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公司頻闖安全線 綠色和平偏要“強出頭” 

央視國際 (2005年05月30日 10:17)

　　國際金融報消息：上個週末，馬克赫德想去打一場網球的計劃又泡湯了。自從接替卡莉費奧麗納擔任惠普總裁兼首席執行官以來，這位NCR（美國計算機服務公司）前首席執行官、得克薩斯州貝勒大學網球隊曾經的頭號球員，就不曾悠閒過。正在赫德焦頭爛額時，另一件頭痛的事不期而遇：國際NGO（非政府組織）綠色和平正在組織全球環保人士，對其進行公開抗議。

　　當天下午，綠色和平中國有毒物污染防治項目負責人梅家永攜帶在中國廣東省貴嶼收集的、帶有惠普公司品牌標誌的電子廢物，前往日內瓦，參與該組織在惠普總部外的抗議活動，並要求惠普承諾在未來的産品中停止使用有毒物質。

　　如果站在瑞士雀巢公司首席執行官彼得佈雷貝克的立場看，他無疑會聯想到“頭痛是可以傳染的”這一俗語：同在經歷著高層人事動蕩的雀巢，其中國公司正在因奶粉碘含量超標而紛紛撤櫃。

　　中國年輕的家庭婦女坐不住了，或許她的丈夫剛剛發誓不買涉“毒”的惠普電腦，她就要開始為選擇何種奶粉而憂愁。

　　不管是跨國公司首席執行官還是千萬公眾，“頭痛”和“選擇”將成為家常便飯———跨國公司逐漸在公眾和“第三部門”的審視下褪去光環還原本真；而公眾，似乎更需要練就辨別危險的本領並自身的提高承受能力，畢竟，商業利益與公眾利益的博弈，在目前乃至今後長期一段時間，都將表現為現在進行時。

　　惠普涉“毒”“樹立了一個壞榜樣”

　　對赫德而言，惠普電腦原材料中含有溴化阻燃劑不過是個無需太多關注的存在，但這一存在，卻因環保組織的關注而轉變成危機。儘管這一關注始於一年前，危機爆發卻在一年後的2005年，用綠色和平中國有毒物污染防治項目主任賴蕓的話説，“惠普公司對推進産品無毒化進程的這種消極態度，為其他企業樹立了一個壞榜樣。”正是這一消極態度，促使綠色和平將其推向風暴中心。

　　2003年12月在解決廣東省貴嶼鎮電子垃圾項目時，綠色和平委託TNO（荷蘭應用科學研究院）對部分電子垃圾樣品進行檢測，結果就發現惠普公司型號為HP Pavilion a250nl的電腦內溴化阻燃劑所佔比例高於被檢測的其他公司的同類産品，其中四溴雙酚A（Tetrabromobisphenol A，TBBA）含量達到該産品塑料組件重量的20%。

　　記者了解到，四溴雙酚A是一種白色粉末，用作製品添加劑，起阻燃作用。據説，因其毒性較低、與基材相溶性好而廣泛用於合成材料的阻燃。綠色和平認為，包含四溴雙酚A在內的溴化阻燃劑，大部分都具有很高的持久性，非常容易累積在人體內———長期接觸溴化阻燃劑會妨礙大腦和骨骼發育；它在被焚化處理時，會釋放出溴化的二噁英和喃。這兩種物質很容易導致癌症，並也危害荷爾蒙系統。此外，綠色和平發現，早在1998年大西洋東北部海洋環境的部長級會議上，溴化阻燃劑已被列為需要首先採取行動停止釋放、發散和損耗的化學物質。

　　這並未引起惠普的相應重視。在隨後的時間裏，綠色和平開始嘗試與諸多跨國企業進行溝通，希望得到停止使用溴化阻燃劑的承諾。據賴蕓透露，這一努力結果並不理想，除三星、索尼、索尼愛立信、諾基亞外（索尼愛立信承諾，將在2005年底之前，在他們的所有産品中停止使用溴化阻燃劑；諾基亞承諾在2006年底之前達到同樣的目標），尚未作出承諾的仍佔大多數，除惠普外，還有蘋果、戴爾、摩托羅拉、日立、Fujitsu-Siemens、IBM、LG、松下等巨頭。

