,也想過求神拜佛,有一次,就跪在院子裏,老天爺睜開眼睛,看看我們過的是什麼生活,能不能幫幫我們。
迷茫中,洪戰輝寫了一首詩,名叫《蝸牛》。
洪戰輝:背負著整個家園,爬啊,爬啊,爬出幾多艱難困苦,爬出幾多血淚無助……
13年來,洪戰輝就像一隻蝸牛一樣背著沉重的殼不斷地向前走,他爬得很艱難,但是他最終沒有選擇放棄。
洪戰輝:能夠堅持,不放棄,就不是失敗,都説不行的,我覺得只要你不放棄,總有一天你就行的。現在整個社會都要負責,大家都要有責任心。
在上高中的時候,雖然家裏的重擔一直壓著洪戰輝,但他一直自己堅持著,很長時間學校都不知道他的特殊情況。直到由於他去打工有時候不上早自習,學校要給他處分的時候才了解到他家裏的情況。至此,老師們才消除了先前認為他只想著掙錢、不好好學習的誤會,對他非常同情和佩服。
了解到洪戰輝的困難後,學校當即給他免除了部分費用,還決定給他特困生補助。可是,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經濟非常緊張的洪戰輝在領了一次補助後,就謝絕了學校的好意。
洪戰輝:我家裏雖然沒有,我也不願去領特困生補助,人對自己要有信心,要自尊、自強。
輟學一年後,洪戰輝在曾經的班主任秦老師的關心下,再次回到校園,學校破格讓他再從高一讀起。
這期間,小不點也到了上學的年齡,洪戰輝一面悉心照顧著妹妹的生活,一面不斷地以自己做人的準則影響著妹妹。在小不點眼裏,哥哥既十分可親同時又有些嚴厲,哥哥時常給她説的一句話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洪戰輝:她讓我幫她,但是我説,你要哦自己去做。
2003年秋天,洪戰輝考上了湖南懷化學院。洪戰輝又一次面臨選擇。繼續讀書還需要一筆錢,而且,他去上大學,誰來養家呢?誰來照顧妹妹呢?
洪戰輝:妹妹放在家裏培養很難實現,能夠提供環境讓她得到這些好的教育,妹妹的基本素質還是很好,就是缺乏好的環境鍛造出來。
為了讓妹妹生活得好一些,更希望妹妹受到良好的教育,能夠成才,於是,“小不點”又跟著哥哥來到了懷化。
懷化學院的有關部門了解到洪戰輝的情況後,特意給他和妹妹提供了一間小屋。在這裡,他更忙碌了,每天晚上回到這個特殊的小家裏的時候,妹妹總是他最大的安慰。
從2004年開始,洪戰輝帶著妹妹上大學的報道開始不斷地見諸媒體。很多人被他在逆境中勇於擔當,永不言棄的精神所打動。紛紛向他伸出援手,表示願意給他捐款。可是,洪戰輝卻拒絕了。
12月8號,洪戰輝通過網絡和媒體發出一封公開信,信中説,不接受捐款,是因為我覺得一個人自立、自強才是最重要的!苦難和痛苦的經歷並不是我接受一切捐助的資本!一個人通過自己的奮鬥改變自己劣勢的現狀才是最重要的!我現在已經具備生存和發展的能力!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處於艱難中而又無力掙扎出來的人們!他們才是我們現在需要幫助的!
我做為普通的人,還會一如既往地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去盡我該盡的義務和責任,平和、靜心、無悔、無愧地走完這一生幾十年,不是很好嗎?
責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