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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故事):這個孩子就是泳泳,5年來,張文君一直在給他治病,自從親生兒子佳佳出生以後,張文君也想過,會不會有人像她一樣收養下殘疾的泳泳,她決定試試看,把泳泳放到大街上,希望有人領養他。
張文君:跟他頭天,我就跟他做了很好吃的東西,瘦肉買回來放在雞蛋裏面,蒸給他吃,那時候因為沒錢我都只給泳泳吃,不給佳佳吃,你知道嗎,很早給他吃得飽飽就把他放在那邊。
其實,張文君一直躲在附近偷偷的看著。
張文君:也巴不得有人把他撿去,也想巴不得還是沒有人要,把他抱回來,説不出那種心裏你知道嗎?
街上的人來來回回,眼看著過去了大半天,沒有人理睬泳泳,張文君再也忍不住了。
張文君:我就衝出去 ,泳泳看見我,手伸過來不會叫嘛,就哭。抱回來的時候,冰冰的那個褲子全部都濕透了。
這次的經歷讓張文君後悔莫及,她再也不希望泳泳離開她了。
張文君:身體那麼好健健康康的是我給他帶壞的,我是害了他,你説如果健康的孩子,那麼可愛我們就愛他,變得殘疾了我們就嫌棄他,你説的良心何在,真的我受不了那種譴責。
可是,這兩年來,張文君在家裏帶孩子,丈夫一個人在外面打零工,經常是幾個月也找不到活幹,儘管他們已經是竭盡全力,也無法有更多的收入,張文君知道,她沒有能力養活兩個孩子,她必須送走一個,是送養子還是送親生兒子,她掙紮在良心與母性之間,幾夜未眠。
思來想去,張文君狠下心來,準備找人來撫養她的親生兒子佳佳。
張文君:骨肉連親,是捨不得,有什麼辦法呢,我那樣子做也是放他條生路,他出去遇到好的人家就不會像我們這樣的流浪,吃飽一餐,餓一餐,吃沒吃過好,穿沒有穿過好,如果有個好的人家收養他,他就會安定下來了,他就會過上比較好的日子了,因為我佳佳是健康的孩子,人家會疼他,會愛他,泳泳拿去是包袱,人家就不會要,佳佳實在可愛,如果接受他,又不要錢,人家就更會疼他。
為了讓親生兒子佳佳能過上好日子,為了讓養子泳泳能有個溫暖的家,張文君決定找人撫養親生兒子,當她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沒有告訴在外地打工的丈夫。
接下來的幾天,張文君找到了一個遠房親戚,她比較了解信任他們,並且這個親戚答應她,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佳佳,張文君放心了。1998年3月20日的晚上,是張文君和親生兒子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她就要和親骨肉分離了。
張文君:你知道嗎,佳佳送走的頭天晚上,他好象有一點感覺,一個晚上他都哭不睡,一直哭一直鬧,他哭一個晚上,我也抱著他哭一個晚上。
第二天上午,送親生兒子佳佳走之前,張文君特意去給他拍了照片。
張文君:天氣晴的我還記得是星期六,我帶了兩衣服,一套黃色的,他坐在那個椅子上,一個搖搖椅,照完了他不下來要坐在那邊搖,站在那邊照,笑咪咪的,帶的那頂帽子是我給他勾的,他笑咪咪照完,照完還要爬到椅子上面去,很天真嘛,那樣子。
下午,張文君把親生兒子佳佳送到了遠房親戚的家裏。
張文君:我們要走的時候,他家裏人把他抱著不讓他看著我,抱開他就開始大哭,然後我走出去好遠,還聽到佳佳聲音很大的哭,當時我也一直哭,我真的很想回去把佳佳抱回來,我一直在那邊,也是放聲大哭。
為了撫養一個別人的孩子,為了給一個殘疾的孩子治病,作為母親的張文君作出了這個艱難的抉擇。
張文君:把佳佳送走了我們的負擔會減輕,但是,心中會很痛苦,你知道嗎,就是説在晚上的時候,我兒子走了我心中一直叫佳佳,我一直呼喚他,有時候我真的手伸出去,佳佳的手伸過來了,有時候我真的有那種幻覺,有的時候做夢,做到的看到我佳佳了我就不想醒過來了,你知道嗎,看到佳佳以後,我哭醒了,醒以後,還巴不得繼續做夢下去,繼續看到他,有的時候,晚上,我不能睡想到我佳佳的時候,我自己把手伸出去,就問佳佳你在哪,我説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我一直呼喚,我感覺到一種幻覺,好象我佳佳真的來了,也伸出手來了。
一個月後,丈夫尤填原回家了,一進門,沒看見佳佳,就問妻子,佳佳在哪。
張文君:他問我佳佳呢,我説送人了,他以為我開玩笑,他不相信。
尤填原:回家找小孩子找不到,她就告訴我,小孩子送走了,我不相信,是開玩笑,可到處找不到。
張文君:他就問,我就説真的是送人了,他問我送哪兒去我説不知道,他説人家沒有留下地址,我説沒有。
尤填原:她一説我真的找不到那一家,就哭嘛,這下真的是發生這種事情,很氣也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我太氣了,心裏面很苦,頭腦變成空白,什麼都沒有。
尤填原覺得妻子太狠心了,居然背著把親生骨肉送給別人,而且還不告訴他把親生兒子送到了什麼地方,尤填原為此再也沒和妻子説過一句話,他無法原諒她。從這以後,這個家庭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歡樂。