　　綠色和平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在廣東貴嶼，大量堆放著由含有溴化阻燃劑的電腦外殼、鍵盤、線路板等組成的電子廢物，或以粗放的方式拆解回收，或被隨意露天堆放，並最終以露天焚燒的方式被處理，其中含有的有毒物質未經任何處理地被排放到周圍的環境中，成為貴嶼污染現狀的直接原因。與之相反的是，隨著中國製造業的發展，包括惠普公司在內的許多電子企業紛紛在中國開設工廠。

　　根據綠色和平調查，惠普公司的a2系列電腦曾在中國銷售。根據該公司的國際材料使用政策，到目前為止他們仍然沒有排除四溴雙酚A（TBBA）等溴化阻燃劑的政策。“這意味著越來越多回收工人和一線工人的身體健康也有可能被暴露在各種有毒物質，如溴化阻燃劑的威脅之下。”賴蕓説，“無毒化是解決電子廢物污染問題最根本、徹底的方法。只有電子企業停止在生産過程中使用有毒物質，他們的電子産品才不會污染環境。”

　　當梅家永前往日內瓦時，綠色和平的環保訴求已經非常明確。他們向惠普提出兩點要求：首先，正式承諾在産品中不使用有毒物質，特別是溴化阻燃劑；其次，支持中國政府立法全面禁止在電子産品中使用有毒物質。

　　5月27日，惠普公司終於對綠色和平的質疑作出回應。惠普公司總結1995年世界衛生組織就溴化阻燃劑四溴雙酚A對環境和人體健康進行的評估，得出“TBBA很難形成生物聚合物———‘在環境生物樣本中通常沒有發現化合物’”和“對普通人群危害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結論。並且，惠普得知，歐盟正對四溴雙酚A對環境和健康的影響進行評估，該評估2005年6月結束。在惠普公佈的英國在此項目中草擬報告的結論稱，“新型和現存物質技術委員會（TCNES）已經確認，在任何情況下，都沒有發現四溴雙酚A（TBBPA）對人體健康産生危害；報告詳細評估了對神經發育或甲狀腺産生的潛在影響，新型和現存物質技術委員會（TCNES）確認不用對此擔心。”

　　在回答“惠普是否在其産品中使用溴化阻燃劑”這一問題時，惠普表示，多年以來從未使用過“被證明對人體健康或環境有不利影響”的幾種溴化阻燃劑，“惠普大多數産品的塑料外殼中，已經不再使用溴化阻燃劑。惠普正在不斷努力尋找新的阻燃劑代替現有的溴化阻燃劑，在保證産品性能的前提下，降低對環境産生的影響。人們不需要擔心日常使用電腦産品時的安全。”

　　巨頭們“斯文掃地”仍要強詞奪理

　　 雀巢因與轉基因扯上關係而不勝煩惱。以時間為中軸線敘述，我們可以清晰看到雀巢頻陷“轉基因陷阱”的路徑：綠色和平報告揭秘———媒體公開質疑———公眾對之不信任並自發抵制産品———個別公眾開始用訴訟方式維護權益———雀巢從緊張到從容應對。貫串這一路徑的代表性事件有：2002年雀巢轉基因事件、2003年朱燕翎狀告雀巢。2004年10月，朱燕翎案件以消費者朱燕翎終審敗訴結束長達1年的訴訟

　　“你們可是把我們給害苦了。這幾天，消費者把我們這邊電話都打爆了。全國21個工廠，幾十個辦事處都給我們發傳真，很多人要求退貨。這幾天頭一直痛，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決。”2002年12月5日這天，孫莉很苦惱。作為雀巢公司中國商務經理，她所在的公司，在中國首次遭受“信任危機”。危機的導火索是綠色和平檢測報告發現雀巢的幾種産品中含有“轉基因成分”。她採取的其中一個決策，就是帶著合作的公關公司客戶總監，前來上海與媒體溝通。

　　此事過後，雀巢與轉基因便扯上了關係。以時間為中軸線敘述，我們可以清晰看到雀巢頻陷“轉基因陷阱”的路徑：綠色和平報告揭秘———媒體公開質疑———公眾對之不信任並自發抵制産品———個別公眾開始用訴訟方式維護權益———雀巢從緊張到從容應對。貫串這一路徑的代表性事件有：2002年雀巢轉基因事件、2003年朱燕翎狀告雀巢。2004年10月，朱燕翎案件以消費者朱燕翎終審敗訴結束長達1年的訴訟。

　　客觀地説，孫莉所在的雀巢公司，面對突如其來的公關危機，採取了一種很不成熟的公關方式：儘管其在歐洲承諾不使用轉基因原料，但在亞洲卻不放棄使用轉基因原料的立場，並聲稱“來源於轉基因植物的食品配料之安全性由嚴格的評估程序來保證。公認的國際組織，例如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糧農組織以及許多獨立科研機構，都表示過這些食物配料如同傳統配料一樣安全。”與此同時，從農業部拿到一紙公文為己開脫。這樣的結果是，雀巢以“不負責任的”跨國公司面目示人。

　　然而，2005年5月25日，浙江省工商局公佈最新兒童食品質量抽檢報告稱，通過對“雀巢牌金牌成長3+奶粉”29種成分的分析發現，該産品所含碘成分超出國家標準。國家標準規定奶粉中的碘含量應在30微克至150微克/百克，該批次産品的碘含量為191微克至198微克/百克，超過國家標準。

　　如今，孫莉或許不會採取這種方式。因為她將見慣跨國公司“斯文掃地”的窘狀。2005年3月，又有兩家跨國公司的産品被指涉含有轉基因成分。這兩家分別是卡夫食品公司和金寶湯公司。據綠色和平委託歐洲基因時代公司檢測，被調查的28家公司産品中，發現卡夫食品有限公司旗下的樂之三明治餅乾和金寶湯公司所産的金寶金黃玉米湯含有轉基因成分。儘管這兩家外資食品廠商都在其歐洲市場承諾採取非轉基因政策，但這一檢測結果的被公佈，並未引起太大轟動。讓人費解的是，媒體普遍對此採取了冷處理方式。

　　卡夫和金寶湯被綠色和平推到前臺的原因，與雀巢公司有著類似的路徑。綠色和平媒體主任周梅月認為，“這兩家外資食品廠商都在其歐洲市場承諾採取非轉基因政策”，而在中國市場卻執行“雙重標準”。據了解，卡夫公司公共事務主管Tennyson在歐洲的一份聲明中説，“我們集中力量建立一套完整的體系，以保證我們在歐洲生産和出售的産品繼續只使用源於非轉基因農作物的原料，包括所有添加劑和調味品。”而在中國，其聲明則變為“我公司關於是否允許使用轉基因原料的決定是基於謹慎考慮不同市場的消費者喜好、標識法規要求、原料獲取難易度以及生産和供貨因素等。”類似的是，金寶湯策略與此相同。

　　另一家公司似乎就沒有卡夫和金寶湯幸運。這家公司是肯德基，他的涉案，則是轟動中國的“蘇丹紅事件”的附帶品。2月23日，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一紙緊急通知，要求各地質檢部門加強對含有蘇丹紅（一號）食品的檢驗監管，嚴防含有蘇丹紅（一號）的食品進入中國市場，一場圍剿蘇丹紅的戰役就此鋪開。這場戰役從追查蘇丹紅源頭開始，逐漸向更多行業和領域波及，先後有廣東亨氏美味源、廣州田洋食品公司、漯河市天利食化、上海梅林正廣和等公司進入監管部門法眼。3月15日，正當大家覺得蘇丹紅事件是不是該結束時，肯德基入局了。

　　入局的原因是，上海市有關部門在對肯德基多家餐廳進行抽檢時，發現新奧爾良雞翅和新奧爾良雞腿堡調料中含有“蘇丹紅一號”成分。3月16日上午，百勝集團上海總部通知全國各肯德基分部，“從16日開始，立即在全國所有肯德基餐廳停止售賣新奧爾良雞翅和新奧爾良雞腿堡兩種産品，同時銷毀所有剩餘調料。”據説，這一事件的發生，讓肯德基損失不小，除了商譽受損外，銷量下滑也非常明顯。

　　隨著蘇丹紅事件的降溫，肯德基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擺脫公眾質疑而“悶聲發大財”了。不過，他們也不敢保證，就此再無他事。其實，除了肯德基，還有更多的公司也在暗暗擔憂———“鬼才知道我們會不會遭遇這道‘安全門’呢”。 （記者 許凱）

責編：劉立 　來源：