張文君:我真的説我想不到,我都是憑自己的感覺,以為我丈夫肯定怎麼都會原諒我,我真的想不到這件事情會傷他傷得這麼深,想不到會疼得這麼厲害。
面對丈夫的冷漠,張文君提出了帶泳泳走,尤填原並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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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填原:好象夫妻感情已經破裂了。不存在了,沒有什麼感情存在了,她要走讓她走,他就背那個小孩子就走了,走的時候,當時也不知道她説她要回家,到底到那裏我也不知道。
張文君其實沒有回老家,她知道親人們都不會理解她,為了養活一個殘疾孩子,給殘疾孩子治病,而送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她只能背著養子泳泳開始到處漂泊,在廈門街頭撿廢品,維持著母子倆的生活,她也時常會想起親生兒子佳佳。
張文君:我佳佳送走了以後,我都咬破了我的手指頭,從他小棉襖上寫到,就是兒啊,媽媽想你,然後寫我送他走的年月日,我佳佳是1998年3月21日送走的,我永遠都忘不了這個日子。
張文君:雖然我把佳佳送走了,我總覺得説,好象心裏不會有那種負罪感,至少我不是害了佳佳,對他也是一條生路,他生活還會好一些,覺得沒有那種負罪感。如果我選擇佳佳,送走勇勇那我就是一種負罪感,好象犯罪一樣,象泳泳他是殘疾了他不可能説,生活下去一樣,所以我覺得説,這樣子選擇是一種良心,但是我覺得對我丈夫很內疚的,很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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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日子很艱難,但是張文君的心裏一直有著希望。
張文君:我就在等嘛,等著我丈夫原諒我了接我回去,如果我丈夫不原諒我了,就等我孩子長大,因為我堅持一定要孩子長大那天,他一定會來接我回去的。我一直在等,一種希望撐著我在走,生活下去。
三年的漂泊生活使張文君的身體變的很差,有一天就昏倒在廈門的街頭,警察把她送進醫院並設法通知了她的妹妹,妹妹馬上找到了姐夫尤填原。
尤填原:然後告訴我在醫院快不行了,叫我去看她,那個時候我就好象兩三年時間對她的心,好象心裏面覺得可以原諒她了。
尤填原馬上趕到了廈門的醫院,當張文君看到丈夫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她驚呆了。
張文君:我當時真是不知該怎麼講,我真的想不到,我做夢都想不到我丈夫會來接我,我出來的時候都走不動,都是醫生扶著我出來,我丈夫也過來扶我,我一下就抓住他就大哭,我丈夫就説,我們回家吧別哭了,我聽了簡直是好感動,知道嗎,我覺得我等他,我受的那些罪都值得了,都覺得説,我終於等到他了。
很快的,張文君的病好了,經過幾年的風風雨雨之後,一家人又開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2004年,張文君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幫福州的一家孤兒院看護幾名智障的孤兒,並且帶著他們在福州的老年醫院做針灸的治療,孤兒院給他們在醫院租了房子,每個月給張文君發300塊錢的工資,雖然條件依然艱苦,但是對張文君來説,有個固定的住處已經很滿意了。
張文君和尤填原雖然又重新生活在一起,但是張文君一直沒有告訴他親生兒子佳佳到底在什麼地方,尤填原還是在外面打工,有空的時候才會回來,佳佳的名字是家裏最大的避諱。
張文君:他就好象誰在他面前提到小兒子,他就很大傷害一樣,後來我的親戚朋友,一般知道這個事情都不在他面前提小兒子,都不提。
養子泳泳現在14歲了,隨著不斷的針灸治療,泳泳的病還是有好轉的。
張文君:去年在治的時候,他喝開水一直嗆著,但他現在自己吃飯都不會哽著了,很高興,反正他的每一點進步都是讓我高興的。
當年,張文君把親生兒子佳佳送給遠房親戚的時候,那家人答應,她可以每年去看佳佳一次。
她為了一個殘疾的養子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丈夫39歲的生日快到了,自從結婚以來,張文君還沒給丈夫過過生日呢,她想讓丈夫高興高興,從來沒有下過飯館的張文君,今天特意去飯館點了幾個菜。
尤填原:一直我都愛她,我就是覺得一個人要愛一個人,就是要付出,可能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她知不知道,我不要求,我也不想去知道,她的答覆。
責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